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角儿很小的时候就没有了父亲,这些年一直与母亲相依为命。
    因此他虽只有九岁,却表现出了超出同龄人一大截的成熟与稳重。
    他无意中发现的密室入口,正是昨夜姬拂冰逃跑的那个出口。
    那个地方十分隐秘,他进出好几次都无人察觉。
    他虽然猜不出江山阁的主人为何要绑架那么多男童,但他能猜出淳于斐被单独关在密室中,必然另有隐情。
    那日他又弄了些好吃的,趁人不备又送进了密室,没想到却听见了杨沃与人正谈论淳于斐。
    他这才知晓了淳于斐的身份,知晓了江山阁的主人是锦国公主,也知晓了这位公主竟想要用幼小的淳于斐要挟他的父亲。
    盐角儿心疼乖巧瘦弱的淳于斐,很想将他救出去,却一直寻不到机会。
    没想到昨夜有人强攻江山阁,护卫们既要忙着御敌,又要防止男童们逃跑,倒是给他留下了一个机会,
    他趁乱将淳于斐从密室中带了出来,躲进了之前看好的树洞中。
    一切都进行得十分顺利。
    喊杀声渐止,男童们也被人带离了江山阁。
    盐角儿本打算坚持到杨沃等人离开,他们二人就可以逃出去,没想到淳于斐却突然病了。
    虽然此时已经脱离的危险,盐角儿提起之前发生的事,依旧有些后怕。
    “九爷,我没有火折子,树洞里什么都看不清楚。
    只感觉斐弟弟的身子冷冰冰的,呼吸也越来越微弱,我那时都快急死了。
    还好您及时出现,否则斐弟弟就被我害了……”
    萧姵揉了揉他的发顶:“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若是让淳于斐又一次落到那锦国公主的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被自己最佩服的人夸赞,盐角儿显得异常兴奋。
    “九爷,您是怎么找到江山阁的?”
    “我收到你丁大伯的书信,听说你和村里的几个小子失踪了,便快马加鞭赶到了茉花村。
    后来我和桓二哥查到了一些线索,就一路追到了弱水城。
    再后来我们就随着那位栗公子一起来到了南郡。”
    盐角儿抿抿嘴:“我失踪了那么久,阿娘一定急坏了。”
    萧姵拍拍他的肩膀:“你娘就你一个孩子,怎么可能不着急?
    幸好你小子福大命大又够机灵,过几日你们母子就能团聚了。
    今后要好好孝顺你娘,行事一定要考虑周到,千万别再让她为你担忧了。”
    盐角儿小鸡啄米似地点头:“我全都听九爷的,这次的事情给我的教训实在太大了。
    还有,以后我再也不偷懒了,一定照您的吩咐,好好练习您教我的拳法。”
    “难得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
    “您说聪明的脑袋或许会让人少吃些亏,一身好武功却能在关键时刻救下自己的小命。
    只是我觉得习武实在是太苦了,就没能坚持下来……”
    萧姵噗哧笑道:“你如今年纪还不算大,加之还算是有些底子。
    若是肯用功,将来给我当个护卫还是有机会的。”
    盐角儿嘟囔道:“这话您好几年前就说过了……如今我都九岁了,还是因为被人绑架的缘故才第一次走出茉花村……”
    萧姵咧咧嘴,臭小子的记性要不要这么好?
    说这话的时候他才四五岁,居然记得这般清楚!
    却听盐角儿又道:“连我娘都时常念叨,说男孩子就应该出去闯一闯长长见识。
    留在村里种地打鱼,日子倒是安稳了,一辈子都不会有什么出息。”
    萧姵笑道:“别人都是十五六岁才出去闯荡,你这也太心急了。
    再说我现在还住在府里,你就算随我进京也没啥意思。”
    “那……”盐角儿仰起头看着萧姵:“我听人说大户人家的姑娘成婚都早,您都快满十五岁了,是不是快成婚了呀?
    等您成婚做了当家的夫人,我就可以留在您身边,就是替您跑个腿也是好的。”
    萧姵一张脸都黑了。
    她之所以离开京城,一大半的原因是躲开魏鸢的纠缠,一小半的原因是避开亲人们的催婚。
    离京这一个多月,虽然忙得连好好喘口气的机会都少有,她却耳根清净心情舒畅,简直不要太舒服!
    没想到在这千里之外的客船上,竟还有一个刚满九岁的小屁孩儿也在操心她的婚姻大事。
    见她面色不虞,盐角儿小声道:“我阿娘说您条件这么好,府里肯定早就为您定下亲事了……”
    萧姵气鼓鼓道:“我让你做个孝顺的好儿子,也没说让你事事都……算了算了,我和你个小孩子说这些干嘛。
    总之我没有定什么亲,你不准和人到处乱说。”
    盐角儿道:“我怎会和人乱说,只是……您也得快着点,我都九岁了,若是再不学点真本事,这辈子就只能留在茉花村种地打鱼了。”
    萧姵举起手,作势要打他:“你个没大没小的臭小子,是不是想找打?”
    盐角儿才不怕她,反而往她身边凑了凑:“九爷,我觉得桓二哥就挺不错的。武功好脾气好,模样生得也好,您就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比他更好的男子。
    反正您没有定下亲事,他也没有娶亲,不如……”
    话音未落,萧姵一把揪住他的耳朵:“臭小子,爷看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屁大点儿的人好的不学,竟学人家做媒婆?!
    我没有定亲,桓二哥没有娶亲,所以你打算替我们二人做个大媒,让他做我的九奶奶?”
    盐角儿被迫站起身,哀求道:“疼……疼疼疼……我再也不敢了……”
    萧姵松开手:“你这小子的嘴巴时常像是抹了蜜,却都是用来哄人的。
    这么多年来,爷还从来没有听你替别人说这么多的好话。
    桓二哥和你认识还不到一日,你倒是肯用这么多的词夸赞他。”
    盐角儿揉着耳朵笑道:“前些日子我随丁大伯念书学了一句话,叫做白发如新,倾盖如故。
    我虽然和桓二哥刚认识不久,却觉得他像是我的亲兄长一般。”
    萧姵好奇道:“你倒是说说看,他都做了些什么事儿,竟让你这么快就认兄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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