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里响起了小小的议论。
    “从前不知道这朱飚还挺宠妹妹的!”
    “也不一定就是宠,这毕竟是丢镇北侯府的颜面,他作为世子,自然得帮着遮掩!”
    “那倒也是,到底是一家人!”
    ……
    朱娇将头深埋着,直到进了自己院子,方觉好些。
    朱飚粗声粗气:“洗个热水澡,再喝一碗姜汤!”
    落了水,又在风口上站了好一会,虽然是夏日,也是容易染风寒的。
    女人啊,都是身娇体弱的,麻烦!
    虽说是兄妹,但年纪都大了,还是要避嫌,朱飚放下朱娇后转身就准备朝外走。
    朱娇却拽住了他的衣袖,小声的道:“三哥,是白芷推的我!”
    朱飚身体一僵。
    朱娇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一句话,她这么说,就代表自己的那点心思被识破。
    的确,虽说身娇体弱的女人很麻烦,但是作为一个在没有温柔女人家庭长大的朱飚而言,偏偏觉得这样的女人挺好的。
    而整个邺城,最身娇体弱的女人,当然是白芷。
    他对白芷,也确有那么两分不可说的意思。
    他自认为是没人知道的,就连殊哥也不知道,想不到这个妹妹竟然识破。
    朱娇见他长久没反应,不由有些失落:“三哥,还请你帮我去招呼一下宾客!”
    这便是下逐客令了。
    朱飚回过神来,嗓音粗粗的问:“你确定是她故意?”
    朱娇咬着唇,有些愤恨:“她说脚打滑,可这些日子天天都是晴空烈日,府内又知道要宴请宾客,荷池都修葺过,怎么可能打滑?”
    “好!”朱飚点头:“我会去查查的,你是我妹子,我自然信你!”
    朱娇因为这一句话,瞬间就湿了眼眶。
    她的三个哥哥都不是一母所出,素日里虽也从不为难她,但却也从不亲近。尤其是朱飚,跟她只差两岁,本应最亲近,但两人的关系一直不温不火。
    可这回自己落水,朱娇却能感受到朱飚是真的关爱自己。
    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很是温暖。
    朱飚换下湿衣服,很快又到了荷池边。
    既有人落了水,这边自然不会再有人多作停留,大家都散开到了别处,朱飚招手叫来一个刚刚目睹一切发生的丫鬟,询问朱娇具体是从何处落的水。
    他仔细的查看地面,一点磨蹭的痕迹都没有。
    而且地面很干,一点都不湿滑,实在是不具备脚底打滑的条件。
    他皱着眉思索,身后传来一把温柔的嗓音:“朱世子可是不信我?”
    朱飚转身,见到白芷那张梨花带雨的脸。
    她站在树荫下,一袭红裙,身后是满院的风荷,那楚楚可怜的风姿,比池子里的荷花更要动人三分。
    朱飚的喉结滚动了下。
    白芷的眸光暗了暗。
    他看自己的眼神,跟沈丛看自己的眼神几乎如出一辙。
    他们,都对自己有意吧?
    白芷心内得意,面上却不动声色,依旧一副无比悔恨的样子:“朱世子,我当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看到荷池里有一尾珍稀的锦鲤,所以……”
    她等着朱飚来安慰她,说他相信她,他不怪她!
    这样她就可以引荐自己堂哥给他认识。
    认识朱飚,常常出入朱家,然后自己再从旁牵线,让堂哥与朱娇多几次碰面的机会,这件事,照样能成。
    她上次让人烧了苏洛的纸坊,最后引发一连串的连锁效应,害得舅舅断了一只手,父亲罚她跪了五日的祠堂,而且好些日子没有给过她好脸色。
    她那日在万福寺回来,便想出这个计谋,并且跟父亲许下承诺,此番一定能成功。
    谁知道苏洛斜刺里插上一脚,弄成现在这幅样子,她得想办法补救才是。
    如果实在朱娇那边行不通,或许可以试试,将朱飚收来用,这样的话,父亲应该更是满意。
    白芷心内暗暗想,要努力成为朱飚心中的白月光啊!
    这男人五大三粗,一看就很莽,这个任务应该不是很难吧!
    然而她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朱飚的回应。
    她不由抬眸去看男人,只见朱飚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那目光,可算不上是欢喜。
    白芷打了个寒颤,小声而怯弱的说道:“朱世子?”
    朱飚收回自己过于直白的视线,声调冷硬:“可是白小姐,这池子里根本没有养锦鲤!”
    荷花池里不养锦鲤?
    白芷一愕,这镇北侯家的路数与旁人就是不一样。
    她抿了抿唇,皱着眉,似乎在回忆:“或许是我看错了,是旁的鱼!”
    “这池子里一条鱼也没有!”朱飚又说:“我不喜欢吃鱼,更讨厌鱼,府上从不养鱼!”
    白芷的面庞僵住,可她还是硬着头皮:“或许是什么枯叶,我看差了吧!”
    朱飚失望的瞧了白芷一眼,然后重重道:“白小姐,在下的妹妹性子单纯好蒙骗,还请你以后离她远点!”
    说完这一句,他就转身大踏步走了,留下白芷在原地凌乱。
    这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她之前靠这一套行走天下,如今怎么谁谁都能拆穿自己。
    可是明明她觉得自己的演技比从前要好很多了啊!
    她正想的入神,不远处一个贵女发出一声低呼:“哇,那条锦鲤可真好看!”
    旁边的人附和:“是啊!确实挺好看的!”
    白芷快步走到荷池边,静心等待片刻,果然见莲叶之下,时不时便有锦鲤摇头摆脑的经过。
    朱飚!!
    他刚才是在使诈!
    自己做贼心虚,上了他的钩子。
    此时荷池的另外一边,苏青和察月沐已经换过一身衣衫,就是头发还有点湿漉漉的。
    苏青一脸气愤:“我说苏洛,你怎么能将做哥哥的往水里推?”
    苏洛撇撇嘴:“你难道要见死不救?又或者,你让我跳下去救人吗?”
    苏青顿时没了声,只是腮帮子还有点鼓,显示他还没消气。
    苏洛笑眯眯的:“五哥,你是不是袜子里的银票湿了,多少钱,我双倍补给你!”
    苏青讪讪一笑:“这怎么好意思,不过是五百两,也值得你补什么补?”
    察月沐也凑了过来,一双眼睛笑眯眯的:“好表妹,我的东西也湿了,你也得补给我!”
    “你的什么湿了?”
    “我那一颗等你的心……”
    他话还没说完,突然发出“啊”的一声惊呼,然后苏洛便眼睁睁瞧着他腾空而起,四仰八叉的再度落入荷花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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