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八章 他的选择
墨凤祈听了他的话，脸色一凝，朝着慕容绝尘的方向望去。
慕容绝尘也看了过来，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砸出噼里啪啦的火光。
僵持间，慕容绝尘起身朝墨凤祈所在的方向走来，每一步都有着无法言说的压迫感。
慕容绝尘走的很优雅，是个耐心的猎人正看着陷阱里的猎物。
墨凤祈神色淡淡。
“没想到在这里会见到逍王世子。”慕容绝尘唇角笑意荡漾，“还真是……幸会了。”
墨凤祈没有说话，倒是颜十一打了个哈欠道：“我们两个闲人，整日没事儿就出来走走，怎么晋太子日理万机，成天劳心劳力的，倒也有这个闲工夫出来闲逛？”
他说话间是在讽刺慕容绝尘暗地里的小动作太多，整天就知道琢磨些个鬼蜮伎俩。
慕容绝尘倒也不恼，看了颜十一一会儿缓缓说道：“本殿自然也是向往那闲云野鹤的日子，可惜俗事缠身，便也忙里偷闲。更何况大楚的京城甚是不错，有时间多走走看看，以后再来怕是没了这样的心思。”
他笑容神秘，不过颜十一和墨凤祈都听懂了他最后一句话的意思。
颜十一脸色铁青了下来。
慕容绝尘刚才那句话是说他终有一天会带兵攻陷大楚的京城，到时候就不会像今天这样悠闲。
这人倒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他如今还在大楚的地盘上就这样嚣张，若是让他离开了，以后更是难以控制。
一时间颜十一心思转动，甚至暗暗起来杀心。
慕容绝尘正打算说什么，眼角忽然看见什么，便再也顾不得他们，朝着那人的方向走去。
出来的正是杜鹃。
颜十一早就猜到慕容绝尘不安好心，怎么可能让他靠近慕青璃的丫鬟，上前半步隐隐挡住他的去路：“晋太子怎么这就走了？大家好不容易见一次，不妨一起坐下来喝杯茶说说话什么的，等你这次离开，再见面不知何年何月了。”
慕容绝尘扫了他一眼，二话不说就将手中的暗器打了出去，墨凤祈眼疾手快也扔出一个暗器将其打开，堪堪保住颜十一的性命。
但是就这一会儿的功夫，慕容绝尘已经绕开两人走向杜鹃所在的地方。
杜鹃刚出门，就瞅见慕容绝尘直直朝着她的方向走来，一下子愣在那里。
她虽然也见过慕容绝尘几次，却不如墨凤祈见的多，而且墨凤祈身上虽然也有压迫感，却是他身份自带的，而慕容绝尘则是让人心惊的颤栗……
慕容绝尘看见杜鹃，只扫了一眼就往里走去。
这丫鬟是慕青璃的贴身丫鬟，他每次去慕家找慕青璃都少不得按了杜鹃和霜儿的睡穴，所以绝不会认错。
也就是说，慕青璃就在里面。
慕容绝尘心中一股子压抑不住的热流滑过。
不过下一秒，一个黑色的身影挡在她面前，让慕容绝尘的脚步瞬间停下。
“世子这是什么意思？”慕容绝尘眯了眯眼睛，话语中已经不自觉的露出了杀意，“让、开！”
墨凤祈纹丝未动，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慕容绝尘那么久没见着慕青璃，压抑了那么久的思念，全都朝着墨凤祈冲来，想都没想就一掌劈了上去。
墨凤祈灵活躲开，翻身抽剑，两人竟然在这里打了起来。
不过他们俩似乎是有意避开着什么，打着打着就朝远处而去，倒是没有殃及无辜。
可杜鹃已经看得呆在那里。
颜十一扫了她一眼：“你出来做什么？”
慕青璃真真是个红颜祸水。
本来自己也就是胡乱猜测一下慕容绝尘和慕青璃的关系，没想到还真让他说对了！
那慕容绝尘竟是为了她，光天化日的就敢和墨凤祈动起手来！
杜鹃紧张的回道：“小姐让我出来找找车夫，让车夫回家拿点东西。”
小姐猜的没错，那个受了伤的真是万家少爷。
她们回到屋子后不久，就见万家的下人进来，跟万老夫人耳语了些个话，随后万老夫人就神色大变的出去了。
孙氏倒是无所谓，反正今儿万家那小少爷已经让她颇为不顺心，也不多这一件，正好许久没有上香了，就打算今晚直接住在庙里。
慕青璃自然是要陪着的，所以就让杜鹃找车夫回家，从家里带些过夜的东西来。
哪知道一出来都没弄清什么情况，就碰见这么一幕。
杜鹃犹豫半天，还是大着胆子问道：“颜公子，这世子和晋太子，他们没事儿吧？”
