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若是攀附权贵的人家,听得庶长子与怀化大将军家有亲,必然忙不迭的上前去认亲了。寒向蓝的打算原也没错,只是她错估了夏芍药与许氏夫妇。
    夏芍药心肠早被旧事磨的冷硬,决意不肯插手公主府内务,连带着与她划清界限。
    这分明是个双赢的局面,寒向蓝与儿子靠上了大将军府,而夏景行也与华阳大长公主府有了姻亲关系,这在寒向蓝有限的囿于公主府后院默默学习人际来往的经验之中,百利而无一害。
    她坐在自己小小的院落里,听得外间看守的婆子们小声议论,隔窗几乎能感受得到外面傍晚那将坠的一抹余晖,将整个公主府都染上了一层暖色。
    可是她的房里却仍能感受得到初春的寒意浸骨,坐的久了骨头缝里都似冒着寒气。
    外间的光线渐渐暗了下来,丫环并未进来点灯,她自己便坐在一片安静的黑暗里。这房里锦绣绮罗堆叠,到底她也是替秦少宗生了长子的妾室,生活上许氏从不克扣她,甚至逢年过节都比旁的无所出的姨娘要厚重两分。
    然而也只能如此了。
    旁的,却是想求也求不来的。
    秦少宗并不进她的房,外面自然有更多鲜花嫩柳一般的女孩子围着他,比她更善解人意,更知情识趣,也比她懂的更多。
    若不是她的肚皮争气,后来又学乖了,日日往正室面前去献殷勤,小心翼翼的侍候着,恐怕只能在这小院里自生自灭了,更遑论多瞧修哥儿一眼了。
    儿子就是她心尖上的肉,恨不得日日能陪在他身边。
    有时候,她在许氏房里侍候着,修哥儿从学堂里回来,坐在许氏身边背书,一问一答,母子相得,她心里又酸又涩,又泛着隐隐的骄傲——这个读书识字,又俊秀的小郎君,可是她生的。
    可那又如何?
    他开口叫的母亲是许氏,认的外祖家是大理寺少卿,门第清贵,与远在洛阳的寒家全无干系。
    公主府在洛阳还有产业,她每年总要花银子托下面的人往洛阳捎句话儿,或捎带些东西,许氏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夏南星倒是知道她生了儿子,才高兴了一场,后来还给修哥儿打了福字的银锁片,说是给外孙的礼物,又想让寒向荣上京城来认认门子,大约也是存了认亲的念头,想让秦少宗提携一番寒向荣。
    寒向蓝吓的半死,多花了二两银子来堵捎信人的口,就怕她出去乱说话。那媳妇子丈夫是公主府的小管事,常往洛阳去,由这媳妇子在中间捎话。寒向蓝又不识字,就算那头写了信来,她也看不懂。
    那媳妇子既收了好处,倒不曾往外漏口风,只心里暗笑寒家人天真:当初既将闺女卖了给人做妾,如今还想认回一门富贵亲戚,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那银锁片如今还压在箱底里,寒向蓝到底也没好意思拿出来给修哥儿戴,免得自讨没趣。
    至于寒向荣上京认门,也被她拒绝了。她自进了公主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外间世界与她再无干系,大约这一辈子都要在这院子里生活下去了。
    为此夏南天在家里不知道骂了多少次女心外向,攀了高枝儿去就再不顾念家里老小。她原还在人前得意,女儿嫁进了大长公主府,将来儿孙的前程可就不愁了,哪知道半点指望不上。
    寒向蓝想也知道家里人有多恼她,然而谁的苦谁知道,当初瞧着花团锦簇的生活到头来不过是一场噩梦,只余后半生冷清孤寂。
    许氏到底也不曾为难她,只派人传话,让她在自己院子里反省,不必再往正院里去服侍了。
    寒向蓝缓缓的坐了下来,前来传话的婆子倒也客气,“家里来了贵客,寒姨娘不该四下乱窜惊扰了贵客,也就是夏夫人脾气好,若是碰上气性不好的奶奶太太们,哪里会听寒姨娘那些梦话?!”
    呵……夏芍药脾气好?
    不过是她如今身份高罢了,她几时又是个脾气好的了?
