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六吃过中午饭,小净尘摸摸鼓鼓肚子,准备上楼睡午觉,白爷爷却突然接了通电话,脸色变得不太好,他眼神晦涩盯着小净尘看了一会儿,才轻叹道,“小景,你跟我进来。”
    白希景微微一愣,想到刚刚电话,他眼神中莫名透出一种了然冷意,摸摸小净尘脑袋,他跟着白爷爷进了书房。
    场人都能够感觉到白希景身上那一刹那骤降气压,再想想白爷爷那骤然变得难看脸色,直觉应该有什么大事发生,而且这事儿恐怕不是神马好事儿。
    不过大人们都没怎么意,说心里话,身正不怕影子斜,以白家人如今能力以及团结程度,还真没什么事情能难得住他们,所以只是一瞬间担忧之后,大家就又热闹起来。
    只是几个孩子却不太踏实,小六小七似有所感,他们拉着小净尘手沉默不语,白洛辰莫名有些烦躁,眼眶泛着血丝,抓得头发像鸡窝一样,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突然,“砰——”一声摔门声吓了大家一跳,众人齐齐转头,就见白希景怒气冲冲走出书房,直接抱起小净尘就往楼上走,那浑身翻涌黑气压以及生人勿近铁青脸色令大家都噤若寒蝉。
    白爷爷随后也跟了出来,他望着楼梯上白希景,喝道,“只是去认一认而已,你可以全程陪着,小景,我是法官,我正直了一辈子,不能明知凶手逍遥法外而视若无睹……”
    白希景突然侧身,一巴掌拍栏杆上,将整个铁质栏杆震得哐哐作响,他居高临下盯着白爷爷,隐忍着自己怒火,道,“那又怎样,别说你已经退休了,即便你还职,我也绝对不会让我女儿去面对冰冷尸体,她只有五岁,你怎么忍心!!!”
    白爷爷一下子哑了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白希景抱着小净尘上楼,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什么凶手?什么尸体?你们到底说什么?”是人都能看出白希景和白启瑞两父子之间有点问题,而且两人明显都气头上,白启瑞被白希景当场撂了面子,这个时候没人敢捋虎须,可是白奶奶可不乎这些,她只听见这事儿貌似跟他们家小孙女有关系。
    白爷爷望了白奶奶一样,知道这事儿想成肯定瞒不住,便坐沙发上低声将事情复述了一遍,然后道,“昨天夜里又发现了受害者,两名,都是十七岁女高中生,刚刚刑警总队陈总亲自给我打电话,请我帮忙,所以我才……”
    “没门,这事儿免谈。”不等白爷爷说话,白奶奶先吼了起来,“我告诉你,别说是刑警总队陈总,就算是国家主席来说也免谈,小丫头只有五岁,她第一次回来过年,你就把她往火坑里推,我告诉你白启瑞,你要是敢背着我把她送到警局去,我他妈跟你没完。”
    “不许说粗话。”白爷爷虎着脸怒道。
    “老娘就说了怎样,白启瑞,你摸着良心问问你自己,从嫁给你那天开始,老娘为了你,改了脾气改了性格,甚至连生活态度都变了,可是我得到了什么?你整日整夜忙工作,把家当旅馆,把我一个人扔家里带孩子操持家务,我忍了,你三天两头被人寄血书恐吓信,出门就碰见血淋淋死猫死狗,我也忍了,你两袖清风清正廉明,光靠着几个死工资养家,我继续忍了,反正老娘从来没想过要靠男人,老娘自己会赚钱,却还得一天到晚提心吊胆顾着四个儿子,别让他们因为有个不负责任爹被人绑架被人撕票,可是**别得寸进尺,小景为什么到现身边连个知冷知热人都木有,还不是因为你害,好容易他愿意养个孩子了,你还给我瞎折腾,我知道净尘跟你没血缘关系,可她也是姓白,你不疼她老娘疼,老娘就当她是亲孙女,**要是敢来硬,信不信老娘一枪崩了你!!!”
    白奶奶儿孙们眼里一直都是慈爱、开朗、乐老人,除了白爷爷以外,白家几乎没有任何人见过白奶奶真正生气样子,别说是这种怒火中烧歇斯底里,所有人都被镇住了,孙儿们是个个目瞪口呆,仿佛石雕一样满脸空白。
    白爷爷被白奶奶吼得没了脾气,他无声叹了口气,“你冷静一点,我这不是跟小景商量么,我也没打算逼着净尘干什么,虽说她跟我没血缘关系,她既然是小景女儿,自然就是我白启瑞孙女,你别想太多,看看,把小孙子们都吓到了。”
    “你少他妈给我打马虎眼,”白奶奶根本不吃他那套,她莫名就哭了起来,从发飙女匪首进化成梨花带雨小……老白花,中间几乎不需要任何过度,白奶奶一边抹着眼泪,一边道,“老娘什么出身你清楚,逼急了,老娘就重操旧业去……”
    “你胡闹!”白爷爷突然拍桌子,怒瞪白奶奶,吼,“你多大把年纪人,说这种威胁人话有意思么?”
    白奶奶同样毫不示弱回瞪他,“老娘顺从了你一辈子,你是不是真当老娘是只温驯猫儿?”
    “你……”白爷爷气得手指都哆嗦起来,“你真是不可理喻,你……”
    老夫老妻几十年从来没红过脸,一旦吵起来那绝对是山崩地裂架势,眼看着两人怒火越来越旺,吵得越来越凶,白乐景和两个弟弟对望一眼,忙跟着老婆们一起上前劝架。
    三个儿子拽着白爷爷,三个媳妇哄着白奶奶,两个老人互相瞪着,那气势竟然让已经坐上高位景字三兄弟都忍不住心惊,白爷爷当了一辈子法官,审理从来都是大案要案,再穷凶极恶歹徒他面前也得伏法,所以,他有这样凛人气势很正常,但是白奶奶……
    这个见人都带三分笑像弥勒佛一样慈祥可爱老太太竟然也有这样气势,那就值得深思了!
    正当客厅里气氛闹得非常僵时候,楼上突然传来一声惊天动地大哭声,哭声中所弥漫心慌难受真是令闻着伤心听者落泪。
    小净尘太过实诚,她从来不会干打雷不下雨,而且菩提寺苦修日子也练就了她坚韧个性,她轻易不会哭,一旦哭起来那绝对是真到了伤心处,眼泪扑簌簌往下掉像下雨一样,哄都哄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