颜十一没好气道：“我又没跟过去，怎么知道有没有事儿，说白了还是她慕青璃惹下的祸。”慕容绝尘和墨凤祈身份都不一般，若是两人在打斗中出了什么事儿，那可是会引发大楚和大晋新一轮的关系变化，怎能不让人忧心。
杜鹃也是个聪明人，听颜十一这么说脸色一变。
难不成小姐和晋太子还有往来？
经过这么一遭，她也顾不得车夫，匆匆忙忙赶了回去。
慕容绝尘和墨凤祈一路打着，两人你来我往，树林中以他二人为圆心，树木都是一阵倾倒。
最终两人对了一掌，虽然很快分开，但身子都不自觉地摇晃了一下。
“墨凤祈，你离她远些。”慕容绝尘笑的妖异，那声音却冰冷入骨，“要是让我说第三遍……呵。”
这是他们第二次因为慕青璃交锋。
第一次的时候是在大楚的皇宫中，那时候的她对他还不像现在这般铭心刻骨，只是当做一个有些用处的棋子罢了。
如今，却是真正的魂之所牵，梦之所萦。
墨凤祈的眸光也周围的雪都冰冷，淡淡开口道：“她不是让你利用之人，不要动她。”
墨凤祈话中保护者的姿态让慕容绝尘听的十分不顺耳。
慕青璃是他的女人，何时轮到这人来指手画脚！
第一次，慕容绝尘对墨凤祈杀意大盛，冷笑着道：“我与她的事，从来不需要你个外人多管闲事！”
他这算是在墨凤祈面前挑明了慕青璃的归属权。
墨凤祈清疏的眉头因为这句话紧皱，双眸犹如冰河乍破，虽然没有说话，但是手中的剑却伺机待发。
林中，一片肃杀！
就在此刻，一个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匆匆赶来，慕青璃用最快的速度跑了过来，临近了才扶着大树喘气。
“等……等等……”她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但眼睛却紧盯着那两人，生怕他们打起来。
自从慕青璃出现，两个男子都各自将杀意收了回去，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是慕青璃自是能从周围的狼藉中猜出方才发生了什么，抿了抿唇朝着两人走去。
慕容绝尘看的她的脚步停在墨凤祈面前，眼睛顿时眯了起来。
“世子，我想与晋太子说两句话。”慕青璃神色坚定的说道。
墨凤祈眉头越皱越紧，他没有说话，紧盯着她的双眼。
慕青璃没有退让，只是眼神中露出一丝请求来。
“……好。”墨凤祈终是点了点头，掩藏好自己的情绪，朝着外面走去。
转瞬就只剩下他二人。
慕青璃深吸一口，转过头看向他，却将慕容绝尘不知何时走到她身后，嘴角勾起一丝熟悉的笑：“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
说着就要去牵慕青璃的手，她却退后一步躲开了去，慕容绝尘的手指一下僵在半空中。
“我哪儿都不去，你就在这里说。”她眉眼中尽是冷淡。
慕容绝尘手指紧了紧，缓缓垂了下来：“至少先离开此处，墨凤祈刚走，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回来，我不愿咱们的谈话被他听到。”
“他是一言九鼎之人，既然答应了，便不会这样行事。”慕青璃低着头，声音确是坚定，“你不必这样揣测他。”
她的话像是压到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慕容绝尘眼睛里血色闪过，逼近了她问道：“你何时对他这般了解，又凭什么替他说话？”
她怎么能当着自己的面向着墨凤祈说话？
她怎么能这般？！
慕容绝尘只觉得自己胸口嫉妒的气息翻滚不已，叫嚣着让他快要控制不住自己！
慕青璃深知与他是说不清道理的，尤其是“墨凤祈”这三个字，在某些时候对他来说几乎是禁语一般的存在。
她不愿在这个问题上与他浪费时间，便换了个问题：“你来这里到底是什么原因？”
按照杜鹃的描述，他应该是来找自己的没错。
“你准备嫁给万家的人？”
“家中的安排。”慕青璃声音平静。
“不许。”这话说得没有一丝余地。
慕青璃抬头，看着他的面容，忽然笑了出来。
“慕容绝尘，这就是你的决定，是吗？”上次她与他说了那么久，他还是做出了选择么？
慕容绝尘抿了抿唇，没有回答，却也默认了她的话。
放她走，他做不到。
这些日子醉生梦死的，无论喝酒不喝酒，脑袋里面都是她。
只要想到她要离他而去，心中是撕心裂肺的疼，疼的不能呼吸，疼的好像要炸开一般。
