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一南做了三坛桃花酒。
    何玄白在院子里挖了坑,打算埋着桃花酒。
    一想到以后将酒取出来,两人花前月下品桃花酒,何玄白就莫名兴奋。
    生活有了小期待,变成了大美好。
    晚上,盛一南洗完澡,坐在沙发上看书。
    边上摆着一小碟的冻布丁,里面有小块的桃子肉。
    “晚上别吃那么多,小心肚子疼。”
    “嗯。”
    何玄白吹完头发,拍了拍,头发自动回归原位。
    头发乌黑,发量令人羡慕。
    盛一南突发好奇,“怎么保养的?用了什么洗发水?”
    “怎么突然问这个?”
    “现在植发行业简直是暴力行业,掌握了秘方,迟早都要暴富。”
    “我有直接让你变成京城首富的法子,想不想听听,嗯?”
    男人浅浅眯着眸子,轻轻挑了下眉宇,尽是岁月沉淀下来的成熟和魅力。
    小祖宗哪里顶得住,“说说看。”
    何玄白右手抚上她的脸,修剪整齐的拇指在她唇上,细细按压,另外一只手往下游走。
    被触摸过的地方像是岩石滚烫,盛一南脑子有一刹那的空白。
    何玄白趁着这个空档,将她压在沙发上。
    平日的男人,端的是高冷疏离的模样,此刻呼吸粗重,琥珀色的眸子染了一丝的猩红。
    察觉盛一南有些情动,何玄白心底暗喜,正要再揩些油。
    许教教的电话打了过来。
    瞟了眼手忙脚乱整理领口的盛一南,何玄白深吸一口气,“许教教,你最好有惊天大事要说。”
    那边愣了下,“老板,你生病了?嗓子这么哑?”
    对方不搭理他。
    许教教将福桃这段时间的恶径全部陈诉出来,后者立马摆出一副弱小无助的可怜模样。
    福桃昨天被揍了一顿,倒是发起了脾气。
    许教教一碰便龇牙咧嘴,虽然不咬许教教,但那副表情还是让许教教很不爽。
    绝对是只小绿茶。
    这拉布拉多以前在三秋园,温顺得很。
    自打来了咸蛋村,有盛一南宠着护着,连何玄白都不放在眼里了,作威作福,将狗仗人势发挥得淋漓尽致。
    许教教也尝试过用牵引绳栓住它,福桃会折腾弄伤自己。
    锁在随风居里,每次他从仙桃店回来,随风居就跟战后现场似的。
    许教教就觉得心累。
    看泡菜剧也无法弥补他内心的伤悲。
    许教教决定回京城。
    回了京城,福桃咋办?
    盛一南给孔芳华打电话,“你们劝劝许先生。”
    跟许教教最聊得来的便是孔芳华了,她拍了拍胸膛,自信满满,“包在我身上。”
    盛一南觉得没那么容易,毕竟许教教的口气很坚决。
    孔芳华经过系统学习,现在做事都喜欢作计划表。
    她为许教教量身定制了两个方案。
    第一个是介绍对象。
    她听过许教教坐在随风居门口的石头上,对着手机呐喊“甜甜的爱情什么时候能轮到我”。
    许教教就是那种过过嘴瘾的,哪里真的愿意去相亲?
    一听相亲,立马拒绝了。
    君不就我我就君,相亲对象上门了。
    给了许教教一个大惊喜。
    长得倒是挺清秀的,一开口简直毁天灭地。
    浓重的大蒜味差点没将许教教熏晕。
    这姑娘还带了一瓶肥仔水瓶子装的黑大蒜。
    “你叫娇娇吧?我看了你的照片,你是我的理想型白马王子,我决定大胆追爱一次。”
    “我叫许教教,教书育人的教。”
    许教教眼皮抖呀抖,可你不是我的理想型公主。
    “我带了最爱的黑大蒜过来,尝过的人就没给过差评。”
    许教教眼睛快要翻了,委婉谢绝,想关门。
    大蒜姑娘一脚踩着门槛,“我第一眼看见你,我就喜欢你了。”
    许教教戳了戳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我们这是第一次见面吧,怎么就一见钟情了?”
