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氏拍拍女儿的脸颊:“你就不要为这些事情操心了,一切都有爹娘呢!”
    姬信菀靠在她肩上,娇声道:“娘,我让您打听的事儿有结果了么?”
    连氏笑道:“你交待的事情娘什么时候会不上心?
    桓郁和她是前后脚离开的天水郡,如今都过去一年多了。
    起初大家都传言她在回魏京的路上失踪了,后来又说她一直都留在魏京。
    她毕竟是魏国皇后的嫡亲妹妹,夫君又远在千里之外,在娘家多待些日子也无人敢多嘴。”
    连氏并没有欺骗女儿,她的确是派人去打听过萧姵的行踪。
    但她手底下并无能力出众的人,魏国那边又没有人脉,加之萧桓两家的刻意掩盖,她打听到的消息就只有这些。
    听了母亲的讲述,姬信菀总觉得哪里不对。
    据桓际所言,弋阳郡主的功夫比他还好得多,这样的女子会甘心留在府里安享富贵么?
    但她并无其他可靠的消息来源,只得作罢。
    ※※※※
    太子府喜庆热闹,飞翼军衣食无忧,这个年过得都算不错。
    与他们相比,困于大山深处的永王日子就非常不好过了。
    粮草药物已经基本耗尽,身上的衣物也非常单薄。
    若非他身边还有熟悉当地各种草药的军医,伤兵都无法医治。
    永王这辈子什么事情都经历过,这一点苦难对他而言算不了什么。
    但他麾下的士兵们都是精挑细选,花了大力气训练出来的。
    打仗不怕流血牺牲,生活上却从未受过亏待,尤其是伙食方面一直都是高标准。
    眼看着吃的一天比一天差,甚至快要断炊,士兵们都牢骚满腹,士气也越来越低落。
    永王对此充耳不闻,裹着被子躺在床上。
    卫从云与士兵们一样年轻,也从未吃过这么大的苦头,被那些牢骚怨言弄得心烦不已。
    他提着一壶刚刚烧开的水走进了大帐。
    “从云,给为父倒杯水。”永王翻了个身吩咐道。
    卫从云把滚烫的水倒进了茶杯里,小心翼翼地端到床边。
    永王伸出双手握住茶杯,竟不觉得烫手,反而舒服地喟叹了一声。
    卫从云道:“父王,咱们的粮食只够吃两日了。”
    永王补充道:“而且还是在一日只吃一顿饭的情况下。”
    “您都知道了?”卫从云小声道。
    其实他也是没话找话,论起各种各样的经验,父王都比他强太多,行军打仗自然也不例外。
    永王道:“从云莫要担心,为父已经派人出去运粮了,不出三日必有消息。”
    “果真?”卫从云将信将疑地看着他。
    他从不怀疑父王的能力。
    只是他们被围困在此处,通往外界的主要道路早已经被飞翼军控制。
    父王派出去的人即便能寻到粮食,也根本无法运进来。
    永王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把茶杯凑到嘴边,让那蒸腾的雾气熏着自己冰冷的脸庞。
    “从云。”良久之后他轻声道:“想你娘了吧?”
    卫从云蜷了蜷手指:“想,不过……肯定及不上娘那么想我。”
    永王笑道:“你娘年轻的时候是个单纯善良的姑娘,虽然出身皇室,身上却没有半分骄矜之气。
    如果不是遇见了我,她的人生一定会……”
    “不会。”卫从云打断他的话:“就算娘没有遇见您,襄逆也一定会谋反。
    没有了兄嫂的庇佑,背负着血海深仇,她的人生也好不到哪儿去。”
    永王放下茶杯,用滚烫的手握住了儿子那骨节分明且十分冰凉的手。
    “儿啊,为父这一生颠沛流离,没能让你娘过上安宁的日子,也没能让你得到应得的一切。
    如今我军已经陷入危局,为父不惧生死,却不能再让你受到拖累。”
    “父王想让我做个临阵脱逃的胆小鬼?”
    “不,我儿作战英勇胸有韬略,怎会是胆小鬼?
    只是你还年轻,尚有大好的时光等你去度过,还有母亲等着你去奉养,不该随着为父在此处挣扎。
    待会儿你去收拾一下,今晚我派人掩护你突围。”
    卫从云完全不敢相信这些话出自父王之口。
    自从父子相认以来,父王做的每一个决定,行的每一件事,让他那自私贪婪的性情表露无遗。
    他根本不在乎母亲,更不在乎自己这个儿子,甚至于好几次都在危难关头扔下他们母子一走了之。
    可今日遇到了真正的危局,他却出人意料地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父王,要走咱们一起走,儿子绝不会把您一个人丢下。”
    永王的手剧烈抖动起来,即便有面具遮挡,卫从云也能从那双眸子中看出他有多么激动。
    “不,不用你陪。”他一口回绝了儿子的心意,随即哈哈笑道:“为父是这世上最自私的人,若无十足的把握能够脱困,又怎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之所以让你先走,并不仅仅是关心你,更重要的是怕受你拖累。”
    这话根本无人相信。
    飞翼军的可怕谁都清楚,在双方条件均等的情况下他们尚且无法与之抗衡,更何况是如今。
    永王继续笑道:“为父之前对你说过,我手中最大的利器并非军队,而是各种各样的消息。
    飞翼军的主将桓郁是大魏天水郡公之子,他最在乎的就是弋阳郡主。
    而为父手中掌握着她最想知道的秘密,这个秘密还牵连着大魏当今的皇帝。
    半年多来桓郁一直对我们穷追猛打,却始终不肯下杀手,就是想要生擒为父献与弋阳郡主。
    在为父说出那个秘密之前,绝不会有性命之忧。
    假若你也被擒获,为父的把柄就会落入他们手中,那个秘密的价值就会大打折扣,咱们父子的性命难保。”
    卫从云嘴唇翕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永王又道:“如果你能顺利逃脱,千万不要第一时间就去找你娘。
    待会儿我写一封书信,你拿着它去找离国武都王,他府里有一名姓辛的侍妾,你把书信交到她的手上。”
    卫从云一向聪明,此时却被永王说得有些迷糊。
    离国武都王的侍妾,那又是个什么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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