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谢森回家,带的几个行李包裹又收到别人怎么样的眼馋目光,就说老宅吧,谢老奶都又想蹦跶了,这两个月,她也察觉出点不对劲的地方了,许久不往来的娘家,竟然来信请求她这边搭把手,又说要把几个本家子侄送过来住两个月。
    再有就是一些风言风语,和队上人家默契的不卖粮食的行为,叫她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这鸡皮疙瘩一起来,就按捺不住了。
    也不是说认不清现实,觉得还能拿捏二房,就是家里先是死了大儿媳妇又死了老头,她很惜命的,也格外珍惜任何有可能帮助到她的外力。
    所以这本家侄子,她想接。
    但是接人过来肯定不是上嘴唇碰下嘴唇啊,那也要有粮食吧。
    于是就跟谢国安这边,先探探口风,她觉得那么多年过去了,谢国居一家从上到下不是健健康康日子过得还富贵吗?
    以前那些个鸡毛蒜皮,应该不会一直惦记在心里,想知道是不是自己有机会,去说说孝敬的事情?
    反正谢老四不靠谱,不是已经进监牢了吗。
    而且家里生活这一年开始有改善,饭桌上有鸡蛋,饭菜也管饱了,她觉得说不定就是谢国居不好意思说其实在孝敬自己这个老娘呢。
    这么想着,她能不蹦跶么?
    这便去找谢国安谈话。
    “妈知道以前妈不懂事,伤了老二家的心,我也是被蒙骗了的,我当时是想着老四要是出息了,当了工人,就能照拂家里人,你看啊,到时候谢木他们这一辈的都能被提携,有个在城里做工的小叔家里几个姑娘家也比较好找城里对象……”
    谢国安忽然勾勾唇笑了,他很少这样子笑,脸上曾经一直挂着的唯唯诺诺也几乎看不出来了。
    谢老奶到底是没能说完自己的那些托词。
    谢琳琅可没靠什么小叔,没靠什么城里亲戚,自己在沈固处上对象,还是在沈固是个干活不利索的知青时候,后来沈固的情况变好,有房,送车,聘金跌破大家的眼球,可都是靠她自己。
    至于说照拂家人,连老宅唯一上进的子孙谢怀宇,到现在都被谢国居照拂着,要不然老宅这几个人前两年就饿死了。
    谢老奶只嘟囔着要谢国安去要粮食,或者多给点孝敬的费用,非说现在时候不同以往了,以前那一年一百多斤粗粮够谁吃啊。
    谢国安是转身离开老宅找谢国居去了,但是说的话可不是谢老奶教的那些。
    谢国安:“弟,哥知道哥这辈子糊涂,而且就算知道了,有些事也改不了,哥哥对不起你们家好几次,也知道我在娘这边是站不起来了,但是哥有件事还是能做的。”
    谢国居一边搓着麻绳,一边分心听大哥能说出什么话来。
    “娘这边,算哥厚脸皮,每年要你几十斤粮食,帮着供养娘,但是哥会给你干活,有什么脏活累活我能做,还有就是,娘这边我不会让她们烦到你这边来,你现在日子好过了,哥只有高兴的份,只求怀宇这孩子,你能多照看照看,他要是能有出息,求你们搭把手,你们别推,他跟我们家里其他人不同不会是那种不感恩的人……”
    意思就是他以后会看住谢老奶,只求家里唯一出息的孙子能多得到谢国居的照拂。
    这也算是这几十年来,谢国安说的最清楚的话了。
    谢国居知道亲娘的日子不那么好过,但是也没饿着她。
    至于享受?凭什么?
    谢老奶做过什么?谢国居全部都记着,有时候还会害怕,她做的事情随便哪一件成事了,二房一家绝对不是现在这个神仙日子。
    最早的坏事是亲娘当年不让自己娶巧娟,想让他娶个能带嫁妆进来的二婚头,要是成了,那谢家几个孩子,还有他的媳妇巧娟,就都不属于他了,就那个家庭环境下,他有现在的好日子盼?
