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祠堂供奉的是道教的人物,建立祠堂得人对阴阳道教学派脑子里似乎很混乱,祠堂里佛道两派人物零乱的供奉着,有佛教的观音佛祖,有道教的太上老君元始天尊,更有阴阳五宗的张陵、吕纯阳、王重阳、张清志跟黄洞一等人。
    这么零乱的供奉法,这祠堂能弄得好才怪。
    “我找过两回,里里外外都搜过了,这些供奉的长生位我都翻过了,没有什么怪异的地方。”桂子说道,“所以我才奇怪,为什么干爹一定要到这里来拜拜。”
    少女在一旁站了片刻,径自走到一座供奉像前跪了下来。
    桂子有些摸不着头脑,看向一旁的裴宗之。
    裴宗之出声道:“她拜的是张陵,也就是张天师。”
    跪了两跪,她却未起身,只是呼出了一口气,忽地用力一扯,那蒲团当下就被她扯裂了。好大的力道,这是个练家子吧!桂子惊讶的望了过来。
    蒲团里塞了一堆破布,就这么胡乱的塞着,被她一扯立刻散落了一地。
    站在那里的少女看了片刻,忽地低声,将一块黄布拿了起来。
    “这黄布有什么奇怪的?”桂子看的奇怪。
    “这是圣旨的质地。应当是烧剩的圣旨。”裴宗之说道,看着少女拿着那块黄布泼了些香灰上去,立刻就有字显现了出来。
    少女神情平静,但细看的话,却见她的手在发抖。
    “怎么啦?”一旁的桂子不解。
    “就是这张圣旨,”少女说道,神色平静淡然,仿佛在说着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一般,“你干爹就是因为这张圣旨死的。”
    桂子脸色一白。
    七月十五那一晚发生的事情由着这张烧剩的圣旨,一切谜题都解开了。
    少女双膝跪下,跪倒在张陵的石像前:祖师保佑我张家,绝不受不白之冤。
    七月十五,百鬼夜行,人世却也在行着一场逆天的杀戮之举。圣旨是假的,护龙卫和兵马却是真的。太后假传圣旨,调走了护龙卫防止张家有漏网之鱼外逃,京城归德营里调动了大半的兵马,或许是忌惮张家族人的能力,趁着七月十五阴盛阳衰,阴阳术士能力最弱之时,将张家一举擒杀。
    她在库房虽未找到这张圣旨,却找到了一张调令,是太后身边一支护龙卫被调往天子身边的调令,时间是在七月十六。所以太后联合程厉胜、赵孟夫或许还有陈家的人先斩后奏,杀了张家一族的人。而天子得知后,也做出了取舍。不管什么时候,死人与活人总是没法相比的,所以李明宗借张家的死让太后交出了护龙卫和京中的权利,逼得太后离京,所谓的前往实际寺为先帝祈福,只是陛下掌控了京中的势力,太后被逼离京而已。
    张家的谜题似乎已经解开了,每个人在里头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她都知道了。太后、程厉胜、赵孟夫、陈家或许还有更多相关的势力是让张家举族惨死的刽子手。
    而李明宗呢,她心里有些复杂,客观的说,死人确实与活人是没法比的,天子得知后,用张家的死换取了一支护龙卫和太后在京中经营多年的权利,让太后被逼离京。这一招确实漂亮,或许祖父得知后也不会怪罪李明宗,反而会感慨我主圣明。但是她心寒啊,李明宗做的没有错,可是身为张家族人,忠君报国一世,却要背负“谋逆”的罪名,她心寒啊!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况君只是借你的死换取更有价值的东西罢了,似乎听起来没有什么错?但是,她并非接受祖父忠君爱国思想长大的,在她的眼里,君要臣死?臣就不死怎么了?
    跟天子论公道么?她偏偏就要跟天子论公道,不行么?太后、陈家、程厉胜这些人是该死,但是李明宗也要做你该做的事,你该为我张家正名,你该为我张家讨回公道。一世忠臣,不该背负这样的骂名。你若是不讨回,那我就偏要你给我讨回来!
    你不肯出头,我就偏要你出头,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
    ……
    王老太爷坐在椅子上打了个哈欠:“崔远道那厮带着他那一群后辈启程了么?”
    一旁的王栩接过小厮手里的茶递了过来:“刚走,眼下应该才到城门口。”
    “一把年纪了,还回去祭祖,不嫌累得慌。”王老太爷接过茶喝了一口,“这长安城动向变的如此之快,他倒是有闲情逸致,还回家祭祖?真是没事找事做。”
    “谢纠那老匹夫呢,最近在做甚?”王老太爷继续问道。
    “听说谢太尉在学五禽戏呢!”
    “他家谢殊呢,长安县令当的怎么样了?”王老太爷捏着胡子笑道,“这大过年的,有没有人去他那县衙鸣冤啊?”
    “多是走个牛,少个鸡这等小事。”王栩说道,“也没什么大事情。最近谢殊一般到下午就回谢家了,毕竟这年节要准备起来了。”
    “让丑一他们排几个新戏,”王老太爷啧着嘴道,“那个戏探龙王墓,夜行阴阳路,这两出好戏,给我编好了,注意着修改,又要不失本味,还不能被人察觉出什么来。告诉他们,改得好了,重重有赏。”
    王栩笑着应声:“是。”
    王老太爷笑着用罢了早饭,起身动了动身子,甩了甩腿:“对了,她呢?最近在做什么?好几日没有动静了。”
    “每日当值下值,也无什么特殊的。”王栩想了想道,“宫里头丑一不方便跟着,毕竟里头护龙卫、侍卫都有,被发现了就不好了。但当值之后她都没什么动作,回去也早早睡了。”
    “那等小事也要事无巨细的禀报。”王老太爷想了想道。
    王栩便又道:“也无非是帮家人挂个灯笼,教导教导弟弟,偶尔跟丫鬟奴婢们说笑,除此之外就没有旁的事了。”
    “那算了。”王老太爷摆了摆手,却又有些不甘地说道,“她自己答应过我的事难道不记得了?”
    什么事?王栩愣了一愣,不过随即反应过来,是说要废掉陈家兄弟中的一个的事么?还有几日过年了,过了年再说吧,大家都想过个好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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