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宫御苑,原本就是前朝的御花园,含括葫芦形的两大片湖面,又有行宫背面的一座人工山,原本称作万岁山,京城南迁之后,皇宫成了行宫,万岁山也更名成了万寿山。
    皇家园林,本就大气雍容,园林精致讲究、花木繁茂俨然,更有为了宴会拜访的无数盆应季菊花,名本珍品,列列在目。
    金丝菊、绣球菊,渲染着富贵繁华。悬崖菊、多色菊,彰显着巧夺天工,宋玥却觉得太满了,满的让人看两眼就腻了。
    林轩辰牵着安哥儿,张智牵着巧巧,旁边跟着唐元廷,大大小小几个走在一行人前头,两个小的也不耐烦看大朵大朵的菊花,只扭着头看路边的小野花小野草,偶尔飞过的蹁跹蝴蝶,亦或者蹦跳调皮的蚱蜢、蝈蝈儿,不时地叫一声,或者笑一回,蹦蹦跳跳,开开心心。
    秋喜和曲瓶儿约好了谷家和赵家姐妹,下了马车,就去跟小姐妹们会合了,没有跟她们一起。
    周氏这两年享了福,运动量却少了,加上老寒腿的毛病,爬山略显吃力,还好,万寿山山势不高,山路也相对平缓,周氏走起来也不算太吃力。宋玥和潆卉耐着性子陪着她,一边慢慢走着,一边说说笑笑地看着路边的花木景致。
    自从唐霁泽接手了安王府事务,行事向来低调,王府设宴难得一回,周氏老太太就与宋玥商量着,把家里的孩子们都带来,见一见世面,长长见识也好。
    这几个孩子,都知书达理,谦和有度,倒不怕他们给惹出什么事来,宋玥也是个喜欢小孩子的,周氏又难得张回嘴,她自然不会反对。
    行到半山腰的平台处,是一片不算大的宫殿式建筑。
    有殿宇,有敞轩回廊,王府在此备了茶水点心,以备客人们吃用,许多人在此停下歇息。
    先一步过来的谷家、赵家已经到了,谷二太太不在这里,只有赵家黄太太带着谷家和赵家的哥儿们。
    宋玥与黄太太走得亲近,见她等在这里,也很欢喜,自然上前会和。
    赵氏带着女儿文瑜坐在回廊一角,几个哥儿则在旁边的林下,仰着头看树上的两只松鼠。宋家几个孩子见了也立刻凑了过去。
    安哥儿腰间挂着一只大荷包,里边装着松子糖,一边仰着头看藏在枝桠间的松鼠,一边掏出糖来,举着小手示意:“这儿有好吃的,快来吃,快来吃呀。”
    有几个大孩子照看,宋玥不管他们,任他们闹腾去。
    只笑着和赵氏招呼了,又问文瑜:“她们在山下会合了,说是先去前头的曲院风荷,看人打捞残荷去。”
    赵文瑜顿脚,懊恼道:“俺们到的早了,倒是错过了。”
    宋玥看着她笑,回头看了看潆卉,道:“恁也是小姑娘呢,别跟着我们了,与文瑜一起去那边玩儿吧。”
    文瑜与潆卉也熟稔了,听了这话立刻跳起来,笑嘻嘻拉住潆卉的手,央求道:“小姑姑带我去吧,我也想去看收荷叶。”
    收荷叶其实没什么好看的,不过是小姑娘们找个借口,避开大人自己找乐子罢了。
    潆卉看看宋玥,又看看周老太太,这两个人自然乐见她与小姑娘们多玩玩,混熟了,往后说不定还能互相帮衬呢。
    周老太太向来宽和,毫不迟疑地挥手笑道:“去吧,陪着文瑜过去,恁也能松散松散。放心玩儿去,有了信儿,即刻给恁送过去。”
    当然,最后一句,宋玥是压低声音附耳与潆卉说的。
    这句话一说出来,潆卉哪里还好意思说不去,微微红着脸垂首应了,带着欢喜雀跃的赵文瑜一起往山下去了。
    宋玥陪着周氏在平台上歇了一刻多钟,就又出发往山上去。
    走走停停,走上山的时候,也不过辰时中。太阳刚刚爬上来,阳光明亮灿烂之下,回首看下去,满山苍翠中间点点灿金火红,又有林木稀薄处的大片菊花,再往远一点看过去,就是红色的宫墙和碧波粼粼的西苑湖面,还有水上瀛台,飞檐翘角、碧树金瓦,如仙境一般。
    谷二太太与范家的阗夫人早就到了,正与王府的几位嬷嬷一起招呼客人。远远地看见江家和赵家到了,就与身边人寒暄几句,走了过来。
    宋玥已经放眼看过场中情形,低声询问谷二太太:“王府……”
    谷二太太轻轻摇头,低声道:“王妃病着呢,其他人……”
    能够出面张罗这种大场面的只有王妃或者世子妃。但安王与王妃双双病重,一年多没出现在人前了,世子又没正式娶亲,王府里自然没有人能现身张罗这场宴会。
    于是,世子就委托谷二太太这位姨妈与阗夫人一起费心张罗照应着。
    谷二太太忙得很,只来得及说了两句,就又去迎接新客人了。
    宋玥不擅应酬,也帮不了她太多,只把自己相熟的几家人拢到一处,寻了一处轩榭坐了,喝茶说话。
    几位年纪略长些的,把周氏喊过去一起坐着去了,宋玥让林氏跟了过去,遇上什么事也能帮着应对过去。
    一群少年自去寻年纪相仿的人说话。小少年们凑在一处,读书的和纨绔们自然而然分作两处。
    倒是江家赵家几个过去之后,围上来的人颇有些多样,既有热衷读书的三好少年,也有爱拳脚骑射的热血少年。好些人都知道将军府有骑射拳脚师傅,真正从战场上厮杀过的,引得许多小少年心热不已。
    这种大型聚会,又没有真正当家主事的人,形式上就比较松散。
    宋玥放眼看过去,除了她们相熟的几家,其他不少人家都带了女孩儿过来,十几岁的小姑娘,正值豆蔻年纪,又都精心打扮过,真正花儿一般的,看着颇为赏心悦目。
    这种聚会,向来是变相的相亲现场。另外,众人心中未尝不是存了些别样心思,毕竟,王府的世子爷可还没定亲呢。
    以王府世子的身份,别说正正经经嫁过去做正妃,就是做个侧妃,甚至做个姬妾,在场也是有许多人家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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