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的夜色深邃无边,平添恐惧和险意。
    纪深爵一路飙车过去,开了约莫十几二十公里,在一处山洼的上面看见一头闪着绿油油光芒的野狼。
    而野狼距离不远的视线盲区下,是一个纤瘦发抖的女人。
    那是言欢。
    即使隔着茫茫夜色,纪深爵也不会认错。
    纪深爵的心跳,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那头狼跃起即将纵下山洼时,纪深爵连忙打开远光灯对准了野狼,野狼被刺目的光芒吸引了注意力,后腿蹬地,准备飞奔过去攻击纪深爵的越野车。
    纪深爵手抬起步枪,对着窗外,就在野狼飞跃过来时,纪深爵瞄准狼身,准确无误的将野狼击中。
    野狼在夜色中嗷呜长嚎一声,飞跃的狼身摔落在草地上,很快咽气过去。
    纪深爵打开车门,丢下枪跳下车,大步跑向山洼处。
    不过是短短几分钟的距离,可纪深爵像是这辈子跑不到头一样。
    他跑到言欢面前时,连呼吸都是错乱的。
    在国际反恐组织训练时,他的体能,达到了3s级别,是最高级的,不至于窝囊的连几分钟的山路和草原都会跑的气喘吁吁。
    他快急疯了。
    言欢像个木偶一样缩在山洼里,一动不动,仿佛静止,而她惨白如大病一场的脸色和额角不断滑落的冷汗,都在昭示着她心里巨大的恐惧。
    纪深爵深吸一口气,大步上去,一把将她紧紧抱住。
    他感觉到怀里的人,身躯像是将死之人一般的僵硬,可又不断的打着细微高频率的冷颤。
    她脆弱的像是易碎的瓷器,纪深爵俯身,低头将薄唇用力贴在她额头上,重重吻了吻。
    像是无声的安抚。
    拥抱许久。
    纪深爵吊在嗓子眼的心,终是落回胸口处,他伸手将言欢耳鬓被冷汗打湿的发丝捋到耳后去,哑声温柔的安抚:“别怕,那头狼已经被我射杀了,你现在很安全,言言。”
    言欢久久的无法回神,目光冷滞,被死亡的恐惧支配太久后不仅身躯是迟钝的,连思维都是呆滞的。
    言欢一句话也说不出。
    她只能任由纪深爵抱住,在他身上不断汲取生的气息和活的希望。
    纪深爵伸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将她的脑袋整个摁进炙热的胸膛里,让她感受到生还的气息。
    言欢整个人都虚脱了,却颤抖着伸手紧紧揪住了纪深爵肩头的衣衫,过于用力的手背骨节突兀至极。
    像是将那块布料,当做一块浮木,死死攥紧,攥的手指疼的快要麻木。
    许久过后,言欢张嘴,用力咬住了纪深爵的肩膀,眼眶隐忍住的泪水,大颗大颗的夺眶而出。
    无声哭了半晌,接着,言欢放声大哭。
    纪深爵的心,快被哭碎了。
    他伸手摸着言欢颤栗的背脊,贴紧一下一下的抚摸,珍贵至极。
    他现在懊悔的,想杀了自己。
    纪深爵捏着她的下巴,去吻她的眼泪和嘴唇,霸道而温存,想给言欢所有的安全感。
    言欢哭的很厉害,上气不接下气,像是要将这辈子的眼泪在今晚一夜哭完。
    纪深爵舍不得亲她了,额头贴着她的额头,指腹不断轻轻擦拭着她的眼泪。
    他看着她通红的眼睛,忍不住咬牙骂自己:“我他妈一定是有病,才会把你一个人丢在这么危险的地方,言言,抱歉,是我混蛋。”
    言欢没有停止哭泣,她哭的更是厉害,像是委屈,像是劫后余生的惊魂未定。
    恐惧、难过、委屈……那些五味陈杂的情绪,在此刻全面爆发。
    纪深爵被搞得不知所措,他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言欢的眼泪也可以这么多。
    还都是因为他,都是因为他。
    懊悔的想杀了自己,却又为此骄傲的感觉,从未像现在这般矛盾的叠加在一起,难过、心疼,却也快/慰无比。
    最终,纪深爵深深的温存的注视着她,一边用指腹轻轻擦拭着她的眼泪,一边温柔的低沉哄道:“那头狼已经死了,别怕,言言,我在,不会再丢下你。”
    不会。
    也是这一刻,纪深爵下定了决心,无论往后言欢如何辜负他,他不再抛下她,一定不会再叫她这样难过害怕。
    纪深爵抱住言欢,用力的似要将她勒进骨血里,他终是在她耳边叹息着,似无奈又深情的一字一句开口:“言欢,我真的,快要没有办法了,别哭了,好吗?”
    他的心,快要疼的窒息了。
    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言欢怎样才能不哭。
    纪深爵活了二十八年,从未这般无措和无奈过。
    他以为,像他这样出生在罗马的人,不会有身不由己和无奈的时候,可现在,他才明白,言欢是他的难以克制和无可奈何。
    她不爱他,可他却,甘愿沉沦,画地为牢的困住自己。
    再也走不出那个圈子。
    纪深爵的大手搂着她,在她耳边不停低语,不知道哄了多少遍——
    “言言,别哭了。”
    “我不该丢下你。”
    “欢哥,不哭了,好不好?”
    ……
    说了不知道多少句,纪深爵说:“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那么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