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修远面色凝重:“暗河藏的很深,若要阻断,必先挖断一半山脉,光挖山便需要大半月的光景,再加上……”
    “来不及了。”女孩子闻言摇了摇头,“半个月的时间,这整个济南城早成了他们手中的阴阳幻境,现在借的是阴气,待到浓雾飘出藏龙山,就要借人的人气了。”
    即使还不大清楚所谓的借力是怎么回事,但这借力光光听起来就让人不由自主的毛骨悚然,真是怎么都感觉不似正道。
    这话不仅是他们心中所想,更直接说了出来。
    女孩子点了点头:“会为满足一己私欲,而枉顾旁人的阴阳术士当然是邪道。”
    叶修远闻言便是一惊:“那现在怎么办?”
    “我们进去!”卫瑶卿不过略一沉思便做出了决定。
    容易老先生显然犹豫了:“有些……太过危险了。”说罢,便对上了女孩子玩不过来的目光,他坦然的朝她笑了笑,并未避开。
    这件事确实是他牵头的,也是他想做的,在做这件事之前就想过了此事的危险,或许会危及性命,倒不是怕死,而是会考量值不值得。
    进泉园有多危险,这些普通人不知道,但他却是清楚的,对方摆明了请君入瓮,那么还要进去么?若是送了自己的性命,能将对方一网打尽,那这性命也就没有白送。可若是没有呢?那就是枉顾性命,这件事到底值不值得如此。
    “你进去能保证可以拿下这些人么?”容易老先生问她,“若是反而折损于此,届时这天下无人能够与这些人为敌,才是大麻烦。”
    女孩子反问他:“我在这里保证,容易老先生可敢信?”
    容易老先生摇头:“不敢。”
    所以这没什么好说的了,越是历经多事的老者,头脑发热这种事越是不可能在他们身上发生,他们做的很多事情,其实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女孩子转身走到叶修远身边:“我回去准备准备,你让人在这里守着,等我……”她算了算此地到府衙的行程,“等我一个时辰。”
    叶修远点了点头,卫瑶卿视线落到了站在一旁查验人手的王栩和崔璟身上,朝他们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这两个人没什么可交待的,世族精心挑选出来的后辈做事还是很让人放心的。
    ……
    ……
    回到府衙时,正在厅堂中碰到一个文吏,这个文吏正是她初至时对她有质疑的那一个,以至于她有些印象。卫瑶卿朝他点了点头:“裴先生去哪里了?”
    来的这一行官员,虽然性格大为不同,但也都各司其职,唯有其中一位有些例外,例外在陛下并没有言明他要做什么,也无人去阻止或者敢去命令他做什么。这个例外就是那位裴先生,来至济南城,好似除却那一日抓了两个炸毁神迹的道士之外,这个人什么都没做。
    文吏愣了一愣:“不知道呢!”
    “他不在后院么?”卫瑶卿心中一动,问他。
    文吏摇头:“下官才从后院那边出来,只看到您身边那个丫鬟。”他去后院是为了同那些留在府衙中的权贵富户打交道顺便安抚那些人的,说起来,自他在济南府上任开始,还是头一回见府衙里住那么多人,如此热闹的。
    人多便事杂,大事不敢有,但是小事却是一茬一茬的,以至于这些天,他们忙于此等琐碎小事,十分忙碌。
    “我知道了。”没想到女孩子只是略一思索便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文吏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有些茫然:卫天师前往的方向好似是府衙的牢狱。
    ……
    泉园那边的惊悚焦灼,府衙中的琐碎小事却一点都没有影响到这座牢狱之中。抓进来的人被锁了琵琶骨,安安静静的呆在牢狱里,一连几日都没有什么动静。
    她走到最里头一间牢狱前,这是昨日容易老先生才抓回来的一个人,因着都是那些阴阳术士一伙的人,便也未进行审问,先关了进来。
    此时牢狱中并不只有那一个被抓的人,站在那个被抓的人面前的正是方才那文吏口中不知去向的裴宗之。
    牢门开着,锁是被蛮力扯断的,不是每个人都会下九流的开锁本事的,不会开锁,那便用蛮力,这样的铁锁对他来说并不是难事。
    他仿佛并不在意掩饰行踪,扯断的锁链就这么大喇喇的挂在门上,他站在那个被抓之人的面前,正在想着什么。
    卫瑶卿向他走去,见他忽地蹲了下来,手锁向那个人的喉口,看举动应该是在想要不要掐死眼前这个人。
    “他带了人皮面具。”女孩子的声音突然自身后响起,“能叫你突然寻过来的人不多,再想想这些时日丢失不见的裴氏族人,算算骨龄,这是那个你这一辈的老三吧,叫裴……裴季之?”
    “嗯。”裴宗之应了一声,“其实先前裴行庭就发现了几分端倪,但事务繁多,抽不出精力来管他,便让人送他回金陵,哪知道他跑了。家里找了他一段时日了,裴行庭将找他这件事托付给了我,说他若做了什么错事,定要及时阻止,阻止不了的话就杀了他,不要让他影响到裴氏等了几百年的前程。”
    卫瑶卿闻言沉默了片刻:“那他挺能耐的,居然掺和进这种事情。不过竟然没有第一时间退到泉园,可见在那些人心目中,他也不过可有可无。”
    “不错。”裴宗之点头,“他自以为是。”
    卫瑶卿蹲了下来,伸手掐了一把倒在地上昏死过去的裴季之,力道不小,险些将他脸上的人皮面具掐掉了:“这小兔崽子在做什么?”
    “他生就了一双阴阳眼,却未告诉裴氏族人,而是自己私下里学了一些。”裴宗之道,“大抵是在学着炼什么丹。”
    炼丹?想到跟他混在一起的那些人在做的事情,这是要练长生不老的丹药?卫瑶卿重重的叹了一声:“那你这位族弟还挺有抱负的。”
    裴宗之道:“我与他不熟悉。我现在在想要不要杀了他。”裴行庭曾跟他说过不要让裴季之一人的行径影响到裴氏族人,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按着裴行庭的话,他现在应该杀了裴季之。
    “这件事你不要做。”女孩子伸手覆在了他的手上,将他拉了回来,郑重的看着他,“你不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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