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家少夫人被捕入狱,这在蓉城可以算得上是一件极为轰动的大事,只是这轰动并未持续多久,另一件更大的事情便袭击了蓉城百姓的心。
    随着旱灾持续蔓延,饿殍的数量持续增加,最可怕的后续灾难也冒出了苗头。
    南方的一些受灾严重的灾县开始出现了瘟疫,便是目前没有波及到了蓉城,但是想着城外的饿殍,百姓还是开始恐慌。
    蓉城城守刘晖在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当即阻止了人去城外收拾饿殍,随之集中火化。
    城外开始冒着一整天都不断的黑烟,而随之而来的还有灾民的疯狂,城门前聚集的灾民越来越多,甚至有些人开始敲击城门。
    而在城中的百姓也随着储备粮食的日益减少而越发的焦虑不安。
    相比于这些消息,柳家人借着城外不安全死皮赖脸的留在金家便算不得什么了。
    外面的消息如数传入了牢房,齐倾闻之,神情没有多大的变化,仿佛在预料之中一般。
    不过金熙却无法淡定,打破了多日以来的沉默,“现在……没有其他的办法?”
    齐倾看向他,“怕了?”
    “没有!”金熙坚决摇头,“只是现在这样……”话没有说下去。
    “这些事情不在我的能力范围。”齐倾道,“衙门自会处理!”
    “若是处理不了了?”金熙问道。
    齐倾看着他,“你觉得呢?”
    金熙一哽,沉默地看着她半晌,低下了头,若是处理不了,那后果是什么,谁也无法估计!
    不,最严重的后果便是死!
    “你……不担心?”
    齐倾抬头看着牢房上房的窗子,眼眸深邃幽暗,“我能做的已经做了。”
    金熙沉默。
    不好的消息一个接着一个,先是城外的难民汹涌,差一点便攻破了城门,城守大人不得不采取必要措施处理,伤亡无数。
    之后便是蓉城的百姓也开始出现骚动,不过不是针对衙门,而是针对金家!
    之前粮食充足,瘟疫没有出现,百姓看到的是金家的好,是金家在旱灾出现之后的善举,可当自身危机出现,当金家的米粮铺子卖光存粮,当金家名下的药材铺子因药材空缺而关门,百姓便开始相信金家真的犯下大罪,真的为富不仁。
    当第一批百姓冲到了富丽堂皇的金府前怒骂的时候,形势便一发不可收拾!
    金家大宅大门紧闭。
    原本便倒下了的金夫人在得知了这件事之后更是起不来身,整日哭哭啼啼的。
    柳元一家子没有离开,不过这时候也不耐烦去哄金夫人了,银子银子拿不到,产业产业卖不了,而金成安给的那些东西,虽说也有些价值,可是在那般情况之下给的,无疑是侮辱!
    “父亲,要不我们走吧?”柳铭也待不住了,以目前的情况来看,金家怕是真的要出事了!
    柳元却仍是没有开口,就这样走?三年多的时间,换来的就是这样一份侮辱?他如何能够甘心?!
    金家,金成安,齐倾——
    可是,他的这份不甘心在不久之后便烟消云散了。
    沈家被抄家的消息传到了蓉城。
    “我们走!”柳元做出了决定,脸色却阴沉的可怕,“不过再走之前,我们也送金家一份礼物!”
    守在金家三年多的柳家舅爷一家子离开了,不过并未离开蓉城,如今外边如此危险,这时候上路无疑是找死。
    一家子在离开之时并未去跟金夫人告别,而当金夫人得知这消息的时候,当场便晕了过去,醒来之后绝望哭泣,亦不忘诅咒罪魁祸首齐倾,“齐氏,齐氏这个贱人,你不得好死——”
    而便在柳家舅爷离开之后没多久蓉城便传着安城沈家被抄家之后,安城那边的百姓便有充足的粮食以及药材,不必再惧怕灾荒与瘟疫,而且抄沈家的时候,还从里面抄出了许多的金银财宝!
    财帛本就动人心,更别说在这等混乱的局势下,这流言一出,便又好几拨盗劫入府。
    金荣将逮到的人送去了衙门,可是也无法阻挡贪婪的人心,盗劫依旧前赴后继,这偷入府中的盗劫还好处理,门口那些百姓的愤怒却无法平息,若不是门口还守着衙门的衙役,怕是金家大宅的大门早被砸开,还有些百姓去衙门那边求城守大人抄了金家!
    不仅仅是金家的大宅,金家其他人的府邸也都出了状况,蓉城的金氏族人几乎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金氏一族上下人心惶惶。
    ……
    一个一个坏消息传入牢房,齐倾的神色越发的沉静,双眸越发的深邃,周身都沉浸在了宁静的韵味之中。
    可是,金熙却看的越发的胆战心惊,跟她待了这般多日,渐渐的也便发现事情越是糟糕,她便越是安静,安静的让人心惊,她,也是很担心的吧?是……真的没有法子……“你……”
    他正开口,便被一阵脚步声打断了。
    是牢头来了。
    “金少夫人,大人请您去一趟。”
    齐倾手倏然握了握,随后起身,神色沉静地道:“好。”
    “我陪你去!”金熙当即上前攥住了她的手。
    齐倾低头看着他。
    “我陪你去!”金熙咬着牙压下了心中的不安,坚决道,“齐倾,我陪你去!”
    齐倾看了他半晌,点头,“嗯。”
    两人起步往外,出了牢房,金熙见衙役将他们往公堂的方向引去,心,顿时沉下了湖底。
    “怎么?”齐倾顿住了脚步,低头看着他。
    金熙咬着牙摇头,“没事,走!”有什么好怕的,最糟糕的不就是死吗?这本来就是他预想到的最严重的后果!
    齐倾没有继续。
    衙役引着他们引到了公堂,却没有让他们进去,而是绕过了公堂,到了后面的后堂。
    堂中坐着一个男子,相貌俊逸,风姿天成。
    金熙愣怔了。
    齐倾静默。
    萧濯抬头,神情肃然地审视着眼前的少女,只见她眉宇沉静,仪态从容,没有一丝的惊慌,眼底闪过了一抹复杂,“金少夫人。”
    齐倾缓步上前,行礼道:“见过钦差大人。”
    萧濯凝视了她半晌,不缓不急道:“金少夫人,你……”话静默半晌,方才倾吐两字,“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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