他不让她走。
即便折断她的双翼，即便她恨他一辈子，他也要将她留在身边。
慕青璃见他避开了她的眼睛，便什么都明白了。
她退后一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头上拔下凤钗，想也不想的就照着自己的脖子划了过去。
“你做什么！”慕容绝尘大惊失色，连忙伸手去阻止她，但她的脖子上已经留下一串血珠。
“你疯了吗！”慕容绝尘一手抱住慕青璃，紧张的看着她的伤口。
慕青璃这一下又快又狠，是下了十足的力气，要是他的反应慢了半秒，就真的无力回天了。
想到这里，慕容绝尘的语气中染上一抹哀痛：“为了躲避我，你连命都不要了？”
他离她很近，用额头抵着她的。
他眼中的哀伤满的都要溢出来，看的慕青璃心中一颤，却还是没有动摇她的决定。
“是，为了拒绝你的安排，我情愿用死来证明决心。”因为喉咙受伤，她的声音甚是嘶哑。
“那天你说，我最是惜命，无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都会挣扎着活下去，你没说错。”慕青璃挡住他欲给她包扎的手，继续说道，“可是让我成为你后宫中的一人，我宁愿去死，慕容绝尘，那样的生活对我而言生不如死。”
她爱他，所以在这场斗争中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
慕容绝尘离她那么近，自然能看出她的果决来。
他嘴唇瓮动，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若我执意带你走，你便选择死，是吗？”他用最后的期望问她，语气中满是祈求。
慕青璃自然能听得出他语气中的悲凉。
事实上，她也不好过，每句话就像是一把双刃剑，伤害了他的同时，也将她自己的心刺的千疮百孔。
但是她不能啊，她不能心软，成为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任由时光抹去他们之间的感情，只剩下利益和谋算。
若是这般，她宁愿在爱的最深的时候死去，这是她对爱情的坚持。
也是她对他的坚持。
“是。”即便心脏已经滴出了血，但慕青璃的声音依旧那么冷酷决绝，“若是你执意带我走，就只能带走我的尸体……唔……”
慕青璃话音未落，慕容绝尘就狠狠吻住了她。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恨不得将她吞入腹中，带着毁天灭地的绝望。
……
是夜。
慕青璃躺在寺庙的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唇边还有些隐隐的疼痛，好像依旧能感觉的到他在她唇齿间的温度，但他已经离开了。
这次……是真的放手了吧。
她心中说不上是欣慰还是酸涩。
想到初见时的那个男子妖娆夺目的模样，今后的两人就像是两条平行线，再也不会有所交集。
他会在他的大晋，身边美女如云，带着忠于他的臣子开创千秋万世之基，任由丹青史册品评他的功过是非。
而她也会嫁一个良人，平凡又不平凡的度过自己的一生。
慕容绝尘，再见了。
这次是真的……再见了。
一滴眼泪从慕青璃的眼角落下，啪嗒的一声砸在枕头里，悄无声息。
……
第二天慕青璃回到慕家，一路上都没有说话，霜儿不知所以，但杜鹃却是有几分明白。
慕青璃先是陪着孙氏回松鹤院，将她安顿好后才回了自己院子。
“姐姐！”一回去就看见一个小人朝她跑来。
“檀儿。”慕青璃睁大双眼，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你怎么今儿回来了？”
她已经好几个月没有看见慕青檀了，自从他去了远山书院读书，虽然说还是在京城，却很久都回不了一次家。
“就是许久没回来，正好这两天夫子家中有事儿，我就回来陪你。”慕青檀说着往慕青璃面前一站，“姐姐，你这几个月怎么长的这么高，比我高出这么一大截儿。”
慕青璃这两个月个头猛蹿了一阵儿，去年做的衣服纷纷断了，看起来就比小豆丁般的慕青檀打了不少。
慕青璃看见弟弟心情自然是好的，闻言捂住嘴巴笑道：“我到了年纪当然要长个子，男孩子长的晚，你到我这个年纪只会长得更快的。”
