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师父来了
    蒋红豆听着心里面很不是滋味。
    之前她也一直都知道小草在家里面过的很艰难,也想多帮帮她,但这总归是别人的家事她不好干涉太多。
    那么现在呢?
    她还要继续保持沉默吗?为了小草一生的幸福,哪怕她这个做师父的被人骂多管闲事,也绝不能看着小草被推入火坑。
    具体怎么做蒋红豆还没想好,在这之前她必须要先了解清楚小草如今的情况。
    小草的家庭住址她知道,但第一次过去,找人问了几次路,才看到了乱石堆旁那个半新夹旧的草屋。
    这个草屋一共分为两部分,左边这部分是好久以前盖的。黄泥巴的墙壁上已经出现了一道道斑驳裂痕,上面挂着一些玉米棒子和大蒜头。正门旁边还粘连着一些未撕尽的对联,往旁走两步,就是一个小鸡窝。
    不远处则是猪圈,养着三只猪,猪叫声不绝于耳,周围也有不少蚊虫飞舞。
    而右半部分是新盖的,墙壁光滑干尽,就连屋顶也是瓦片的。
    小草家的屋子是那种很老式的结构。
    左边是一个大堂,做饭吃饭包括给猪煮猪食都在这里。而后面与大堂相连的地方,就是睡觉的房间。再加上右边这个新盖的屋,面积也算不小了。
    门是关着的,但烟囱正在冒烟,里面应该是有人的。
    蒋红豆拎着东西站在门边,唤了一句:“有人在家吗?”。
    里面没有人回应,蒋红豆便又提高音量,喊了一句:“有人在家吗?”
    这一次,蒋红豆听到了推门闩的声音,门被拉开了一条缝。
    乍然对上了躲在门后的小草的视线,两人都愣住了。
    几乎是在那一瞬间,小草眼眶里就蓄满了泪水。她无比可怜又委屈地打开门,朝蒋红豆扑了过来。沙哑着嗓音,轻轻叫了声:“师父——”
    她想说的话有太多太多,可这个时候她却什么都无法说出。站在蒋红豆的面前,哭得直抽搐。泪水就像是无穷无尽般地疯狂流淌,让蒋红豆都有些手足无措。
    “小草,你别哭啊,师父知道你受委屈了,但不怕啊,师父现在来了。”蒋红豆放下手中的东西,很慌乱地安慰。
    小草不停点着头,她用两只手狠狠抹着泪,想让自己不要哭,却偏偏控制不住。
    “我没事,我挺好的,师父,我就是、就是好久没见你,太想你了……”
    “对不起小草,师父应该早点来看你的。”
    “不要说对不起,小草知道师父也很忙。你还能记起小草,愿意来看我,我就很开心了。”
    小草实在是个太懂事的孩子,懂事得甚至让人有些心酸。
    蒋红豆忍不住抱住她,想好好安抚一下她的心。但当她抱住小草时,她和她同时抽了口气。
    蒋红豆抽气是因为小草全身瘦得就只剩一副骨头架子,抱着都硌人。
    她本来就瘦,但原先好歹身上多少也有一点肉。而现在抱着,跟抱了一只穿着单薄衣服的骷髅差不多。
    而小草那一声抽气,很快便掩饰住了,却瞒不过蒋红豆的眼睛。
    蒋红豆进了屋,重新关上门,拉着小草的衣领,想看她的背,小草却退开了。
    “小草,让我看。”
    “师父,不要了。”
    “让我看,你不听师父的话了?”
    蒋红豆语气严肃了一些,小草不敢再动,便埋着头站在那里,由着蒋红豆掀开那件薄薄的单衣。
    瘦骨嶙峋的背脊上,全部都是一道道粗粗的红痕,几乎没有一块好肉。有些痕子已经淡去了一些,还有一些是崭新的。
    蒋红豆的呼吸都被堵住了,鼻子酸酸的,但胸腔中的怒火却越来越旺。
    她心疼小草的遭遇,又愤怒着她那对完全不把女儿当人的父母。
    “一定……很疼吧?”蒋红豆声音哽咽,她已经尽力控制不让泪水掉下来了,但酸涩的鼻子还是憋得她很难受。
    “师父,你别难过,我其实不疼的。”听出了蒋红豆的哭腔,小草反而着急着来宽慰她。
    “傻丫头,你的背都成那样了,还说不疼?你当自己是铁做的么?你为什么不跑啊,你跑去向师父求救,师父一定会保护你的。”蒋红豆的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眶砸出,都到了这种时候了,这孩子却还是在为别人着想。
    可蒋红豆也有些不明白。
    小草如今自由并不受限,而且她都已经被逼到绝路了,为什么还是不愿逃离这里?
    是怕她不帮她,还是她还舍不得这个家、这些所谓的亲人?
    小草却没回答蒋红豆的问题,只是低着头猛掉眼泪。
    过了一会儿,蒋红豆的情绪总算是缓和了一点儿。小草跑去给蒋红豆倒水喝,她才有空打量一下屋里。
    小草刚才应该是在煮猪食外加剥豆子,锅里满满一锅猪食,旁边还放着一堆黄豆禾子。
    而后面两个房间的门,全部都落了锁。
    大白天,小草也还在家,却还是将房间锁上了,这是怎么回事?
    心里装着这些疑问,蒋红豆就更认真观察起小草来。
    她发现小草无论是走路还是弯腰,两条腿都并得紧紧的。给蒋红豆倒了水后,因为锅里面猪食快煮好了,她需要退掉灶里面的柴禾。
    她却不是坐在凳子上,也不是弯下腰蹲着,而是两条腿直接跪在了灶后面,用火钳将里面没烧完的木头给夹了出来。
    然后用膝盖跪着往后面挪了几步,每一步动作都很小,将这些木头放在灶台下面的火灰内熄灭。
    蒋红豆逐渐察觉到了一些什么。
    但她只是刚刚往那方面想,就怒不可遏。
    什么样的父母,才会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使出这样无耻又可怕的手段?
    蒋红豆脱下外套,走到小草身边,轻轻地系在了她的腰下。
    “师父?”小草一惊,望着腰下系着的属于蒋红豆的外套,心里一暖,但与此同时又觉得十分难堪。
    她其实一点都不想让师父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的。
    蒋红豆终于明白,为什么小草上身只穿着一件单衣。她今年二十岁,该发育的地方也都发育得差不多了,只穿着一件单衣确实不太合适,至少这样是没法出门的。她起初还以为是她背上有伤,只能这样穿。
    但她现在知道事情根本不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