    再后来的巧娟重病,谢老奶死活不出钱医治,家里明明有鸡蛋白面,却要省着给谢国业打牙祭,他闺女琳琅啊,那么点大一个姑娘,自己跑镇上跑岳母家去,弄来药和吃的,监督着巧娟吃下去,谁也别想碰一口,算是把巧娟好好的救回来了。
    再后来,琳琅大了,谢老奶又为了谢国业的婚事,要算计琳琅,那一套套的招数,要不是琳琅聪慧,自己也够心狠没帮老宅一字半句,琳琅要是嫁给了那个傻子,哪里还有现在的幸福日子?
    至于借用他们二房名头,污蔑他们二房卖病死猪,还有小时候不想让琳琅上学,以及分家的时候净身出户等各种数不胜数的麻烦,更是动辄就容易让二房过不下去的伤害。
    所以,对老宅,他是半点所谓的孝心都没有了。
    目前愿意给点粮食,也只是希望孩子的名声不会太难听。
    大哥,人到中老年,能悟出现在这个思想,也是难为他了,一辈子孝顺,临到老了,却要用各种办法来被老太太定为不孝顺。
    不过,间并不能带走所有的东西,镜子碎了,不可能重圆,水泼出去了也不可能回拢。
    路都是自己走的,命也是自己挣的,没有谁一定要为谁的未来承担什么。
    谢国安来这一趟,倒是带了几十斤粮食回去,都是好粮食,谢老奶见了正要笑眯眯的指挥他收回自己的屋子里。
    毕竟她腿脚不好,下地都困难。
    谢国安却置若罔闻:“粮食要来了,娘你也知道外面的风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咱们家就有可能缺粮,您腿脚不便,要是把这些东西弄洒了,回头啥也捞不着岂不是浪费了,我就帮你收着了,你放心,这些粮食我一口都不动,全都是你的。”
    说着,将谢老奶过了眼的粮食,都收拢起来,不知道出了谢老奶房门,去哪里藏了起来。
    谢老奶气得锤床,说谢国安不听话,不孝顺,还发狠话说等自己几个娘家小辈过来了,要他们好好教训谢国安。
    谢国安没说什么,任由她骂人,转头就给那信件的地址寄回去一封信。
    信上的内容很简单,就说家里没粮食,感谢娘家还惦记着用送小辈做客的方法来送粮食接济自己照顾自己。
    当然,这封信出去之后一个多月,都没有回复。
    谢国安就知道,接下来也不会有回应了。
    谢老奶的临时起意,没影响到二房的任何一个人。
    谢琳琅此时,再次被记者找上门来。
    还是上次采访拍照的那个记者。
    这次来是因为谢琳琅和沈固这对夫妻档一起合作的改良农具项目的成功和好评,跟老百姓民生挂钩的讯息,永远是现在的记者最喜欢的话题。
    当然也是老百姓最喜欢的话题,因为农具改良得到了广大好评,沈固这个参与人又不接受采访,所以只能轮到谢琳琅再次被采访。
    她颇有点熟门熟路的感觉,将人带到办公室,然后泡茶。
    茶叶是空间里翻找出来的,家里其实没几个人喝茶。
    但是用来待客还是有几分面子的。
    谢琳琅还按照这时候泡茶的规矩,在里面撒了白糖,表示对客人的重视。
    记者这次却不是要在室内照本宣科的采访,而是想跟着谢琳琅一天。
    “跟着我?”
    “是的,在上次采访您之后,我也听说了不少事,说您的专业水平很高,我也知道您是个不怕苦不怕累的,但是我是近距离站在您面前了,老百姓和读者们不知道啊,我想跟着您一天,详细的报道一下一个公务者一天的工作行程。”
    随便换一个人,都要觉得不自在,或者特意表现一番。
    谢琳琅却很自在,反而将本来定在后天的工作行程跟明天的对调了一下。
    不是想看自己一天工作,想从自己身上找话题度么,那就给你看点更好看的。
    谢琳琅笑着说:“我怕你们不适应,有时候下乡,是去的一些比较偏僻的村子和生产队。”
    记者信心满满,她明白很多读者都喜欢看和他们生活圈子不同的人每天都在做什么事情,所以这次采访,是带了一点小心思的,上一次的报道,为她的名气和在报社的地位带来了一点点改善,她确实想用这次跟踪拍摄采访谢琳琅的工作日程,作为一个新的跳板,再接再厉,让自己得到更多的好处的。
    没想到谢琳琅一点都不推诿。
    这让女记者心里,不知道为啥升起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晚上,谢琳琅回家就开始翻找东西,找到了一些用具,就放在一边。
    沈固看见了就问她找这些做什么?
