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一天一夜的时间而已。
    地牢内就发出了一股腐败的恶臭。
    二姨娘趴在地上,如同一条没有骨头的脏污的蠕虫,只有一双费力转动的眼珠,证明她此刻还是活着的。
    白芷还是靠在墙角,脸色异常的惨白,浑身都在发抖。
    也不知道是冷,还是害怕。
    昨日她凭着那句话,暂时镇住了白言夕,可心里其实半分把握也没有。
    出了这样的事,她已经彻底被卫璟厌弃,她内心深处,不觉得卫璟还会娶自己。
    昨天的话,只是在拖延时间而已。
    能不受皮肉之苦的活着,哪怕是多一秒也好啊!
    此时她听到沉稳的脚步声,更是惊得一个哆嗦。
    抬头,便看到白言夕已经走进了地牢。
    白芷知道,等待她的宣判时刻要到了。
    昨日的事情闹的这般大,今日想必在朝堂上就有了处理结果,连带皇家对这桩婚事的态度,也应该已经明了。
    自己是悲惨的死,还是体面的活,就在此刻。
    她咬紧牙关,努力控制着自己不再颤抖,哑着嗓子开口:“父亲,你来了!”
    白言夕的面色平静无波,看向这个女儿。
    这是他曾经的骄傲,虽然是个庶女,可他却在她身上下了很重的宝。
    如今……
    经过一夜的反复思索和濒临死亡的恐惧,白芷早就不如昨日那般傲气,对生的渴望盖过了一切,白言夕此刻面无表情,她自然就觉得,皇家大概是不要自己了。
    她膝行着,在白言夕面前跪下,仰着巴掌大,梨花带雨的一张小脸,哀哀切切的看着白言夕,音调里全是哀戚:“父亲,女儿错了!女儿知错了,只求父亲留下女儿一条性命。女儿并不是全无涌出的。那靖王世子对女儿情根深种,女儿愿意委身他做妾,靖王地位特殊,女儿若是给刘弘做妾,总能为父亲探听到一二消息的。
    二娘的身体,怕是彻底败了,父亲若还要继续借助沈家,女儿也是个长久的纽带,父亲,留女儿一命,女儿长大这么大,还没有好好孝顺过您,请父亲给我一个机会!”
    说道后来,白芷的眼泪珠子承传的往下掉。
    先说明自己还有剩余价值可以利用,若是这样还不够,再试图唤起白言夕的骨肉之情。
    总之,她要尽可能的打动眼前这个男人。
    要保住自己的性命!
    先活着,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白言夕垂眸,看着这个抱着他腿的女儿。
    若是从前,他对她还有几分父女之情,今日白芷这般作态,便让这个父亲也心生厌恶。
    这女儿,怎么可以不知廉耻到这种地步呢。
    难怪好好的灵儿,也让她给撺掇成了那样。
    她这样,还不如昨日那横眉冷对的样子,至少那样,她还保留住了最后的尊严。
    白言夕弯腰,扶住白芷的双手,一脸动容的模样:“你这孩子,快起来!”
    他语气太温和了,白芷第一反应,竟然是要去推开他。
    好在推到一半,她想起来不可如此,反手又扣住白言夕的手腕,借助这力量又站了起来。
    白言夕继续道:“昨日父亲得了这个消息,实在是太过愤怒,芷儿,你若是设身处地的想想,应该能理解父亲吧?”
    一个男人,还是高高在上的左相,被姨娘戴了绿帽子,还被散播的广为人知。
    这事情,换成谁估计也要爆炸。
    白芷略略退后一步,脸上也挂出苦涩的笑:“父亲,女儿理解,这件事都是女儿的错,是女儿对不起父亲!”
    “罢了!”白言夕摆摆手,一脸疲态,“这些事都过去了,往后你莫要再犯,我这个父亲,也要自省,是我素日里对你的教导太少了。”
    他的态度如此温软,白芷已经从一开始的惊疑中反应过来。
    她心急如焚,也不愿意再绕弯子,直接开口问道:“父亲,今日在朝堂之上,是否有提到女儿跟睿王殿下的婚事?”
    她双目灼灼,紧紧盯着白言夕。
    这门婚约,一定还在。
    若是不再,她的这个父亲,绝对不可能对她有这么好的态度。
    说什么父女之情,那都是狗屁。
    白言夕才不会有那种感情,他只对权势有渴望。
    他此生最大的梦想,就是取代林家,成为权势煊赫的国丈。
    白言夕捋了一把胡子,脸色谈不上多好看:“睿王不会娶你为正福晋。”
    白芷脑子一轰。
    婚约不在了?
    那他刚才的态度?
    正是脑子轰轰乱响间,听到白言夕又说:“你只能是侧福晋了!”
    侧福晋?
    白芷惨白的脸色,瞪大的眼珠,渐渐开始恢复正常。
    侧福晋也可以啊!
    只要是嫁给睿王,那就相当于拥有了护身符。
    从今往后,白家人是动不得她了。
    虽然从正福晋降为侧福晋,可这也没什么的。
    保命要紧。
    其他的事情,可以等到嫁了之后,再慢慢筹谋。
    白言夕深深看了白芷一眼:“是睿王殿下亲口跟陛下求来的,他对你,多少还是有几分情分!你这次犯下大错,从今日起到你出嫁之日,便好好在府内呆着,不要再出门,免得不安全!”
    担心安全是假,怕白芷继续招惹是非是真。
    白言夕如今对这门亲事也不存别的心思,只想着将白芷全头全脚的送进王府。
    今后是好是坏,自有睿王去操心了。
    这就是形同软禁了。
    不过此时,白芷也没有当初赐婚时的意气风发,低眉顺眼的行礼:“女儿之前不懂事,给父亲添了许多麻烦,从今往后,必然好好呆在府内直至出嫁!”
    “如此甚好!”白言夕点点头,“那你便先回房吧!我稍后会让大夫去一趟,给你把脉,开一副驱寒的药!”
    白芷忙道:“女儿谢过父亲!”
    两人父慈子孝的朝外走,好像无比默契的,都没有提到在地下躺着的二姨娘。
    二姨娘一整天粒米未进,只喝了一口白芷端过来的水,她正发着烧,此刻喉咙里如有火在烧,她艰难的张口,发出一个音:“芷……”
    那个儿字,却如何也说不出口了。干涩的眼眶里,在这一瞬间竟然浸透了泪水。
    白芷回头,目光悲悯的看向二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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