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怀景目不斜视,脚已经跨入了门槛。
    “明亲王。”温鸾雪出声唤住他。
    宁怀景顿了一下,停住脚步,转身沉默的望向她。
    温鸾雪一袭月白色长裙,冰肌玉骨,透过雨幕看过去,朦朦胧胧的像是仙女般缥缈。
    宁怀景的神色始终淡淡的,第一眼扫过去后,眼神便移向了别的地方。对面前的美色视而不见。
    片刻后,没等到他出言,温鸾雪先开了口,“王爷如今得皇上看重,王妃又有了身孕,想来正是人生得意,事事顺心的时候吧?”
    宁怀景抬了抬眉,只答了一个字,“是。”
    温鸾雪怔了怔,她以为宁怀景的性格,是不会回答的。对方却说是。
    她抿了抿唇,看着宁怀景身上半湿的衣衫,从鬓角划落的雨滴。猜到他是送了皇上后,马不停蹄的赶过来。
    “许织锦就那般好,值得你如此?”温鸾雪忍不住问。
    宁怀景还是一个字,“是。”
    温鸾雪看了他好半天,在宁怀景转身要走的时候,长长呼出一口气,道:“我很快就要订亲了。”
    宁怀景没有转身,“恭喜。”
    他跨进门槛,齐云关上门。
    盯着紧闭的院门,温鸾雪在廊下站了许久。她很想问,宁怀景是不是真的一点都没对她动过心,她到底哪里不如许织锦。
    可怕问出来,只是自取其辱。
    事到如今,温鸾雪都不清楚,她内心里,对宁怀景是爱慕多一点,还是怨恨多一点。
    开始,她是喜欢的。宁怀景拒绝温贵妃的说亲时,她没有着急。从小到大的骄傲和自信,让她觉得,世上除了她,没人配的上宁怀景。
    除了她,宁怀景也不会看上别人。
    但现实很快给了她一个耳光,宁怀景从沭城带回来个乡下农女,许她王妃之位,还对她关心备至,宠爱有加。
    后来那些……最初是为了得到宁怀景,后来就有点不甘心的意味,只想赢过织锦了。
    她身着浅薄长裙,久久站立在廊下,丫鬟都不敢劝。等回过神来时,身上已经是一片冰冷。
    院子太小,一点动静,里头便听到了。
    宁怀景几步走进院子里,织锦正斜倚在门框上,一脸兴味的望着他。
    宁怀景心下一紧,明明织锦是笑着的,他却知道她是不高兴了。
    “王妃,我为了能早点见到你,一路急着赶回来,连雨伞都没打。你看,身上都湿透了。”宁怀景卖惨。
    织锦斜他一眼,“不是在雨里和姑娘说话,才淋湿的吗?”
    “当然不是。”宁怀景立即否决,“我总共就说了四个字。”
    “呵呵。”织锦冷笑一声,“说了几个字都记得这样清楚啊?没说够的话再去多说一会?”
    宁怀景,“……。”
    很多时候女人是不能讲道理的,特别是怀孕的女人。
    织锦嘴上这么说,看着他湿透的衣衫,还是心疼,侧身让他进屋,里面已经备好了洗澡用的热水和衣物。
    宁怀景轻轻一笑,心里暖洋洋。飞快的洗好了澡,换上干净的衣服,舒服了许多。
    白芷给他端来一碗姜汤,宁怀景蹙了下眉头,想说不用。对上织锦看过来的眼神,咽下了反对的话,老实的喝了姜汤。
    织锦露出满意的神情,微微打了个哈欠。
    这一天累惨了,她老早就困了,就为了等宁怀景,硬撑着到现在。
    宁怀景有些心疼的撩了撩她鬓边的落发,柔声道:“既然困了,就早点休息吧。”
    织锦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有许多话想问,还想就他刚才和温鸾雪说话的举动无理取闹一下,结果实在是太困了,双眼皮打架,没一会儿,就沉沉睡了过去。
    宁怀景把人抱回床上,没让蓝烟等人服侍,自己亲自替织锦解了外衫鞋袜,盖好被子。跟着上床,搂住织锦,手在她略有些凸起的腹部上摸了摸,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睛。
    这一天,大家都累了。织锦睡的很沉,半夜隐隐听到隔壁传来叫喊声,吵闹声,很杂乱。似乎还有人敲她们的院门。
    织锦皱紧了眉头,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想要起身。宁怀景按住她,温柔给她掖了掖被子,“你好好睡,我出去看看。”
    宁怀景穿上外衣出去,蓝烟白芷两人都醒了。屋外站着一个婆子,脸色焦急,“王爷,奴才是卫国公府的,我家世子夫人要生了,想请蓝烟姑娘去给看看。”
    蓝烟和白芷对视一眼,闻氏要生了?今天来来回回多折腾人,她肚子都九个月了,倒是也不奇怪。
    但是让蓝烟去看,蓝烟又不是接生婆。
    宁怀景语气冰冷,“不行。”
    婆子急了,“世子夫人生的不顺当……”
    白芷不悦的打断她,“那你该去找接生婆,找我们做什么?”
    “我们备了接生婆,可是接生婆说世子夫人这胎凶险,我们小姐想着蓝烟姑娘会医术,想请她去看看。”婆子慌忙解释。
    又对蓝烟哀求道:“蓝烟姑娘,你就去帮帮忙吧,这可是两条人命啊。”
    她说的倒是诚恳,但无论蓝烟白芷还是宁怀景,都没有答应的意思。
    闻氏看样子是难产,蓝烟真去了,要是有个闪失,必然会不依不饶。
    而且皇明寺里医术高超的师父有许多,早上给丫鬟看病的那师父医术就不错。不比蓝烟差。卫国公府不去找,反而来请蓝烟。谁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蓝烟冷淡道:“我医术一般,怕是帮不上什么忙。你们还是快点去找寺里懂医术的师父吧。”
    婆子为难道:“寺里的师父都是男的,怎么能让他们过去……”
    白芷都气笑了,“都这时候了,是你家世子夫人母子的命重要,还是男女大防重要?”
    婆子不说话,只恳求道:“蓝烟姑娘,你就走一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怎么能见死不救……”
    白芷怒了,“我们见死不救?你们不把自己夫人的命当命,关我们什么事情?”
    就是宫里的妃子们遇到难产了,那也是找太医的。就她们,生死关头,还顾及着什么避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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