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老大人是姚氏最恨的人,没有之一。
    桓惜明明知晓这一点,却偏生要把她刻意养废的庶子和姚老大人扯在一起,分明就是故意恶心她。
    桓惜却根本不容她还击,松开儿子后狠狠推搡了桓陌一把。
    “你个混小子,祯哥儿哪里得罪你了?这些年我和你姑父又有哪一点对不住你了?”
    桓陌的脑袋清醒得很。
    他一个小小的庶子,和长辈对着干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既然姑母一上来就耍横,最好的应对方法就是装怂。
    桓惜撒泼时力气本就不小,他顺势一倒,重重摔在了地上。
    这一下摔得着实不轻,旁人看着都觉得疼。
    他却不敢呼痛,更不敢反抗,只是低着头发出了浅浅的抽气声。
    桓崧的眼皮跳了一下,怒斥道:“桓惜,你闹够了没有?!”
    自从那日桓陌打了白彦祯又说了那一席话后,桓琼对他的印象大为改观。
    见他被推倒在地上,她忙上前扶住他的胳膊,睁大眼睛瞪着桓惜:“姑母,你为何不问青红皂白就对四哥下狠手?”
    桓惜气得不行,可有人比她更生气。
    姚氏的肝颤得更厉害了。
    琼儿向来最厌恶府里的姨娘们,连带着对庶出的兄弟们也没有好脸色。
    今日她这是吃错药了?亲手搀扶陌哥儿不说,居然还为了他与长辈发生争执?
    桓惜冷笑道:“琼儿的心长得也未免太偏了!这几日你们都在一起,你没有看见陌哥儿动手打祯哥儿么?
    我不过是想为儿子出口气,你立刻就跳出来胡乱指责。
    况且陌哥儿一个十几岁的大小伙子,何至于被我随便一推就倒地不起?”
    见桓惜将矛头对准自家闺女,姚氏暂时压下心中的不快,上前一步挡在了桓琼和桓陌身前。
    “阿惜,你大哥的胳膊还没有好呢,你怎么又对他的儿女下手?”
    桓惜白了她一眼:“但凡他们肯好好说话,我又何必做这个恶人?”
    姚氏拉起女儿的小手:“长辈们说话轮得到你插嘴么?!”
    其实她并非真的想在这里教训女儿,而是想要借着教训桓琼的机会将她拉到一旁。
    孰料桓琼根本不配合,大声嚷道:“你们只会说四哥,怎的不问问彦祯表兄都做过些什么?
    若非他作恶多端,四哥又何必替我出头?”
    “你说谁作恶多端?”桓惜真想把这死丫头的嘴缝上。
    姚氏捏了捏女儿的手:“快与娘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桓琼遂把那一日自己与白彦祯打架的经过说了一遍。
    “……我好不容易才打到的山鸡野兔,彦祯表兄却百般讥笑,还说是护卫替我打的。
    他的话说得太难听,我一时气不过就想用马鞭抽他……”
    桓惜发出一声尖叫。
    “你说什么,我祯哥儿脸上的那条血痕是你用马鞭抽的?!”
    说着就对白昭纬哭嚎起来:“老爷……呜呜呜……咱们祯哥儿被人用马鞭抽了!”
    白昭纬也怒道:“大哥大嫂,这事儿必须给我们一个交待!”
    桓崧懒得开口,只是抬起胳膊晃了晃。
    想要交待?可以。
    妹妹都能咬兄长的胳膊,表妹为何不能对表兄挥鞭子?
    白昭纬的话生生被堵了回去。
    姚氏道:“陌哥儿,事情都闹成这个样子了,你好歹也吱一声啊?”
    桓陌的嘴唇翕动了几下,终于开口道:“儿子的确动手打了彦祯表弟,请父亲和母亲责罚。”
    “四哥!”桓琼跺了跺脚:“娘,四哥都是为了替我出头才打了彦祯表兄,您和父亲若是非要责罚,那就先责罚我吧!”
    姚氏陷入了两难。
    桓陌受罚她根本无所谓,可她的琼儿……
    “好一出兄妹情深!”桓惜冷笑着走回白彦祯身边:“祯哥儿别怕,他们能往你身上泼脏水,你也可以为自己辩驳。
    你告诉娘,他们为什么要打你?”
    白彦祯苦着脸道:“娘,这事儿就到此为止吧,的确是儿子做错事在先。
    况且琼表妹和陌表兄下手都是有分寸的,儿子只是受了一点点轻伤,养几日就好了。”
    桓惜有些懵。
    这孩子是不是被人打傻了?
    桓陈一心想着把这件事往二房身上扯。
    眼见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他不得不出声道:“父亲、母亲、姑父、姑母,我觉得此事有些蹊跷。”
    桓崧还在生他的气呢,闻言皱起眉头道:“怎么说?”
    桓陈道:“彦祯表弟和四弟打小儿便合得来,两人闹别扭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可谁见过他们真的翻脸,更别说是大打出手了。
    这里面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说不定他们是被人利用了也未可知。”
    一席话快把桓陌和白彦祯给气死了。
    明明大哥自己心里才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却偏要把他们两个拉下水。
    当谁没看见呢?
    他们出发去猎场的那一日,大哥盯着郡主的背影,口水都快滴出来了好么?
    换作其他女子,他们直接就把这事儿说出来了。
    可那是随时等着把他们的皮钉在大树上的弋阳郡主,他们怎敢损坏她的清誉?
    白彦祯道:“大哥休要胡乱猜测,我们俩哪儿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牙齿和舌头还打架呢,我与陌表兄偶尔闹点小别扭很奇怪么?
    本来就是我自己没管住嘴巴,与琼表妹开玩笑的时候说得过分了点,她生我气也是应该的。
    陌表兄也是心疼妹妹,这才与我打起来的。
    受伤那是我技不如人,怎能责怪陌表兄呢?”
    桓陌红着眼睛道:“表弟,是我对不住你……”
    “表兄别这么说,咱们今后还要一起念书一起玩呢。”
    “表弟……”
    一屋子的人都看懵了。
    这俩货到底唱的哪一出?
    把父母弄得都跟乌眼鸡似的,甚至还大打出手,他们俩倒是相安无事重归于好了?
    桓崧和白昭纬同时闭上了眼睛。
    儿女们果然都是讨债鬼!
    有本事的心怀鬼胎,没本事的天天惹祸,还有那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只等着看笑话的。
    就连女儿也不安分,动辄就冲人挥鞭子,与长辈顶嘴。
    他们这是造的哪门子的孽,养了这么一大群讨债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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