她说话间拉起慕青檀，两人便说便往里走去。
“对了姐姐，我已经好久没吃你这儿的东西了，今晚咱们就在你这儿摆饭吧。”慕青檀提议道。
“嗯。”慕青璃自然是乐意的，与霜儿说了两句话让她去准备了。
慕青檀今儿才回来，只知道慕青璃陪着孙氏去上香，并不知道其中的故事，此刻叽叽喳喳在旁边说个不停，直到慕青璃喝水才看见她脖子上的伤口。
“没什么，就是昨天不小心弄碎了个杯子，划了个小口子。”慕青璃摇头失笑道，“不是什么大事儿。”
慕青檀拗不过她，只能作罢。
“姐姐，你还是把我当小孩看。”慕青檀不高兴的说道，“我已经不小了，很多事情都可以替你分担了，你怎么就不信我。”
这一年的时间，他在远山书院成长的很快。
如今的慕青檀再也不是需要跟在慕青璃后面亦步亦趋的小孩子了，但是姐姐似乎总喜欢把他挡在身后遮风挡雨的。
“谁也没把你当成小孩子。”慕青璃失笑道，“只不过姐姐还是想让你安心读书，这些旁的事情就不拿来分你的心了。”
慕青檀不服气的撇撇嘴：“姐姐觉得这个分了我的心思，不想让我管，可总有人以害我为目的，最后还不是被我解决了。”
他说完这句话才发觉自己说漏了嘴，连忙闭嘴不谈。
但慕青璃已经将这话听在耳朵里，哪里能让他打马虎眼过去，一个劲儿的催促他快点说，慕青檀拗不过她，最后还是将实话说了出来。
原来慕青熙在远山书院也不老实。
两人虽然从同一个起点开始，但慕青檀的底子要好得多，再加上他聪明伶俐，身体又好，每天努力的学，没过多久就追上了其他同学。
但慕青熙就不是这么幸运了。
他在家中的时候就被张氏惯着，哪里吃得了苦，再说他身体不好，稍有差池就是一阵大病，刚靠着挑灯夜读攒下来的那点底子，就又被消耗没了。
其实慕青熙要是个聪明人就应该知道，他的书可不是为了慕青檀念的，只要自己稳扎稳打的下去，未必没有出头的那一天。
但他怎么可能看着慕青檀比自己优秀？
眼看着怎么都追不上，于是慕青熙就寻思出了一个歪招，他陷害了慕青檀，故意让夫子发现自己捏造出来的慕青檀品行不端的迹象，好让夫子误会他。
哪知道慕青檀跟慕青璃在一起呆久了，抽丝剥茧的能力也是极强，遇事儿不慌不忙的，当着夫子的面儿将自己的清白证明了，从此在同窗之间也是名声大噪。
而慕青檀被挑衅的烦了，干脆在慕青熙又打算出手的时候略施小计，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慕青熙猝不及防之下着了自己的道儿，彻底破坏了他在远山书院的名声。
慕青璃听到这里，劝他道：“既然这样，以后就再不要为难他了，读书人都很看重品德，他的名声出了这么大的问题，再不能有什么大作为了，以后有事你不妨让着他，也免得落下个刻薄冷血的名声来。”
慕青璃听到这里，劝他道：“既然这样，以后就再不要为难他了，读书人都很看重品德，他的名声出了这么大的问题，再不能有什么大作为了，以后有事你不妨让着他，也免得落下个刻薄冷血的名声来。”
慕青熙是废了，莫要连累檀儿才是正经。
“知道啦。”慕青檀笑嘻嘻的回答道，“不过这次回来之前，我听说他哭着闹着不想再回去了，就是不知道母亲那边会不会答应。”
要是可以的话，真是巴不得一辈子都看不见慕青熙了，反正大家也是相看两厌。
“那就不好说了。”慕青璃喝了口茶水，淡定的说道，“不过怕是四弟的日子不太好过。”但她一点儿都不同情，有句话叫不做死就不会死，慕青熙落得今天这个地步，除了怪罪他自己和他那不学好的娘，谁也不能怨。
……
“跪下！”祠堂里，慕之洵瞪大了眼睛看着慕青熙，声音狠厉，“当真是个不孝子，夫子布置下的功课，你竟然都学会偷奸耍滑，还有将提问提前写好了藏起来偷偷看的，我慕家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孝的东西！”
慕家几代人都是官声清廉，慕青熙这一下传出去，这名声永远都别想要了。
若只是他一个倒也罢了，弄不好就连累慕家的官途，除了他的两个儿子，其余支系也有这两年参加科举的，说出去这种事儿都是整个家族在丢人。
慕青熙撇着嘴不敢说话，但心中也是不屑的。
若不是慕青檀运气好，他根本就跳不过自己的想法。
不过慕青檀也是个可恨的，都逃出去了还要给别人讲那段事情，可见胸量小的不一般。
