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放接到命令后,当即从一众侍卫中挑了两个身手好的出发了。
    陈歌站在齐大娘门外看着凌放离去的身影,突然,她感觉自己的袖子被人小心翼翼地拉了拉,低头一看,却是早上在山坡上那个小女娃。
    小女娃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带着几分好奇和胆怯地看着她,陈歌一挑眉,朝她友善地笑了笑。
    这个笑容似乎彻底驱散了小女娃的胆怯,她的眼睛登时一亮,歪了歪小脑袋道:“神仙姐姐,齐大娘说你能给我阿娘治病,这是真的吗?
    我阿娘病了好久啦,可是我们哪里都找不到大夫,阿姐天天哭,说怕阿娘什么时候就会离开我们了,我不太懂阿娘离开我们会去哪里,是像阿爹那样去战场上打坏人么?
    我虽然不知道阿娘会去哪里,但我不想阿娘离开,阿爹已经离开了,阿娘又离开的话,我会很伤心的。
    如果神仙姐姐能治好阿娘,阿娘就不会离开了吧。”
    听到她这么说,陈歌立刻想到她阿娘应该就是齐大娘口中那个患了风寒的魏嫂子。
    这个小不点虽然不懂死亡的含义,但心里也知道,那是一件会让人很悲伤的事情。
    陈歌微微弯下身子,摸了摸小女娃的脑袋瓜子,笑着道:“放心,我一定会尽力把你阿娘治好,你帮我带一下路,去看一下你阿娘可好。”
    看到女子温柔和善的笑容,小女娃怔然了半响,才点了点头,快乐地笑了开来,“神仙姐姐这么漂亮,肯定不会骗宝丫儿的,宝丫儿相信你!”
    陈歌有些哭笑不得。
    漂亮跟她会不会骗人之间有什么关系么?敢情这小女娃还是个颜控?
    很快,陈歌便跟着小女娃到了她家。
    她家里除了她阿娘,还有两个阿姐。
    据她说,她还有一个阿兄和一个阿姐,阿兄跟着她阿爹一起上战场去了,阿姐去年就嫁去了别的地方,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她阿娘确实已是病得很严重,整个人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咳嗽个不停,明明身上已是盖了好几床棉被,还是不停地喃喃着“冷”。
    她两个阿姐一脸无助无力地坐在床边,眼睛都哭红了。
    她们显然已经听说了陈歌的事,见到她,立刻站了起来。
    陈歌朝她们笑笑,径直走了进去替魏嫂子诊治,诊治完后,转向她们笑着道:“你们阿娘的病拖得有点久了,但幸好还来得及。
    我一会儿去村里的药房给你们配几副药,你们一天两副煎给你们阿娘吃,坚持吃两三天应该就会有效果了。”
    说完,亲自去了一趟药房,帮魏嫂子配了五天量的药。
    一回到家,她们中排行第三的三娘便激动地拿着药去煎了。
    年为年长的二娘仿佛这会儿才意识到,她们阿娘是真的有救了,眼中的泪突然就啪嗒啪嗒地往下掉,缓缓蹲下身子,抱着腿呜呜呜地哭了。
    “我……我还以为没有人能救我阿娘了,我每天都跑去药房,看着面前一大堆药,根本不知道要给我阿娘吃哪种药。
    我好恨自己这么没用,阿爹和小弟现在不在,我就是家里最大的孩子,我应该照顾好阿娘和两个妹妹的。
    我好怕阿娘就这样病没了,阿爹和小弟回来了,我要怎么跟他们交代?
    我也好怕……好怕,阿爹和小弟回不来……”
    她这显然是给自己太大压力了。
    陈歌看了她一会儿,微微蹲下,轻声道:“放心,你阿娘不会有事,你阿爹和小弟也会平安回来的。”
    女子一怔,慢慢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陈歌,“夫人,我听说你夫君也在战场上,你难道就不担心吗?”
    陈歌好笑地扬扬嘴角,“我不担心就不在这里了,可是,就像齐大娘说的,我们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相信燕侯,也相信我们在战场上的家人。”
    女子怔怔地看了她半响,到底是个坚强的孩子,她用袖子抹了把眼泪,重重地点了点头,“嗯,我相信燕侯,也相信阿爹和小弟。
    你不知道,我先前还见过燕侯一面呢,那是两个月多月前,燕侯带兵路过我们村子附近,我远远看了他一眼,那是我生平见过的最高大威猛的男子,就像天神一样。
    我都没看清他的模样,就被他身上的气势吓得脚软了,我当时想,这样一个男人,就算什么也不做,就站在战场上,也能让那些敌军吓得屁滚尿流罢!”
    陈歌听得一愣一愣的,想起魏远出征前,抱着她不愿意放手闷闷地撒娇地模样,忍不住扬了扬嘴角。
    她知道她口中如天神一样的男人,也会有那么孩子气的一面吗?
    这样想着,陈歌心里的担忧又慢慢地占据了她的感官,让她不自觉地收起嘴角的笑容,轻叹一口气。
    只希望老天爷开眼,魏远平安无事、一切顺利才好。
    ……
    这一天稍晚一些的时候。
    颍州的军营。
    “主公?你要去哪?”
    吕闻端着晚膳进来的时候,见魏远穿好一身甲衣,正要往外走,不由得有些紧张地拦住了他。
    前几天,一个男人送来了夫人已是平安无事和刘徐已是被抓的消息,那个男人他们认得,是庆州燕侯府的侍卫之一。
    这无疑是个十分振奋人心的消息,在那之前,主公的身子一直不见好转,内伤还发作了三回,每发作一回,他们都要被吓得半死,正一筹莫展呢。
    听到那个燕侯府侍卫带过来的消息,他差点当场就喜极而泣了,主公向来喜怒不形于色,那一天竟然一把拽起人家的衣领,脸色紧绷地追问了好几句“你可是说真的?”。
    害得那侍卫回答的时候紧张过头,一不小心咬到了自己的舌头,到今天伤口还没好。
    那之后,主公心情明显好了几天,饭量也比先前好了,内伤也没再发作了。
    他们正开心呢,谁知道好景不长,主公很快就开始疑神疑鬼,老是觉得那侍卫是他们找来骗他的,还自以为他们不知道他在疑神疑鬼似的,偷偷摸摸地试探了他们好几回,有时候还会一个人站在窗边,一发呆就是半天。
    当初他们追问那个侍卫夫人在哪里的时候,那个侍卫有些傻眼,说凌管事没有跟他说他们下一步要去哪,只让他跟主公传达夫人平安和刘徐被抓这两个消息,兴许夫人已是回庆州了吧。
    这句话当时听觉得没什么,可能凌放急着让他来给他们传消息,一时忘了交代他这件事也是正常的,然而这件事现在被主公拿来当成了这个侍卫是个骗局的证据之一。
    吕闻又是心累又是无奈,只觉得主公这神神叨叨的模样是没救了,除非他亲自见到夫人好好地站在他面前。
    唉,遇到一个恋妻狂主子,可真是难做啊!
    不过,主公疑神疑鬼归疑神疑鬼,因为他一直没有从他们身上试探出什么来,他的状态还是比先前好了很多的。
    只是任大夫说,主公还是最好先不要上战场,好好休养,观察几天再说。
    因此,见到主公大半夜突然穿着甲衣往外走,吕闻才会那么紧张,慌忙就拦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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