    “我看你的照片一见钟情的。”
    许教教:“……我们不适合。”
    姑娘楞了好一会,她这是被拒绝了?
    索性来硬的,眼疾手快揪着许教教的衣领。
    许教教没料到她有点武功底子,被壁咚在墙上。
    “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跟我在一起要么被我揍;要么做我男友,要么坐轮椅,你选一个。”
    靠,这么嚣张?
    许教教基本不打女人,但人家都快要逼良为娼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将人抛出了随风居。
    这下子好了,许教教除了登徒子的骂名,又多了个暴力狂的称号。
    许教教躺在客厅沙发上。
    别问,问就是自了闭。
    回京的想法更加坚定。
    ……
    许教教这一年多看了太多爽文,有点腻味了。
    好巧不巧,孔芳华推荐了虐恋情深的悲情影视剧。
    许教教感觉自己的快乐又活了。
    虽然狗血槽点多,耐不住好看啊。
    连带着看福桃都顺眼多了。
    福桃最近瘦了,确确实实瘦了。
    因为许教教强迫性逼他吃减肥餐。
    “这都是为了你身体好,”许教教恫吓,“再继续胖下去,以后只有许天仙大妈家的狗子看得上你。”
    福桃立马怂了,缩在角落里。
    恶狗就得恶狗磨。
    *
    楚奕是公务员,升职宴会也搞得比较低调些。
    在楚家举办的。
    邀请了京城不少达官显贵的人。
    毛彤也有邀请函,她跟楚夫人是朋友。
    两人性格挺像,都喜欢养花收集竹细工作品。
    毛彤比正式时间早些过去,楚夫人邀请她早点过去煮茶。
    盛一南一般喜欢踩点到。
    本来她是打算穿一套深蓝色的裤装,看着腿长两米八,气场特别强大。
    何玄白怕太多人盯上,让她低调点。
    盛一南便穿了一条垂直感极佳的香槟色长裙,一字肩。
    何玄白:“……”
    穿哪件衣服都很危险。
    楚奕那种咖位,还没法能让何玄白亲自参加宴会。
    盛一南在车库里挑了一辆看似最普通的车子,独自一人去了。
    她明明带了邀请函,在楚家门口时,却找不到邀请函。
    楚家帮佣请她给楚奕打个电话确认,才愿意让她进去。
    盛一南还没拨电话,听见有人在身后喊她。
    “真的是你,来参加宴会?”毛彤看见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盛一南没想到会碰上她,颔首。
    “我们一起进去吧。”
    毛彤气质淡雅,很难令人拒绝。
    盛一南找不到邀请函,自然愿意跟着进去,只是有些诧异,毛彤没问自己怎么能参加这种宴会。
    楚家帮佣是认得毛彤的,见两人认识,只当是名媛千金,没再索要邀请函。
    毛彤要去找楚夫人,盛一南便在宴会里。
    基本没女士上来搭话,邀请的男士也是官场有些地位的,表面上挺正经的。
    有几个端着酒杯过来,佯装拿点心,压低声音,用文绉绉的话求联系方式。
    要不是读过书,盛一南都听不懂那些话。
    她礼貌坚决地拒绝了给联系方式。
    很快,宴会正式开始。
    楚奕跟盛一南聊了一会,给她介绍了一些人。
    盛一南的地标红包火到什么程度?
    出圈了。
    当场有些红包收藏者想定制红包。
    这不单单是赚钱的生意,还是各方面的人脉资源。
    楚奕这是在向她示好,她自然不会傻到拂他的面子,况且,这是好事。
    盛一南谈吐大方有见地,对方对她的印象也特别好,留了些联系方式。
    这场宴会里,有权蓉的小姐妹叶宝珍参加。
    “那个就是跟蓉儿抢男人且作对的狐媚子。”
    “真的吗?我还以为是京城哪家名媛。”
    “就是个会种菜的乡巴佬。”
    “她怎么有邀请函?看楚部对她很殷勤。”
    “我在门口见何夫人带她进来的。”
    一切,都有了解释。
    这种行为,是这群千金们不屑的。
    叶宝珍为权蓉打抱不平,找准时机,带着几个小姐妹,跟着盛一南去洗手间。
    将人堵起来。
    她脾气直率,是跋扈的千金,“如果你还要点脸,赶紧离开何总,他不是你能肖想的男人。”
    盛一南开了水龙头洗手,镜子里倒映出的面孔似笑非笑,“那就是你能肖想的?”