他和他姐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墨凤祈听了他的话，脸色一凝，朝着慕容绝尘的方向望去。
慕容绝尘也看了过来，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砸出噼里啪啦的火光。
僵持间，慕容绝尘起身朝墨凤祈所在的方向走来，每一步都有着无法言说的压迫感。
慕容绝尘走的很优雅，是个耐心的猎人正看着陷阱里的猎物。
墨凤祈神色淡淡。
“没想到在这里会见到逍王世子。”慕容绝尘唇角笑意荡漾，“还真是……幸会了。”
墨凤祈没有说话，倒是颜十一打了个哈欠道：“我们两个闲人，整日没事儿就出来走走，怎么晋太子日理万机，成天劳心劳力的，倒也有这个闲工夫出来闲逛？”
他说话间是在讽刺慕容绝尘暗地里的小动作太多，整天就知道琢磨些个鬼蜮伎俩。
慕容绝尘倒也不恼，看了颜十一一会儿缓缓说道：“本殿自然也是向往那闲云野鹤的日子，可惜俗事缠身，便也忙里偷闲。更何况大楚的京城甚是不错，有时间多走走看看，以后再来怕是没了这样的心思。”
他笑容神秘，不过颜十一和墨凤祈都听懂了他最后一句话的意思。
颜十一脸色铁青了下来。
慕容绝尘刚才那句话是说他终有一天会带兵攻陷大楚的京城，到时候就不会像今天这样悠闲。
这人倒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他如今还在大楚的地盘上就这样嚣张，若是让他离开了，以后更是难以控制。
一时间颜十一心思转动，甚至暗暗起来杀心。
慕容绝尘正打算说什么，眼角忽然看见什么，便再也顾不得他们，朝着那人的方向走去。
出来的正是杜鹃。
颜十一早就猜到慕容绝尘不安好心，怎么可能让他靠近慕青璃的丫鬟，上前半步隐隐挡住他的去路：“晋太子怎么这就走了？大家好不容易见一次，不妨一起坐下来喝杯茶说说话什么的，等你这次离开，再见面不知何年何月了。”
慕容绝尘扫了他一眼，二话不说就将手中的暗器打了出去，墨凤祈眼疾手快也扔出一个暗器将其打开，堪堪保住颜十一的性命。
但是就这一会儿的功夫，慕容绝尘已经绕开两人走向杜鹃所在的地方。
杜鹃刚出门，就瞅见慕容绝尘直直朝着她的方向走来，一下子愣在那里。
她虽然也见过慕容绝尘几次，却不如墨凤祈见的多，而且墨凤祈身上虽然也有压迫感，却是他身份自带的，而慕容绝尘则是让人心惊的颤栗……
慕容绝尘看见杜鹃，只扫了一眼就往里走去。
这丫鬟是慕青璃的贴身丫鬟，他每次去慕家找慕青璃都少不得按了杜鹃和霜儿的睡穴，所以绝不会认错。
也就是说，慕青璃就在里面。
慕容绝尘心中一股子压抑不住的热流滑过。
不过下一秒，一个黑色的身影挡在她面前，让慕容绝尘的脚步瞬间停下。
“世子这是什么意思？”慕容绝尘眯了眯眼睛，话语中已经不自觉的露出了杀意，“让、开！”
墨凤祈纹丝未动，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慕容绝尘那么久没见着慕青璃，压抑了那么久的思念，全都朝着墨凤祈冲来，想都没想就一掌劈了上去。
墨凤祈灵活躲开，翻身抽剑，两人竟然在这里打了起来。
不过他们俩似乎是有意避开着什么，打着打着就朝远处而去，倒是没有殃及无辜。
可杜鹃已经看得呆在那里。
颜十一扫了她一眼：“你出来做什么？”
慕青璃真真是个红颜祸水。
本来自己也就是胡乱猜测一下慕容绝尘和慕青璃的关系，没想到还真让他说对了！
那慕容绝尘竟是为了她，光天化日的就敢和墨凤祈动起手来！
杜鹃紧张的回道：“小姐让我出来找找车夫，让车夫回家拿点东西。”
小姐猜的没错，那个受了伤的真是万家少爷。
她们回到屋子后不久，就见万家的下人进来，跟万老夫人耳语了些个话，随后万老夫人就神色大变的出去了。
孙氏倒是无所谓，反正今儿万家那小少爷已经让她颇为不顺心，也不多这一件，正好许久没有上香了，就打算今晚直接住在庙里。
慕青璃自然是要陪着的，所以就让杜鹃找车夫回家，从家里带些过夜的东西来。
哪知道一出来都没弄清什么情况，就碰见这么一幕。
杜鹃犹豫半天，还是大着胆子问道：“颜公子，这世子和晋太子，他们没事儿吧？”
颜十一没好气道：“我又没跟过去，怎么知道有没有事儿，说白了还是她慕青璃惹下的祸。”慕容绝尘和墨凤祈身份都不一般，若是两人在打斗中出了什么事儿，那可是会引发大楚和大晋新一轮的关系变化，怎能不让人忧心。
