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aren见到李希进了餐厅的门,立刻招手,“这里。”
    李希仍穿着上次两人见面时的那件夹克外套,朝她的方向走来。之前见面不是晚上就是脑子不清醒的时候,karen一直没来得及看清楚他到底长什么样,直到今天走到眼前了才看清。
    李希看上去年纪仍然不大,除了头顶支棱起的几撮硬发和清澈的眼神之外,穿衣打扮风格也帮了大忙。karen感觉自己已经很久没见过穿牛仔裤配帽衫夹克的男人了。
    “想吃什么,今天我请客。”她笑着说道,抬眼瞟了过去,发现对面的人正认真看着菜单。那样子不像是在挑选自己心仪的菜色,倒像是在研究什么不得了的课题。
    “这个不错,”见他迟迟未做决定,她伸出手去,指着页面上的一道小炒皇。“是他们家的招牌,你可以尝尝。”
    “就这个吧。”李希点点头,他倒是好说话。
    karen又照自己的喜好点了两道菜,合上菜单,遣走了服务生。
    她双手交叉放在桌上,微微向前探身,“你没来过这儿吧?”
    李希马上摇头,摸了摸脖颈,“我平时很少出来吃饭。”
    “哦~这样~”karen点头,“那以后我多约你出来吃饭,我知道的好餐厅可不止一两家,保证每一家都让你满意。你不会拒绝吧?”
    她这样的表情、说话的语气真的很难让人拒绝,李希点点头,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好啊…“
    两人今天吃饭没要酒水,反而点了两盅养生汤,据说,这也是这家店的招牌产品之一。
    李希掀开盖子喝了一口,在嘴里细细品味。作为大厨一枚,他对于食物味道的感受比常人敏锐不少,算是半个美食鉴赏家。“嗯,不错,完全是食材的鲜味,没有使用味精和鸡精这种添加品。”
    对面的karen瞄他一眼,心想这人出来吃饭还真的很专心在品尝食物的味道,并没有把重点放在跟自己交流上,有点可爱。
    既然他不主动问,她只好先开口,“正式介绍一下,我叫金恺泠,是朗星设计公司的设计总监。咱们都见过两次面了,我还不知道你到底是干什么的呢~不会是专门做代驾的吧?”心里想的却是,他若真是做代驾的,不可能这么难约,提前三天才约上一顿晚饭。
    李希放下手里的汤羹,摇摇头,“不是的,我是厨师。”
    karen有点惊讶,暗暗后悔刚刚夸下海口说自己知道的美食很多,没想到是班门弄斧。
    “你是大厨?”
    “是。”他还不是一般的大厨,而是五星酒店的大厨,负责的高端活动不止一两家,在业内也算是小有名气,只是外人大概不懂其中门道,自然不了解。
    “那凭你专业的眼光…觉得这里的菜品怎么样?”karen问道。
    “还不错。”李希指了指手边的小炒皇,“你很会推荐。”
    她终于松了一口气,暗叹以后再跟他约出来吃饭可要找好地方,毕竟自己对面坐着的是个专家,要求自然要比旁人高些。
    “做厨师的话,你平时工作应该很辛苦吧,下班以后还有精力出去做代驾,是因为当厨师的回报不够好吗~”她打趣道。
    李希笑了,像他这样有名气的五星酒店主厨,光是年薪就近百万了,还有的是人抢着来挖,更别提其他各项活动的丰厚报酬,说回报不够好,怕是对不起自己所做的这份职业。
    “不是。”他抬起头,看着karen,“我做代驾是有其他原因。”
    “什么原因?”
    李希没有马上答话,大概是觉得两人只见过两面,还都是以车主和代驾的关系,并不算熟。虽然他帮过她两次,不过只是出于自己的责任感,并没有其他想法。
    karen看出他的犹疑,“没关系啦,如果你觉得不是很方便,不说也没关系的。”
    想到那次自己在看她醉倒在别人家门口人事不省的画面,李希开了口。
    多年以前,他亲眼目睹了一场惨烈的车祸。微醺的男人驾车撞上人行道,反应迟钝躲闪不及,将一中年男子压在车头也墙面之间,致人当场死亡,这事儿当年还上了报纸新闻,闹得沸沸扬扬。肇事者自然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可是死去的人却永远不可能活过来了。
    “酒是供人在室内享用,用心品尝的,不应成为肇事的元凶。”李希说道,“我做代驾,是希望能起到一点作用,哪怕只有一点点。其实就算只是微醺,一旦握了方向盘,也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karen觉得自己双颊发烫,想到她第一次碰到他的样子,一定狼狈不堪。不过好在她没有逞强,只要喝了酒,不管是一杯还是一箱,都会老老实实叫代驾。
    “现在酒驾虽然已经入刑法了,仍然不断有人以身犯险。如果晚上你站在酒吧门前,看着进进出出的人,就知道人的侥幸心理有多普遍。这种时候哪怕多说一句话,提醒一句,也可能挽回一条生命。”李希苦笑一声,他这样子倒是看得出来并不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会有的表情。
    “就因为当初偶然看到的一幕,所以你就决定长大以后来帮助这些人?”karen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目睹车祸这种事,在别人看来恐怕只是一场普通的悲剧而已,并不会有其他感受,更不会为此催生出什么高尚的梦想了。
    李希继续低头喝汤,“其实我也不是在帮他们,我是在帮我自己。”
    “刚刚那件事,当年的肇事人就是我爸,当时我也在车上。我亲眼看着他一时失神拐错了路,又误把油门当成刹车一路冲上人行道,将那人挤在墙上。他开车很多年了,平日里根本不可能会犯这样的错,都是酒精害的。”
    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后来我整日做噩梦,持续了很长时间。去看心理医生也没什么气色,再后来,就有人给我想了这么个法子。”
    “有用吗?”
    “有用。”李希点点头。
    此时的karen有些尴尬,她现在很后悔刚刚引出了这么个不讨人喜欢的话题,搞得现在气氛这么沉重,对于第一次约会来说,这种话题还是太不合时宜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后面还有这么多事…”
    “跟你没关系,”李希抬头,笑道,“不过以后你喝了酒一定要找代驾,晚上一个人如果觉得不安全可以找我,有空的话我一定去接你。”
    这话让karen觉得心里暖暖的,气氛不知不觉又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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