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解释什么?”
    出乎凤非然的预料,凤寒初并没有表现出生气的样子,而且是和颜悦色地跟他说话。
    好像今天他只是打翻了宫殿里的一个花瓶,或者月末的考校不尽如人意。
    可越是这样,凤非然的心越慌乱,他宁愿父皇打他一顿,骂他一顿,或者暴跳如雷地惩罚他。
    如今的情形,凤非然知道,他完了。
    果然,凤寒初一边批奏折,一边笑着问他:“解释你母后的头疾,还是处死的那个游方郎中?”
    凤非然浑身都在颤抖:“是不是,七妹妹跟父皇告状的,事情不是父皇想的那个样子,七妹妹她误会了。”
    凤寒初觉得他很有意思:“你怎么会觉得有人告状,父皇才知道这一切?”
    “在你眼里,你的父皇,这个国家的君主,连自己的耳目都没有吗?”
    凤非然慌乱地磕了一个头:“儿臣知错,在儿臣心目中,父皇永远是……”
    “行了,那些奉承朕的话,就属你说的最好。”
    凤寒初摆摆手:“小糕点什么都没说,她怕朕为难父子之情,否则当初火烧作坊的时候,就能砸了你的太子殿!”
    凤非然的脸更白了。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的一切谋划和心机,在凤宸月面前就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他现在还怎么跟她去争?
    他还是倔强地解释着:“父皇,七妹妹作坊被烧,这件事真的跟儿臣没有任何关系。”
    “是吗?”
    凤寒初示意吉祥拎了个箱子进来。
    箱子打开,里面是只蓝眼黑猫。
    它端端正正地坐着,警惕地看看凤寒初,又看看凤非然,甩了甩尾巴,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凤非然连跪都跪不住了,整个人像是要瘫倒在地上。
    “看来你是认识小怪的,你还不知道它的名字吧?”
    凤寒初伸手想摸猫,结果被小怪啊呜一口咬住,也没使劲,就是留了一串牙印警告。
    “嘶,你师父这只蠢猫,很喜欢小糕点,什么都跟她说。”
    凤非然脸都白了,又哭又喊:“父皇饶命,儿臣知道错了,儿臣只想比七妹妹强,一时走了歪路……”
    皇后赶到时,一切都晚了。
    凤非然已经把所有的事都交代了,就算她想圆谎,也圆不过来。
    她第一次感觉到这么无助,尤其是凤寒初说:“皇后,把太子带回宫好好教导,明日永乐公主大婚,不宜见血。”
    皇后的三魂七魄都被最后一句话吓掉了,跟凤非然几乎是连扶带拖地离开了御书房。
    等他们走远了,吉祥才来把猫装好:“皇上,奴才给七殿下送猫去。”
    “用的着你,多事!”
    就看皇帝陛下亲自拎起了咬他的小怪猫,得意洋洋地走了出去,好像拿着什么绝世宝贝。
    吉祥:“……”
    天底下当爹的,都这么死皮赖脸?
    他一路小跑着跟上去:“皇上,七殿下送猫时可说了,您要是不给一个交代……”
    “怎么,她长本事,还敢威胁朕了?”
    相比于刚才面对太子时候,满眼的肃杀,这会的凤寒初竟然满眼,兴奋?
    吉祥的表情些许扭曲:“她就揍皇上的屁屁,这是殿下亲口说的,奴才不敢撒谎。”
    即将被揍屁屁的皇帝陛下,满脸愉悦:“这一听就是朕的闺女说的话。”
    吉祥:“……”
    您都被威胁了,还高兴个什么劲儿呢?
    再说了,一会宸月殿就到了!
    七殿下要是知道您不但没有惩罚太子,还让皇后把他领走了,到时候就不光是揍屁屁的事儿了吧?
    这个时候,皇帝陛下回头了,风流地撩了一下头发:“朕这个样子去见小糕点,美吗?”
    吉祥:“……”
    奴才可以不回答吗?
    前方的宸月殿灯火通明,宫女太监进进出出,准备着送亲途中,小团子需要的行李。
    凤寒初一来,殿里更忙乱了,所有人齐齐围拢过来伺候他,唯独不见小不丁丁的团子。
    “小糕点呢?”
    该来的终于来了。
    千双硬着头皮上前回话:“七殿下带着燕归少爷,鲛人公主和鲛妖国主去御花园烧烤了,说不然见到皇上,会忍不住揍美艳爹爹的屁屁。”
    凤寒初:“……”
    委屈。
    他拍案而起,吓得宸月殿里外呼啦啦跪下一大片,大家都以为皇上要发飙了。
    结果片刻之后,凤寒初大摇大摆地让吉祥摆驾御花园:
    “她不见朕,朕就不能见她了,幼稚!”
    千双和吉祥互看了一眼,对皇上的评价明明白白的。
    御花园里浓烟滚滚,好几拨宫人以为失火了,不停地跑来询问。
    小团子在一块空地上支了个架子,旁边摆放着盆盆碗碗,里面装的鸡鸭鱼肉,都是从太子殿劫出来的。
    吓唬完太子,她心里还是有气,直接冲进太子殿的小厨房,把里面的食物洗劫一空。
    临走前,还留下一张嚣张的字条:糖糖到此一游!
    凤寒初来的时候,肉肉已经烤完了,两个团子加上两条鱼吃的满嘴流油。
    小团子蹲在火堆边,小圆脸比火堆还要红红,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珠儿看着他:
    “快跑啊,美艳爹爹来啦——”
    她像小游鱼一样到处蹿,凤寒初快跑断腿了才把她逮住,戳着她的腮帮子质问:
    “为什么不见爹,还跑,小短腿儿给你扎起来!”
    小团子心疼地抱住腿:“美艳爹爹跟打人太子是一伙的,糖糖不和你玩。”
    凤寒初冷哼:“你记住了,爹爹什么时候都跟你是一伙儿的,就知道吃。”
    小团子不信:“那美艳爹爹为什么放跑打人太子哇?”
    “恶狼只是露出了牙,等他准备咬人的时候,再动手也不迟。”
    凤寒初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肉:“……什么东西,臭烘烘的?”
    小团子歪歪小脑袋:“鸡屁屁哇,专门等着美艳爹爹哒,略略略!”
    凤寒初:“……”
    在坑爹这件事上,闺女从不手软。
    相对于御花园里勉强的天伦之乐,皇后殿里杀气腾腾。
    凤非然完全没有想到,在这个自身难保的时候,黑袍国师竟然出现了:
    “殿下,想不想一步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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