杜鹃也是个聪明人，听颜十一这么说脸色一变。
难不成小姐和晋太子还有往来？
经过这么一遭，她也顾不得车夫，匆匆忙忙赶了回去。
慕容绝尘和墨凤祈一路打着，两人你来我往，树林中以他二人为圆心，树木都是一阵倾倒。
最终两人对了一掌，虽然很快分开，但身子都不自觉地摇晃了一下。
“墨凤祈，你离她远些。”慕容绝尘笑的妖异，那声音却冰冷入骨，“要是让我说第三遍……呵。”
这是他们第二次因为慕青璃交锋。
第一次的时候是在大楚的皇宫中，那时候的她对他还不像现在这般铭心刻骨，只是当做一个有些用处的棋子罢了。
如今，却是真正的魂之所牵，梦之所萦。
墨凤祈的眸光也周围的雪都冰冷，淡淡开口道：“她不是让你利用之人，不要动她。”
墨凤祈话中保护者的姿态让慕容绝尘听的十分不顺耳。
慕青璃是他的女人，何时轮到这人来指手画脚！
第一次，慕容绝尘对墨凤祈杀意大盛，冷笑着道：“我与她的事，从来不需要你个外人多管闲事！”
他这算是在墨凤祈面前挑明了慕青璃的归属权。
墨凤祈清疏的眉头因为这句话紧皱，双眸犹如冰河乍破，虽然没有说话，但是手中的剑却伺机待发。
林中，一片肃杀！
就在此刻，一个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匆匆赶来，慕青璃用最快的速度跑了过来，临近了才扶着大树喘气。
“等……等等……”她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但眼睛却紧盯着那两人，生怕他们打起来。
自从慕青璃出现，两个男子都各自将杀意收了回去，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是慕青璃自是能从周围的狼藉中猜出方才发生了什么，抿了抿唇朝着两人走去。
慕容绝尘看的她的脚步停在墨凤祈面前，眼睛顿时眯了起来。
“世子，我想与晋太子说两句话。”慕青璃神色坚定的说道。
墨凤祈眉头越皱越紧，他没有说话，紧盯着她的双眼。
慕青璃没有退让，只是眼神中露出一丝请求来。
“……好。”墨凤祈终是点了点头，掩藏好自己的情绪，朝着外面走去。
转瞬就只剩下他二人。
慕青璃深吸一口，转过头看向他，却将慕容绝尘不知何时走到她身后，嘴角勾起一丝熟悉的笑：“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
说着就要去牵慕青璃的手，她却退后一步躲开了去，慕容绝尘的手指一下僵在半空中。
“我哪儿都不去，你就在这里说。”她眉眼中尽是冷淡。
慕容绝尘手指紧了紧，缓缓垂了下来：“至少先离开此处，墨凤祈刚走，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回来，我不愿咱们的谈话被他听到。”
“他是一言九鼎之人，既然答应了，便不会这样行事。”慕青璃低着头，声音确是坚定，“你不必这样揣测他。”
她的话像是压到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慕容绝尘眼睛里血色闪过，逼近了她问道：“你何时对他这般了解，又凭什么替他说话？”
她怎么能当着自己的面向着墨凤祈说话？
她怎么能这般？！
慕容绝尘只觉得自己胸口嫉妒的气息翻滚不已，叫嚣着让他快要控制不住自己！
慕青璃深知与他是说不清道理的，尤其是“墨凤祈”这三个字，在某些时候对他来说几乎是禁语一般的存在。
她不愿在这个问题上与他浪费时间，便换了个问题：“你来这里到底是什么原因？”
按照杜鹃的描述，他应该是来找自己的没错。
“你准备嫁给万家的人？”
“家中的安排。”慕青璃声音平静。
“不许。”这话说得没有一丝余地。
慕青璃抬头，看着他的面容，忽然笑了出来。
“慕容绝尘，这就是你的决定，是吗？”上次她与他说了那么久，他还是做出了选择么？
慕容绝尘抿了抿唇，没有回答，却也默认了她的话。
放她走，他做不到。
这些日子醉生梦死的，无论喝酒不喝酒，脑袋里面都是她。
只要想到她要离他而去，心中是撕心裂肺的疼，疼的不能呼吸，疼的好像要炸开一般。
他不让她走。
即便折断她的双翼，即便她恨他一辈子，他也要将她留在身边。