    “你少乱说,全京城都很看好何总跟蓉儿的,你就是个玩物!”
    盛一南莞尔,脸上是稍纵即逝的哂笑。
    叶宝珍只当对方想讨好自己,插着细腰,用下巴看人,“别试图讨好我,这只让我觉得你很廉价,你就是挤破了脑子,我们名媛圈也不会认同你的。”
    其他千金点头附和,姿态高人一等。
    “谁给你们权利代表名媛圈?”盛一南被这句话给逗笑了,“你们算哪门子的名媛?”
    甩了甩手上的水,“有点小钱,别人喊一声小姐,就真以为自己是京圈名媛了?”
    她声音清冽如冰泉,平稳却带了一丝嘲讽,像是无形的巴掌,狠狠扇在叶宝珍等人的脸上。
    几人脸色一阵白一阵青。
    叶宝珍恼羞成怒,用手指着盛一南的鼻子,“你一个乡巴佬……嗷!痛……”
    清脆的一声响起,她手指脱臼了。
    动作快如残影,盛一南再次洗了一遍手,“每个人都得为自己的话付出代价。”
    叶宝珍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准备去告状。
    外面的人迟迟等不到盛一南,楚夫人进来,看见盛一南冷着脸,大吃一惊。
    “姑妈,这个贱女人将我手指弄脱臼了,你要给我报仇……”
    “给盛小姐道歉。”
    叶宝珍陡然瞪大眼睛,看见她平日不卑不吭的楚夫人跟盛一南道歉。
    转脸又变得严厉,“我让你给盛小姐道歉。”
    叶家是依附楚家的,如今楚家的女主人都怕盛一南,她只能忍着眼泪,心有不甘道歉。
    盛一南没说话。
    叶宝珍咬咬牙,又拔高声音喊对不起。
    盛一南轻飘飘嗯了声,也没说什么没关系。
    “我还有事,先告辞,”盛一南跟楚夫人说完,转身离开。
    楚夫人知道,这态度是敲打。
    一来表示不悦,二来侧面说明她不是没脾气,别随便将主意打到她头上。
    楚夫人面上布了寒霜,扫了几人一圈。
    明明面无表情说话,吐出来的字却带了刀锋,将洗手间几人骂得脸色煞白又无光。
    叶宝珍脑子嗡嗡作响,回家时只记得一句话。
    “盛小姐是我楚家的恩人,她不喜你,你以后避着点。”
    那可是自幼最疼她的亲姑妈!
    毛彤还想着送盛一南回去,没想到吃个饭,人就不见了。
    ……
    巫灵每月都要按期去中医院护理腰部。
    治是治不好了,只能用心养着。
    在医院按摩时,主治医生一边问着最近的状况。
    “还是老样子,前几天早晨醒来,腰板僵硬,都起不来。”
    主治医生敛下肃穆的神情,“又偷偷做竹细工了?”
    巫灵知道瞒不过,也没撒谎,“手痒玩一下。”
    主治医生半是责备半是无奈,说了一大通话。
    巫灵左耳进右耳出,问了下旁边的助理,“今日几号?”
    “十一号。”
    算下日子,也有大半个月了,权蓉修一支翅膀,怎么还没好?
    她有耐心有安排,不会主动去联络。
    权家这边。
    权蓉的竹细工技能学得挺扎实,但天赋这东西还是欠缺了些。
    她是会弄翅膀的,只是镶嵌时手抖,老是弄破。
    弄了好几天,才将破损的翅膀弄好。
    最重要的便是让蜜蜂的四肢变得协调自然。
    她势必要做得更好。
    休息的时候,她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起初还以为是骚扰电话,对方比她母亲还要熟悉她。
    “你是谁?”她起了警惕心。
    “放心,我跟你没仇,不会陷害你,”那边声音轻快自信,“你现在最担心的是拜师,出来跟我见一面,我会帮你。”
    “你什么意思?”
