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大回家后把情况和自家媳妇说了一回,叶大媳妇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了。
    时间转眼过了数日,孩子们都放了寒假,年关将近了,这日叶四家杀年猪,他要趁着杀年猪请客的机会把叶平接过来,在屯子里和大家说明一下,叶平以后就是自己的儿子了。
    说起杀年猪在屯里都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就是谁家杀猪都要请屯子里的各家主人来吃猪肉,当然也有来的,也有不来的,但是来不来主人都要去叫,这叫“不落过儿”。
    叶四家杀年猪不仅叫了本屯的人,还叫了上水屯和自己一起吹喇叭的异姓兄弟张喇叭,叶四会吹喇叭,外村人都叫他叶喇叭,逢年过节的村里有个文艺活动他就和张喇叭一起吹喇叭,一来二去两人就成了好朋友。两人大有村里文艺骨干的做派。
    今天叶喇叭家的院子里热热闹闹,猪叫狗咬好不热闹。厨房里热气腾腾,香气缭绕,屋里炕上放了一张大红方桌,围炕而坐的分别是队长叶七媳妇的哥哥于正,叶大、叶四、叶四的好友上水屯的张喇叭、老六、叶七、叶大的长子叶伟陪坐在靠炕沿的位置。
    地下放着一张圆型“靠边站”地桌。四周围着各式凳子椅子,这是昨天叶喇叭从邻居家借来的,也有本家人自己告知后今天带过来的。
    现在这生活哪家有个两个,三个凳子那都是条件好的,哪家都不能有十几个凳子。因此一有个大事小情、红白喜事,都是满屯子凑过来用。每当这个时候屯里的人们都显得非常团结。
    地下凳子上坐着叶老太太,叶大媳妇带着儿子叶平和叶军、小女儿娟、叶四的傻媳妇、叶七媳妇带着女儿叶丽、儿子叶成、叶六的儿子叶蒙。
    孩子老婆挤挤巴巴的,围了一大桌子,炕上男人们一会添饭一会儿添菜,女人们在地下边吃边伺候,外加照应着孩子。
    席间叶四酒过三巡,看着地下一桌自己的侄子侄女们,长叹一声道:“咱们这些哥兄弟们,都有个一儿半女的,就差我了。”说罢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接着说道:“今天人也齐全,于队长也在,张兄弟也在,我想趁着这个机会把我和大哥商量好的事儿说一下。”说罢看了一眼大哥。
    叶大对他点了点头。
    叶四道:“大家都知道,我的二侄子叶平,从小我就稀罕这孩子。从今天起叶平就成为我叶四的儿子了,还得感谢大哥、大嫂的成全,让我也有了儿子。”
    叶大补充道:“是,我们自己家的事本来也不想惊动大家,但也是为了对孩子负责,孩子大了,省着以后出门去让人家说三道四的,就趁大家都在这个机会公布一下我们哥俩的决定。孩子以后跟着他四叔过,以后给他四叔养老。他四叔供他读书。”
    在场不知情的人都愣了一下,场面瞬间安静了十秒钟。转而纷纷举杯祝贺道:“这是好事儿,老四你也有儿子了,以后老了也有个指望。这个得喝一个”、
    众人喝了一圈后,张喇叭给叶大倒满了酒道:“大哥,我和老四虽然不是本家兄弟,但这几年我真是替他着急啊!大哥是个多子多福的,您这成人之美之举,我得敬您一个。”说着醉熏熏的举杯,一饮而尽。“我先干了,大哥随意,大哥随意。”
    此时炕桌上划拳的,敬酒的,好不热闹。
    地下这桌,叶老太太和叶老大媳妇因为早就知道了,就像是没听见似的吃着饭。叶平听见说自己,虽然心里不太舒服但因为早就知道了,也没做声。其他家还都不知道,叶七媳妇听了后对叶大媳妇直言道:“大嫂,你舍得吗!叶平这孩子可是咱家最出息的孩子呢!”叶大媳妇看着叶七媳妇道:“没啥不舍得的,又不是不见面了,何况老四也疼这孩子,这以后孩子的教育和上学他四叔是要一直供着的。”叶七媳妇吧嗒了一下嘴道:“这…也行?!”
    接着就转移了话题:“妈,我咋没看见五哥的五嫂呢?”
    叶老太太忙解释道:“哦!你五嫂不方便出来。”
    叶七媳妇不甘心的道:“五嫂不方便,不来也就算了,五哥咋也不来?”
    叶老太太模棱两可的道:“你五哥去上水村了吧?谁知道呢!”
    叶五家虽然偏一些,但却是离叶四家最近的,叶五家通往外界的窄路两边是园子墙,其中西边就是叶四家的后园子,穿过园子越过矮墙头就是叶五家,甚至站在墙这边喊一声就能清楚的被听到。
    叶老太太提醒叶四要叫叶五过来吃猪肉的,被叶四抢白了几句:“叫他干啥?他家连个像样的板凳都搬不出来吧!我今天就要有儿子了,他一个绝户,以后有啥出息。”
    叶老太太佯怒道:“就你能耐,宁落一屯,不落一人,自家兄弟,以后有个大事小情的还不得咱自己这帮人吗?你指望外面什么张喇叭,李喇叭的能帮扶你吗?”
    叶四拉长了声调道:“我指望他—,没能指望上的”
    叶四和叶五年纪相仿,小时候在关里时,总因为种种小事儿掐架。当年叶老爷子还健在,叶老太太还年轻,一次营子里搭戏台子看戏,叶老太太给他俩一人两分钱去看戏,买糖葫芦吃。好不容易不用上山去砍柴了,小哥俩儿撒开腿就跑出去了。糖葫芦是个好东西,甜甜的,一咬里面还酸酸的,简直是人间美味,戏也好看,戏台上的人穿着红红绿绿的衣服,一会儿唱,一会儿打,好不热闹。但好事儿只有一天,次日两人还要去山上坎柴。
    家里人多,必须人尽其用才行,结果两人出去的,只有叶五一个人担着柴回来了,叶老太太问:“你四哥呢?”
    叶五是个没心眼的,有啥就说啥。稚气的声音直接回道:“四哥去看戏了。”
    叶老太太道:“知道了,你去吃饭吧!”
    叶五放下柴自去吃饭。叶四天快黑严了才回来,他拿眼瞄着自己的妈妈顺着墙根往屋里溜。
    叶老太太自管忙着手里的活计,看到了也不理他。叶四知道自己这顿打是躲不过去了。心里想一定是叶五告的状,心里就记恨起叶五来。打那以后哥俩就处处别着劲儿。开始叶五不清楚四哥的心思,在吃了不少暗亏后才开始防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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