慕青璃见他避开了她的眼睛，便什么都明白了。
她退后一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头上拔下凤钗，想也不想的就照着自己的脖子划了过去。
“你做什么！”慕容绝尘大惊失色，连忙伸手去阻止她，但她的脖子上已经留下一串血珠。
“你疯了吗！”慕容绝尘一手抱住慕青璃，紧张的看着她的伤口。
慕青璃这一下又快又狠，是下了十足的力气，要是他的反应慢了半秒，就真的无力回天了。
想到这里，慕容绝尘的语气中染上一抹哀痛：“为了躲避我，你连命都不要了？”
他离她很近，用额头抵着她的。
他眼中的哀伤满的都要溢出来，看的慕青璃心中一颤，却还是没有动摇她的决定。
“是，为了拒绝你的安排，我情愿用死来证明决心。”因为喉咙受伤，她的声音甚是嘶哑。
“那天你说，我最是惜命，无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都会挣扎着活下去，你没说错。”慕青璃挡住他欲给她包扎的手，继续说道，“可是让我成为你后宫中的一人，我宁愿去死，慕容绝尘，那样的生活对我而言生不如死。”
她爱他，所以在这场斗争中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
慕容绝尘离她那么近，自然能看出她的果决来。
他嘴唇瓮动，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若我执意带你走，你便选择死，是吗？”他用最后的期望问她，语气中满是祈求。
慕青璃自然能听得出他语气中的悲凉。
事实上，她也不好过，每句话就像是一把双刃剑，伤害了他的同时，也将她自己的心刺的千疮百孔。
但是她不能啊，她不能心软，成为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任由时光抹去他们之间的感情，只剩下利益和谋算。
若是这般，她宁愿在爱的最深的时候死去，这是她对爱情的坚持。
也是她对他的坚持。
“是。”即便心脏已经滴出了血，但慕青璃的声音依旧那么冷酷决绝，“若是你执意带我走，就只能带走我的尸体……唔……”
慕青璃话音未落，慕容绝尘就狠狠吻住了她。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恨不得将她吞入腹中，带着毁天灭地的绝望。
……
是夜。
慕青璃躺在寺庙的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唇边还有些隐隐的疼痛，好像依旧能感觉的到他在她唇齿间的温度，但他已经离开了。
这次……是真的放手了吧。
她心中说不上是欣慰还是酸涩。
想到初见时的那个男子妖娆夺目的模样，今后的两人就像是两条平行线，再也不会有所交集。
他会在他的大晋，身边美女如云，带着忠于他的臣子开创千秋万世之基，任由丹青史册品评他的功过是非。
而她也会嫁一个良人，平凡又不平凡的度过自己的一生。
慕容绝尘，再见了。
这次是真的……再见了。
一滴眼泪从慕青璃的眼角落下，啪嗒的一声砸在枕头里，悄无声息。
……
第二天慕青璃回到慕家，一路上都没有说话，霜儿不知所以，但杜鹃却是有几分明白。
慕青璃先是陪着孙氏回松鹤院，将她安顿好后才回了自己院子。
“姐姐！”一回去就看见一个小人朝她跑来。
“檀儿。”慕青璃睁大双眼，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你怎么今儿回来了？”
她已经好几个月没有看见慕青檀了，自从他去了远山书院读书，虽然说还是在京城，却很久都回不了一次家。
“就是许久没回来，正好这两天夫子家中有事儿，我就回来陪你。”慕青檀说着往慕青璃面前一站，“姐姐，你这几个月怎么长的这么高，比我高出这么一大截儿。”
慕青璃这两个月个头猛蹿了一阵儿，去年做的衣服纷纷断了，看起来就比小豆丁般的慕青檀打了不少。
慕青璃看见弟弟心情自然是好的，闻言捂住嘴巴笑道：“我到了年纪当然要长个子，男孩子长的晚，你到我这个年纪只会长得更快的。”
她说话间拉起慕青檀，两人便说便往里走去。
