谭景已经等得很着急,可手机塞到手里之后他又慌的一匹,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那感觉就像接到了一个烫手的山芋,恨不得甩给夏管家。
    而事实,他的确是甩给了夏管家:“你和她先聊。我听你们聊一会儿,我再来聊。”
    什么叫近乡情怯,这或许就是那种感受吧!
    夏管家有点心疼他,还是把手机给了他:“我已经和大小姐聊过很多次。这些年,这是老爷第一次和大小姐聊,老爷自己接。”
    “我,我,我……”我怕啊!谭景不敢说,可神情还是出卖了他。
    夏管家笑了笑:“怕什么呢?她是你女儿呢!”久不接听,语音停止。谭景脸上又是一阵慌,害怕她不会打过来。然而停了不到五秒,语音又传过来。
    夏管家帮他点了一下接通,很快很传来林沐瑶的声音:“喂!听到了吗?”
    谭景傻在那里,心跳如鼓:他的女儿!他走丢了二十几年的女儿!她走丢的时候只会叫爸爸,只会说短短的几个字,现在她能说这么长的句子,声音还这么好听。
    林沐瑶没有听到回应,又喂了一遍:“能听见吗?说句话啊!是不是信号不好啊!”以前开会的时候,就总有人不说话,等她说完一通,那边忽然传来一句:“林总,你刚才说了什么?我这边信号不好,没听太清楚。”
    这会儿谭景一直没声音,也是信号不好?她又挂断了,然后重新拨。重新拨的时候,夏管家又友情的提醒他:“老爷,再不说话,大小姐就该生气了。”
    谭景嗯了一声,死憋着眼里的泪。语音再响的时候,他自己点的接听,然后嗯了一声。
    林沐瑶听见了他的声音,也能理解他的心情,必竟自己也是一片乱。为什么要推到晚上来语音,就是给自己准备的时间:“你吃饭了吗?”
    谭景想说话,可嗓子哽得难受,眼眶也酸的难受。他没法说话,又嗯了一声。
    林沐瑶有很多话要跟他说,可他一直嗯嗯嗯,害她也想哭。她仰起头看着天花板,让眼泪倒流回心田,又咬着腮帮说:“吃的什么啊?是王阿姨做的饭吗?王阿姨做的饭挺好吃,特别是那个蒜泥鸡汁的蘸料,简直好吃的能咽下舌头。我上次还想着,能不能打包一点。结果没打包上,倒是便宜了章晓晓。”
    谭景哭了。
    眼泪流得无声无息,手死死捂着嘴巴,不让哭声溢出来。
    林沐瑶也哭了,用手指擦掉脸上的脸又继续说:“你现在是不是很胖啊?王阿姨的厨艺那么好,肯定是顿顿吃得停不下筷子。我结婚了,你知道吗?先生叫顾澜清,他就总嫌弃我瘦,恨不得我天天吃一脸盆。要有机会我还真想让王姨喂胖我,这样我回去也能交差了。”
    谭景已经哭得喘不上气,他把手机放到桌上,人悄悄地往后退。退到的位置,他能听见她的声音,她却听不见他的声音。他蹲在地上,埋头痛哭。
    一点都不好玩!
    这样一点都不好玩!
    太难受了!这种心碎心裂的感受又有几个人能懂?二十几年,日思夜盼,无数个午夜梦回他都能听见她在耳边叫:“爸爸,我冷。爸爸,我饿。”
    不知道她们的下落,是死是活?活得好不好?有没有欺负她们?能不能吃饱饭?能不能穿暖衣?这些问题他都要考虑。一考虑到这种问题,他就吃不下睡不着,整个人都不好。
    林沐瑶继续活跃气氛,继续拉进俩人的关系,他不说她说。悄悄地醒了醒鼻子:“你现在喜欢吃什么口味?辣的?清蒸的?喜欢吃烧烤吗?”
    “我朋友挺多的,时不时就会聚在一起吃烧烤。对了,我找到了他们。弟弟现在叫顾英辉,他去的福利院,一岁的时候才被顾宾领养。”
    “那时候,顾澜清刚刚出生没多久,也没有领养顾英辉的必要。我们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领养顾英辉。顾澜清的妈妈叫齐苒,就是我婆婆,她特别坏。”
    “她表里不一,表面挺会做人,私底下却各种下阴刀。”
    “顾英辉被领养之后,一直被齐苒冷漠,找不到亲情。顾家的长子,顾延才也欺负他。顾澜清和他的关系挺不错,可碍于年纪太小,打不赢顾延才。”
    “顾英辉是我们三人当中最惨的一个,他小小年纪就看透世态炎凉。中学就住校,然后慢慢的远离顾家。成年之后,靠着自己的画技也算是闯出了一条路。”
    谭景的哭声停止了。
    说实话,他对顾英辉和沈诗眉的感情,没有那么深沉。五天的时间,还没有暖热怀抱人就不见了。感情都是时间培养出来的,再说,他们出生后,他独独喜欢林沐瑶。
    林沐瑶特别调皮,有点早慧的感觉,虽然出生只有五天时间,他跟她说话她就会噘起小嘴,好像在回应他似的。
    所以他的愿意是找到他们,而他心里最偏心的还是林沐瑶!
    “眉眉就舒服很多,虽然被送到了乡下,可养父母并没有孩子。他们把她照顾的很好,除了生活条件差一点,其它方面都没有亏过她。”
    “也或许是缘份吧!她遇到了谷子龙,谷子龙把她拐到了a城。来到a城之后,我和她成了无话不谈的闺蜜。我生病的那些年,她也在身边照顾我。”
    “也或许是血缘关系的原因,她特别怕我。我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虽然很烦我,可心里是真的怕我。”
    “他们现在都在白城,你要不要回去看看他们?”一口气说了那么多,眼泪也慢慢说干了,还故意把话题结束这个点。
    果然。
    谭景说话了,心情平复很多,声音微有沙哑却是能说出完整的话:“我不去,我留在这里陪你。你在哪里,我就留在哪里。瑶瑶,爸爸很想你。你这些年过得好吗?”
    刚干的眼泪又哗哗的往下落。
    他落得急,她使劲地憋:“嗯!过得还不错哦!我……”她想说“我爸”,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个称呼会伤害到他,到嘴的话又生生改口:“我养父对我不错。把我视如已出,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留给我,从而引发我姐姐的不满。对了,我还有一个姐姐,你知道吗?”
    谭景擦了擦,哑着声音抽泣着说:“下午才刚刚知道,豹头跟我说了几句却没有细说。你跟我讲讲吧!把这些年的事情,你知道的事情,还有……还有你妈妈的情况,你都讲给我听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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