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怕什么来什么。
    萧姵正在担心他们二人起得太晚,难免又让邬家夫妇笑话,屋外就传来了邬大婶的声音。
    “公子、姑娘,早饭已经做得了——”
    萧姵和桓郁赶紧穿戴整齐,并肩走出了耳房。
    正在清扫院子的邬大叔见到两人,不禁发出了爽朗的笑声。
    萧姵大窘,撇下桓郁朝厨房那边跑去。
    邬大婶站在厨房门口,一边将围裙解下,一边数落了丈夫几句。
    邬大叔拾起扫帚继续扫地。
    萧姵红着脸给邬大婶道了早安。
    邬大婶将她拉进厨房,笑道:“灶上有热水,但你和公子若是不怕凉,屋后有一眼山泉水。
    那水非常甘甜沁凉,暑热天用来洗脸最舒服了。”
    萧姵正觉脸颊热得难受,就想赶紧去屋后用那山泉水好好洗把脸。
    但昨晚的事情无论如何都是他们的错,总要向主人道个歉。
    “对不起啊大婶,我们昨晚……”她压低声音,好不容易才挤出了几个字。
    邬大婶揽着她的肩膀,笑道:“大婶是过来人,有啥不懂的?
    年轻的小夫妻在一起,就像那干柴遇到烈火,若是一点动静都没有,那才是不正常呢!”
    萧姵真不知该怎么接话。
    这位大婶,你和大叔才是真正的干柴烈火好么?
    昨晚的那一把火烧的,啧啧啧……
    从前听人说什么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她还一直都不太理解是什么意思,如今算是彻底搞懂了。
    邬大婶的好奇心已经憋了好几个时辰,赶紧又问:“那床……你们俩没事儿吧?”
    萧姵嘴角抽了抽,大婶在山里独居二十多年,某些方面和寻常妇人也没啥区别。
    她不想为昨晚的事情做任何解释,毕竟解释得越多,就越像是真的。
    “我们两个没有大碍,就是那床彻底垮了。”她简洁明了地回答道。
    “彻底垮了?”邬大婶重复了一句,脑海中浮现出各种画面。
    孩子他爹的话一点没错,年轻人就是火力猛。
    “大婶,我们俩都不会木工,这里又请不到木匠,呃……您看这样好不好,我们赔偿您一些银两……”
    邬大婶笑道:“姑娘太见外了。这才多大点事儿啊,咱们这山里多的是木材,家里这些桌椅板凳都是你大叔亲自动手打的,拿出一两日的工夫就能打一张新床。”
    “那……我先去洗脸了。”萧姵抱了抱拳。
    她实在是忍不住了。
    大叔,您那是什么坑人的破手艺啊?!
    走出厨房,就见桓郁与邬大叔正在说话。
    邬大叔依旧笑得十分爽朗,桓郁的神情也极为自然,完全看不出半分窘迫。
    见萧姵出来了,他冲邬大叔点点头便迎了过来。
    “大婶说屋后有山泉水,咱们先去洗把脸。”萧姵拉起桓郁朝屋后走去。
    山泉水果然如邬大婶所言,甘甜清冽沁凉入骨。
    痛痛快快洗了一把脸后,两人都觉精神为之一振。
    萧姵用帕子擦干脸上的水珠,又顺手替桓郁也擦了擦。
    “桓二哥,方才邬大叔都和你说了些什么?”
    桓郁道:“我本来是想和他道个歉,他却先向我表示了歉意。
    他说年前两个儿子回家过年时,就说那木床有些不稳,是他事情太多一直都忘了修理,让我们昨晚受了惊吓。”
    萧姵有些惊讶。
    据邬大婶说,邬大叔自幼父母双亡,在与她私奔之前只是镖局的一名普通镖师。
    两人离开河东郡后,便一直都住在在这起云峰下。
    二十多年来,夫妻二人几乎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邬大叔为人处世竟还能如此圆滑?
    桓郁拉起她的手:“回去吧,大叔和大婶还等着咱们用早饭。”
    邬大叔同他说的话当然不止这些。
    而且忘记修木床本就是事实,而非客套话。
    淳朴热情的邬大叔道过歉后,以过来人的身份好好给他上了一堂如何心疼媳妇儿的课。
    天知道他为了保持镇定,花费了多大的气力。
    用过早饭,邬大叔又给桓郁上了一次药。
    “公子的脚伤恢复得极好,只需再休养几日便能痊愈。
    寒舍条件虽然简陋,却是个难得的清静所在。
    二位如不嫌弃,索性在此间好生住上几日,待公子大好之后再行离开。”
    桓郁忙道:“多谢大叔大婶盛情款待,我们夫妇此次武威之行,本是前来省亲的。
    因长辈事忙,这才偷空前来天罗山赏景。
    昨晚一夜未归,想来长辈们定然十分忧心,断不敢再耽搁时间了。”
    邬大叔见他们去意已定,只能道:“既如此我们就不便挽留了。
    家中条件所限,只有一辆平日里赶集用的驴车。
    二位不妨乘坐驴车上路,以免公子的脚再次受伤。
    待你们回府之后,派人将驴车送回来即可。”
    不等萧姵推辞,桓郁忙一口应了下来:“多谢大叔。”
    以小九的脾气,一定不肯让他走远路,八成又要背他。
    虽然她的体力,将他背回练老军医的小木屋没有任何问题,他却是再也不想经历一次了。
    收拾妥当,萧姵和桓郁向邬家夫妇辞行。
    短短一日,萧小灰和大黄狗竟从敌人变成了好朋友。
    直到驴车驶出一百多尺,还能清晰地听见大黄狗的叫声。
    萧姵轻轻甩着马鞭,驴车行驶得又快又稳。
    不到一个时辰,他们已经从后山绕到前山。
    萧姵将驴车稳稳停在小树林前。
    萧小灰嗅到了熟悉的药香,蹭地窜下驴车,朝小木屋那边飞奔而去。
    练老军医听见动静,急急拉开房门走了出来。
    看清楚来的是起云峰中的灵兽,他心下暗暗吃了一惊。
    “大灰,你怎的来了?”
    萧小灰轻轻一跳,直接跳进了练老军医怀中。
    “练老爷子——”
    萧姵挽着桓郁的胳膊,牵着驴车进了小树林。
    练老军医抱着萧小灰迎了过来。
    “二少爷、二少夫人,你们这是遇到什么麻烦事儿了,怎的昨晚竟没有回来?
    还有大灰,它怎的也和你们一块儿回来了……”
    话音未落,他已经看出桓郁的脚受伤了。
    “二公子,您的脚是怎么了?”
    一连串的问题,搞得桓郁都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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