    谢琳琅笑眯眯的:“有个小姑娘想玩点刺激的,我这在做准备呢。”
    沈固摇摇头:“你啊。”
    却也没说媳妇这么做有点爱计较什么的。
    他的女人,他还不知道么,脑袋瓜子经常装着一些常人理解不了的东西。
    既然喜欢玩,那就玩吧,结婚之后也算是憋屈她了,结婚前那么跳脱的人,结婚生孩子之后就总是工作,都没多少放松的机会,既然有乐子上门,琳琅想玩就玩吧。
    就算玩破天了,他还能撑的,没事。
    下乡取景的事儿就这么定了,两人下乡后,谢琳琅因为身边跟着记着和拍照的摄影师,不方便去借自行车,就步行下乡,走了一路,在城里养尊处优的记者已经一直在皱眉了。
    摄影师也只有心力拍摄了谢琳琅的走路的背影。
    同样都是走村路,谢琳琅这个领导,竟然一点都不陌生,路上的那些硌脚的石子砂砾好像都被她无视了,如履平地一般。
    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女记者想扶着牛棚的竹子休息一会,结果还没调整好气息呢,就吐了出来。
    因为快人一步的谢琳琅检查完这头牛之后,发现是牛病里比较常见的牛粪结节,就套上塑料袋,束缚好这头牛之后,来了个手臂桶牛菊花。
    因为没摸准结节的位置,还旋转了一下。
    ……
    现场,有那么一瞬间的凝滞,随后是女记者呕的一声。
    “呕——”
    女记者能干嘛?
    女记者一边吐一边要摄影师拍下来。
    “呕——拍,拍下来呕——”救命啊,怎么还有这样的女人!
    竟然去,去摸屎!
    接下来谢琳琅的指导工作就比较正常了,还做了两个小时的科普工作。
    女记者全程都无话了,只在狼狈回到城里的时候,问谢琳琅,这些事她经常做吗?
    “做的,我十几岁的时候就在做。”
    女记者这时候真开始敬佩她了,其实之前采访的时候就问过谢琳琅的个人信息,得知是个高中都没读完的,虽说很多人都觉得高中生就很厉害了,可是在大城市和一些单位里,高中都没读完,真不算是什么稀罕的学历。
    这样一个不算稀罕的谢琳琅,在没有高学历的支撑下,能走到今天做领导的地步,估计和她小时候的经历有关。
    女记者第一次重视熟能生巧,逆境出人才这些个词汇,觉得简直是为谢琳琅量身定制的。
    末了,女记者问了一句:“那你,对这份工作的感慨是什么,或者说你有什么远大的目标吗?”
    “小目标是有一个,从很小的时候就想的。”
    “哦,可以分享给我听听吗?”
    谢琳琅:“我小时候就希望能实现吃肉自由,那时候觉得几乎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事情,现在嘛,我觉得很有希望。”
    看到女记者脸色苍白,谢琳琅心里多少有点觉得自己这次不地道了,就说了一些记者们回去比较好写的话题。
    回去之后随便起个高中学历女领导的崛起之路啊,或者是术业有专攻,勤能补拙啊,从农村上来的xxx啊。
    看看,她标题都能帮这个女记者想到。
    两人就在农业局门口分别。
    三天之后,某家报社出的报纸直接卖断货,都过期了还是好多人向报社反应求多印刷。
    谢琳琅是不怎么看报纸的,还是她家老公沈固拿给她看。
    “你看看。”沈固憋着笑,将报纸递给谢琳琅之后,离开她好几米远。
    “神神道道的干嘛呢。”谢琳琅漫不经心的翻开报纸,超大超级醒目的标题上书——
    乡村女领导的小目标:华国吃肉自由!
    副标题,为吃肉自由而奋斗,不惜化作人力搅屎棍。
    配图是谢琳琅一手捅进牛菊花的画面。
    谢琳琅:……石化。
    人力搅屎棍?
    等等,这是什么鬼称号?
    这报纸,还能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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