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也不能这样用身体挡着啊!”赵阿福咬牙吼他。
    贺荆山一身功夫多厉害,她是看过一点的,弓箭能轻轻松松的射进石头里那么深,拦住李氏更是简单的事。
    要是李氏再用力一点,他的胳膊就真的废了。
    贺荆山叹气,“李氏终究是你娘。”
    在他眼里,虽然现在赵阿福变了个人一样,聪慧懂事,行为举止也是比之前可爱,但到底年岁还小,不懂礼数敦伦。
    即使李氏做得再过分,没有天大的错误,赵阿福如今和李氏的吵架,就算有道理,以后的日子,也会被人拿来诟病。
    他如果不硬接这一下,让李氏伤人,以后村里的闲言闲语,就是针对赵阿福了。
    少不得说一句为人嚣张跋扈,不敬爹娘。
    年少不知事,不知道名声的重要性。
    她不知道,但他比阿福大十来岁,他总要为她考量一二。
    赵阿福是个现代人,做这事的时候算清楚了自己占理才动手的,一时之间也不明白贺荆山如此做的缘由。
    听贺荆山说李氏终究是她娘,鼻子就又酸了酸,白胖的手攥了攥,“可她不是好人,她也不拿我当女儿,哪儿娘会带着家里人成日的来女婿家讨要东西?”
    遇到事儿,她还没说什么呢,李氏就是喊着嚷着要断绝关系。
    这样的娘,她为什么要孝敬?
    还有赵小梅,整天想着攀高枝,也不看看自己有什么能耐,大字不识一个,好吃懒做,什么都不会,光凭着容貌得人喜爱,但总有年老色衰的一天,到时候怎么办?
    做个小妾,有什么好下场?
    比她美的人多了去了!
    “阿福!”贺荆山叫她,嗓音醇厚,“你还小,不懂人言可畏。”
    有时候啊,流言能逼死人,你有理又如何,不孝为大。
    赵阿福心里一跳,自从好好过日子以来,这是贺荆山第一与自己说教,语气严厉,不容分辨。
    赵阿福明白几分男人是为了自己好,但是看着他血淋淋的胳膊,赵阿福就生气。
    于是突的仰起头,小嘴叭叭的道,“我就是还小,就是不懂,但我知道你受伤了,要是我不会医术,你的手就废了!你才是什么都不知道!”
    她才不畏流言,流言是什么,你有利益给与的时候,流言就是偏向你的!
    李氏和赵小梅并不能给村民什么好处,而她能!
    流言就会偏向自己!
    赵阿福鼓着气,沉着脸不高兴的冲贺荆山嚷,“坐下!我给你清理伤口!”
    她在家,喜欢家里暖暖和和的,一直烧着炕,还摆了火盆取暖,灶上也一直有热水。
    赵阿福将热水烧开,用剪刀将阿元抱来的白布剪成条状,卷成卷儿备用。
    然后将背篓里的草药都倒出来,看到有顺手捡进来的夏枯草,欣喜的拿出来,剪碎了碾成末,放在干净的木碗里。
    夏枯草有止血杀菌的作用,适用于刀伤。
    她没麻药,也没有麻沸散的配方,镰刀的伤口太长,伤口又深,得进行伤口缝合,这疼贺荆山得生生得受着。
    将煤油灯点燃,赵阿福用布包着绣花针的一端,放在煤油灯上烧红,然后速度用铜手钳将绣花针夹成弯钩。
    再用酒精将弯钩的绣花针消毒。
    赵阿福穿好针线,看向贺荆山,轻轻说,“没有麻药,会很疼。”
    贺荆山:“嗯。”
    深吸口气,赵阿福一伸手将镰刀拔下来,镰刀有齿轮,一时之间胳膊的伤口处血肉模糊,鲜血顿时噗嗤往外流,淌在地上。
    赵阿福喝了一口酒,看也不看贺荆山一口噗嗤一声,喷洒在伤口上,听到了贺荆山忍耐的闷哼声。
    可她不敢停,没有麻药,耽误下去,贺荆山只能更加疼。
    手捏着弯钩绣花针,冒着寒光的针扎进肉里的片刻,贺荆山壮实的手臂肌肉猛的用力鼓起,男人的肌肉全身紧绷。
    一针又一针,赵阿福的速度飞快,结尾的时候,打了个漂亮的结。
    用干净的帕子,小心翼翼的擦干伤口周围的血,然后将碾成末的夏枯草细细的洒在缝合好的伤口处。
    用备好的白布压住伤口,包扎好。
    处理完这一切,赵阿福才发现,以往自己做了那么多实验,上了那么多太手术室,都内心平静得很,这次却做完后,手都在微抖。
    作为病人的亲属,是不能给病人做手术的,这句话是对的。
    要是贺荆山伤得更严重点,危及生命的话,赵阿福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下手动手术。
    抬眸一看,男人额头上都是冷汗,唇色有些白,全身紧绷得厉害。
    赵阿福转身洗了手,将绣花针扔进盆里,盆里的清水立马变红。
    做缝合手术的时候,也没让阿元避开,阿元是小男子汉,不能什么都娇养着,需得禁得住事。
    “伤口缝合好了,看你下次还这么莽撞!”赵阿福瞪他一眼,默默的转身端起已经鲜红的水盆外走走,倒在泥土里,血水顺着土渗下去,最后消失不见。
    回屋的时候,阿元站在一旁,也不敢动,黑亮的眼眸担忧的看着贺荆山,“爹爹,疼吗?阿元给你呼呼,呼呼就不疼了。”
    贺荆山忍着疼痛过去,轻扯嘴唇,“爹爹不疼,爹爹是顶天立地的男儿。”
    赵阿福看得快气死了,明明都疼得冒冷汗了,还说不疼,还顶天立地呢!
    赵阿福把盆子用力放下,撞得哐当作响,冷着脸走过去,伸手就戳他胳膊是伤口,男人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赵阿福学着男人的口吻,“顶天立地的男儿,你不疼呀,你叫什么!”
    “阿福……”贺荆山轻轻呼吸,黑眸无奈的看她。
    赵阿福横他一眼,“我去做饭!”
    又嘱咐阿元看着贺荆山,需要什么给他拿,阿元乖乖的,小短腿哒哒的跑到贺荆山面前,也不敢碰他,软着嗓子问,“爹爹,你要什么,阿元帮你!”
    贺荆山歪头,视线一转就看到在厨房忙碌的阿福,勾了下唇角,伸出没有受伤的手,揉了揉阿元的头,自己倒了一碗温水,咕咚咕咚的灌下去。
    瞟过自己的胳膊,以前死人堆里过来的,走过累累白骨,如今倒是这么一点伤,也嫌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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