    “巫灵不会收你为徒的。”
    虽然这话不是从巫灵嘴里说出来,可权蓉还是受到了不少的打击,心脏跳动如擂鼓般。
    “有病。”
    对方胸有成竹,“你不来,会后悔的。”
    对方挂了电话,继而发来一串邀请的信息。
    权蓉点开看了一遍,直接删除。
    哪里都有招摇撞骗的骗子。
    两天后,权蓉带着蜜蜂竹细工,去拜访巫灵。
    巫灵看见她,挺高兴,让人跑了茶叶。
    权蓉会茶道,巫灵曾经在采访里表示,最爱的便是这款茶叶。
    平日都不舍得喝,偶尔会拿出来招待贵客。
    贵客……她以后可是要当巫灵唯一的弟子,自然是贵。
    念此,之前被陌生电话搅乱的心,渐渐冷静下来。
    巫灵戴着眼镜,手里拿着小电筒,细细在检查。
    翅膀修复是修复好了,可认真看几眼,便能识别出来。
    蜜蜂的四肢协调度,她使了好几次,竟然比第一次见的时候,还要差劲。
    半个多月,这倒退的手艺,让巫灵久久不言语。
    客厅气压很沉闷。
    沉得权蓉敛呼吸都变得小心谨慎起来。
    掌心出了一层又一层汗液,巫灵接下来的话,会决定她的生死。
    她如坐针毡,仿佛过了一个世纪,等来一句。
    巫灵拧着眉心,踟蹰不觉。
    大半天,才回复一句,“你回去吧。”
    她讶然,一颗心开始下坠,“这,这是什么意思?”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懂我的意思,好好打磨技能。”
    被拒绝了?
    她被拒绝了?
    权蓉倏然站起来,情绪有些激动拉着巫灵的胳膊,“国师,您有哪里不满意的,我可以修改,一定会修到你满意的。”
    搞艺术的,最在乎的便是独立自由性,反复修改,便成了条条框框的俗物。
    巫灵摇头拂开她的手。
    如果说刚才还有些惋惜和犹豫不决,现在,她很确定。
    知道权蓉打击有些大,她不急着轰人,给她倒了一杯茶。
    “喝吧,这茶有宁心静气功效。”
    茶香四溢,权蓉双手捧着陶瓷,热茶透过杯身,传到了她的掌心里,让她心神稳了一点点。
    也就一点点。
    外面下了小雨。
    空气里都是混合钢筋的气息。
    雨水滴落在身上,冷得刺骨。
    权蓉全然没察觉到。
    她淋着雨走了一段路,权家司机被吓坏了,开着车子追在后面,唤了好几声,权蓉才上车。
    权蓉背着皮质的包包,径直去了工房。
    她将蜜蜂取出来,摆在木桌上。
    包包材质好,没让它淋一点雨。
    她看不透蜜蜂的表情,更加不懂巫灵的心思。
    工房有个很大的木制柜子,是专门用来摆放奖品的。
    上面罗列了很多奖杯。
    那是她二十三年来拿过的荣耀。
    她是“别人家的孩子”,一直优秀着。
    从不敢懈怠,一直追求上进,比普通人更是努力。
    她也相信,自己年暮之际,书写的都是奇迹。
    偏偏,这奇迹改变了。
    她扬手大房桌上的材料,隐忍了两个多小时的委屈,如洪水般泄出来。
    发泄后,她想到了那个电话。
    信息是删除了,当时没有删除通话记录。
    对方接到电话,一点也不诧异,再次将见面的地址时间发过来。
    权蓉呼吸有些急促,将信息默默记在心上。
    *
    何玄白从国外出差回来。
    盛一南去机场接他。
    何玄白肚子饿。
    “都没吃东西?”
    “几日没见你,特别想念,一心急着回来。”
    盛一南拍了拍他的胳膊,漂亮的凤眼笑得眯了眯。
    何玄白身上还穿着一件椰树绿的大衣,在机场里鹤立鸡群。
    京城这边的气温比较高,他将大衣脱掉,身上是熟悉的淡竹香味。
    盛一南看他坐飞机辛苦,主动拉他的行李箱。
    何玄白夺过行李箱,一手拦着她,嗓音低沉磁性,“被人见了,会说我没绅士风度。”
    盛一南眉开眼笑,打算先填饱他的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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