“对了姐姐，我已经好久没吃你这儿的东西了，今晚咱们就在你这儿摆饭吧。”慕青檀提议道。
“嗯。”慕青璃自然是乐意的，与霜儿说了两句话让她去准备了。
慕青檀今儿才回来，只知道慕青璃陪着孙氏去上香，并不知道其中的故事，此刻叽叽喳喳在旁边说个不停，直到慕青璃喝水才看见她脖子上的伤口。
“没什么，就是昨天不小心弄碎了个杯子，划了个小口子。”慕青璃摇头失笑道，“不是什么大事儿。”
慕青檀拗不过她，只能作罢。
“姐姐，你还是把我当小孩看。”慕青檀不高兴的说道，“我已经不小了，很多事情都可以替你分担了，你怎么就不信我。”
这一年的时间，他在远山书院成长的很快。
如今的慕青檀再也不是需要跟在慕青璃后面亦步亦趋的小孩子了，但是姐姐似乎总喜欢把他挡在身后遮风挡雨的。
“谁也没把你当成小孩子。”慕青璃失笑道，“只不过姐姐还是想让你安心读书，这些旁的事情就不拿来分你的心了。”
慕青檀不服气的撇撇嘴：“姐姐觉得这个分了我的心思，不想让我管，可总有人以害我为目的，最后还不是被我解决了。”
他说完这句话才发觉自己说漏了嘴，连忙闭嘴不谈。
但慕青璃已经将这话听在耳朵里，哪里能让他打马虎眼过去，一个劲儿的催促他快点说，慕青檀拗不过她，最后还是将实话说了出来。
原来慕青熙在远山书院也不老实。
两人虽然从同一个起点开始，但慕青檀的底子要好得多，再加上他聪明伶俐，身体又好，每天努力的学，没过多久就追上了其他同学。
但慕青熙就不是这么幸运了。
他在家中的时候就被张氏惯着，哪里吃得了苦，再说他身体不好，稍有差池就是一阵大病，刚靠着挑灯夜读攒下来的那点底子，就又被消耗没了。
其实慕青熙要是个聪明人就应该知道，他的书可不是为了慕青檀念的，只要自己稳扎稳打的下去，未必没有出头的那一天。
但他怎么可能看着慕青檀比自己优秀？
眼看着怎么都追不上，于是慕青熙就寻思出了一个歪招，他陷害了慕青檀，故意让夫子发现自己捏造出来的慕青檀品行不端的迹象，好让夫子误会他。
哪知道慕青檀跟慕青璃在一起呆久了，抽丝剥茧的能力也是极强，遇事儿不慌不忙的，当着夫子的面儿将自己的清白证明了，从此在同窗之间也是名声大噪。
而慕青檀被挑衅的烦了，干脆在慕青熙又打算出手的时候略施小计，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慕青熙猝不及防之下着了自己的道儿，彻底破坏了他在远山书院的名声。
慕青璃听到这里，劝他道：“既然这样，以后就再不要为难他了，读书人都很看重品德，他的名声出了这么大的问题，再不能有什么大作为了，以后有事你不妨让着他，也免得落下个刻薄冷血的名声来。”
慕青璃听到这里，劝他道：“既然这样，以后就再不要为难他了，读书人都很看重品德，他的名声出了这么大的问题，再不能有什么大作为了，以后有事你不妨让着他，也免得落下个刻薄冷血的名声来。”
慕青熙是废了，莫要连累檀儿才是正经。
“知道啦。”慕青檀笑嘻嘻的回答道，“不过这次回来之前，我听说他哭着闹着不想再回去了，就是不知道母亲那边会不会答应。”
要是可以的话，真是巴不得一辈子都看不见慕青熙了，反正大家也是相看两厌。
“那就不好说了。”慕青璃喝了口茶水，淡定的说道，“不过怕是四弟的日子不太好过。”但她一点儿都不同情，有句话叫不做死就不会死，慕青熙落得今天这个地步，除了怪罪他自己和他那不学好的娘，谁也不能怨。
……
“跪下！”祠堂里，慕之洵瞪大了眼睛看着慕青熙，声音狠厉，“当真是个不孝子，夫子布置下的功课，你竟然都学会偷奸耍滑，还有将提问提前写好了藏起来偷偷看的，我慕家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孝的东西！”
慕家几代人都是官声清廉，慕青熙这一下传出去，这名声永远都别想要了。
若只是他一个倒也罢了，弄不好就连累慕家的官途，除了他的两个儿子，其余支系也有这两年参加科举的，说出去这种事儿都是整个家族在丢人。
慕青熙撇着嘴不敢说话，但心中也是不屑的。
若不是慕青檀运气好，他根本就跳不过自己的想法。
不过慕青檀也是个可恨的，都逃出去了还要给别人讲那段事情，可见胸量小的不一般。
他和他姐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