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露出了充满恶意的微笑。
    【她背叛了你!】
    【和她在一起的是你最厌恶的魔族!】
    【是不是想杀了他们?】
    【你说她夜里是不是和魔族抱在一睡的?】
    【作为男人,你连一个魔族都不如!】
    天道的恶意化作声波一声声传进重渊的耳中,它满意地看着重渊的俊脸被寒霜笼罩,看着他的神力发出尖锐的波动。
    【你就算得到了七十二洞天又如何?你心爱的女人成了魔族的新娘!】
    【去吧!】
    【去杀了她!】
    【她不配得到你的一切】
    【或者让天来帮你?】
    天道朝苏沁舞伸出无形的巨手。
    与此同时,重渊握住了问心剑:“那就看,谁更快。”
    重渊一剑直刺而出,他却不是刺向天道,也不是刺向苏沁舞,而是刺向了他刚刚找到的天道掌控第一洞天的天眼!
    毁天灭地的神力从剑尖喷薄而出,汇聚在一起,犹如流星划过第一冬天直直射入天眼之中。
    轰!
    神力在天眼中心炸裂。
    法则之力被摧毁,犹如如镜面般碎裂剥落!
    一切,都不过瞬息!
    直到此刻,天道终于意识到它被骗了。
    重渊率领群星诸神进攻它掌控薄弱只是一个幌子。
    他因为苏沁舞和魔族而导致的神力波动也只是伪装而已。
    他的目的由始至终都是整个第一洞天!
    只是,当法则之力湮灭,整个第一洞天也会被摧毁。
    看着第一洞天破碎,露出大片大片的黑暗,虚空乱流涌入,饶是天道也为之骇然。
    【你疯了吗?】
    【毁掉第一洞天对你有什么好处?】
    【你连神域都不要了吗?!】
    在纵横交错的虚空乱流之中,重渊抬手,万道金光以锐不可当的姿态从他的手心绽放而出,形成一片金色的海洋,须臾之间便撑住破碎的第一洞天,以无比强势的姿态将虚空乱流全部推挤出去。
    他只身站在漫天金光之中,身材挺拔宛若顶天立地。
    他的长睫流淌着熠熠流金,倒映在深邃的双眸中,深沉得令人不敢逼视。
    天道疯狂地想反杀。
    但它根本做不到。
    他在它的规则之外。
    如今第一洞天也彻底脱离了它的掌控,独立成了一个世界。
    这个世界,重渊是主宰。
    任它如何努力,都触及不到半分。
    这就好像一个家拆分成了两个。
    它成了邻居。
    只能看着,却无法企及。
    看着破碎的第一洞天在金光之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天道终于意识到它究竟忽略了什么——
    这一切是早就布置好了的!
    想到前段时间重渊总是在第一洞天晃悠它却不以为意,天道既是恐惧又是恼怒。
    它发出困兽般的怒吼。
    【别忘了你女人还在这个世界里!】
    -
    苏沁舞同时感觉到了重渊震天撼地的剑意以及来自头顶近乎恐怖的危机感。
    她立刻意识到,重渊又和天道刚上了。
    而她——
    在这两股同时出现的力量面前,毫无抵抗之力。
    苏沁舞非常清晰地意识到剑意是由问心剑带来的感受,而头顶的危机却是真真实实的存在。
    换言之,重渊没来,只是天道来了。
    无形的威压看不见摸不着,却好像一只巨大的手掌把她和万里九洲拢住。
    轻轻一捏,他们就会湮灭。
    苏沁舞想打开小拾空间的门躲进去。
    但她做不到。
    令她意外的是,天道之手降下的瞬间,坐在她身边的万里九洲突然扑过来抱住了她。
    紧接着,他的后背突然炸开。
    大片的黑暗弥漫开来。
    苏沁舞悚然一惊:“万里九洲!”
    光亮与黑交融的瞬间,万里九洲拼尽最后的力量打开了竹屋小院的门。
    两人一同滚入小院里。
    天道的压制突然消失,苏沁舞想爬起来,却发现动不了。
    她还被万里九洲紧紧抱着。
    她急道:“万里九洲,你怎么样?”
    万里九洲说不出话来,他的喉咙里灼热得仿佛有野火在燃烧。
    他抱住她身体的手不断收紧,用力得几乎要把她融进骨血之中。
    丝丝缕缕的黑芒连同他胸腔里能够燃烧一切的温度,不断地从他的身体散逸而出。
    就在刚刚,他才对苏沁舞说过:“我试过无数次命悬一线,但我对这个世界没有任何留恋——”
    没想到,不过片刻的时间,他就再次命悬一线。
    而这一次,他十分清楚第意识到。
    这不仅仅是命悬一线,还是他生命里的最后一刻。
    他垂眸望着苏沁舞,她的神情慌张又急切,和她平时冷冽又理智的样子截然不同。
    就在那之前,他刚刚下定决心,既然他舍不得折她的翅膀断她的腿毁她的修为,那他可以毁了自己的魔族身体,融入黑夜,以后每一个夜里都能陪在她的身边。
    他还没来得及实践,上天就帮他实践了。
    现在,他后悔了。
    他不想死。
    即使他和她只能成为过客,他也想好好地活着,哪怕她不接受她,他也要保护她,让她好好地活下去。
    但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万里九洲露出一抹惨笑,种种情绪像沸水一般涌上心头。
    他现在特别想做点什么,把心胸积攒的遗憾、无奈、悲伤以及全身上下的灼烧感一同吐出去。
    万里九洲俯身口勿了下去!
    苏沁舞吃惊又慌乱地瞪大了眼睛:“喂——”
    万里九洲听而不闻。
    他的双手犹如铜墙铁壁一般,她一时挣脱不开,眼看他的唇就要碰到她,她猛然偏过头,他的唇落在了她的脸边。
    万里九洲脸上露出一抹惨笑。
    她到底不愿意……
    算了。
    他临死前能抱着她,对他已是最好的慰藉了。
    然而,他终究抱不了多久。
    苏沁舞察觉到他的力道减轻,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从地上坐起来,不经意看到他的手,不禁悚然一惊:“你的手指……?”
    万里九洲脸色苍白,声音虚弱得好像随时飘散的风:“已经消散了。”
    不但手指,还有脚,后背,全都在消散。
    苏沁舞往后跌坐在地上,心脏因为过分强烈的焦躁而发出锐痛:“你的丹药呢?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