    许氏面前侍候的婆子,行事也跟主子出奇的一致,再不会说什么刻薄的话来羞辱她,大约也是顾忌着她生了修哥儿。可是比起那些辱骂的话,不让她见修哥儿,才真是往她心上戳刀子呢。
    婆子走了许久之后,扣儿才蹑手蹑脚进来,替她添衣加炭。
    没过两日,寒向蓝就病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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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芍药早将寒家的人丢到了脑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她不过运气好,再加上自己心性坚定,才有了今日的光景。
    谁也不必可怜谁,谁也不必同情谁,一啄一饮,皆是前定。
    她从大长公主府里回来之后,很快就投身到了幽州会馆的建设中去了,将原来在城东相中的一处临街的宅子买了下来,再行改造。中间还需要会土木园林建设的能人,还是秦少安荐了个人来。
    秦少安旷达疏豪,交流广阔,夏景行才开口求教,他便立时给办了下来,还跟柏氏道:“阿行娶的娘子是个非同一般的女子,你也好日常来往着,眼界自不必拘于闺阁之内。”
    柏氏是当大家闺秀教养长大的,才嫁了秦少安的时候,很是拘泥,相处日久才体会出了他的好,随性温厚的丈夫,又不留恋美色,与隔房的二堂兄一比,对方都要掉到泥里去了。
    就连她娘家母亲也暗暗替女儿高兴,每次去了必定要叮嘱她好生侍候夫君,尽早为秦家开枝散叶。
    柏氏跟着秦少安往大将军府里去做了两回客之后,国子监里出事了,萧铄与萧烨比拼箭术,萧铄落败不服,带着人要揍萧烨。
    萧铄身边除了东宫一派官员的子弟之外,还有自己舅家表兄弟,而萧烨虽然还未有可靠的班底,可在宫学里也有几个乐意与他交往的,到了国子监又添了燕王妃娘家几个侄儿,还有小平安这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两位皇孙身边跟着的虽然不敢向敌对方的皇孙下手,但是可以朝着对方跟班下手,萧铄跟萧烨动打起来的时候,两方人马也开始过招,最后演变成了双方混战,就连王老先生也弹压不住,最后只能一状告到御前,相关人等都被拎到了宫里,作为涉案人员的家长,怀化大将军光荣的从营里被召到了宫里。
    前来传口谕的是朱高的徒弟小喜子,长着张团团脸,笑起来很喜兴,一路上陪着夏景行往宫里赶,夏景行心里七上八下,总觉得当初自己放心的太早了,家里的傻小子不定闯了什么祸呢。
    他摸摸荷包,里面的碎银子不多了,索性连荷包直接塞给了小喜子,旁敲侧击的打听:“喜公公,可是我家那小子大逆犯上了?”
    小喜子也愁的很,接了别人的银子,总要与人破财消灾,至少交个底儿,也好让怀化大将军到御前对答的时候不至于失态啊,可是此事尚未有定论,他出来的时候自己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因此只能尴尬陪笑:“这个……这个倒没听说过。”
    夏景行长松了一口气,暗道不是这小子义愤不过打破了皇长孙的脑袋就好。
    他一路跟着小喜子进了宫,半道上还遇上了匆忙赶来的太子妃娘家兄弟俩,以及燕王妃娘家兄弟,更有宗亲官员,大家皆是一幅着急忙慌的样子,偏偏见到对方还要抻着,不能在外人面前丢了脸面,哪怕心里再急,也要稳稳迈着步子走,间或谦让一番:“大将军请——”
    “孙大人请——”
    “蒋大人请——”
    “……”
    一帮家长前后脚到得宣政殿,见到御前跪着一溜小子,最大的十几岁,最小的便是夏平安,还未满十岁。
    王老先生一把年纪来告状,原来是跪着的,只道年老,管辖不住国子监的监生,任国子监祭酒几十年,还从未发生过这种大面积打架斗殴事件,所涉人员之广闻所未闻。“……都是老臣无能,年老昏愦,今日特来向陛下请罪,请求陛下治老臣管教无方之罪,将臣从祭酒的位子上裁撤下来,另外再选有能力学识渊博之人来接掌国子监。”请完了罪还向齐帝举荐:“傅司业正当盛年,又学识渊博,对于国子监的事务又了如指掌,他来做继任祭酒,最合适不过了!”
    随同一帮打架的监生一起进宫的傅司业惊恐的瞧了老上司一眼,只差在金殿下呐喊一声:大人您也忍心陷害属下?!属下做您副手几十年兢兢业业,从不怠惰,感情到头来就是为了替您背黑锅的啊?!
    如今谁都知道,国子监是个烫手的山芋,恩荫生受家庭影响,与诸皇子家中儿子们有所来往,倒将好好一处读书胜地给搅和的乌烟瘴气,还没多少日子,就闹出事了。
    王老先生德高望重,尚有往宫里告御状一途,他若真做了祭酒,各方复杂的人际关系就够他头疼的了,哪里还能清清静静教书?
    齐帝冷着脸,看他们主副官互相力保举荐对方,恰好各涉案人员的家长们都到了,这才公开审理此事。
    这件事情说起来也简单。
    萧铄到了国子监之后,自忖身份高人一等,不说那些捐生,以及各州府举荐来的监生,就连恩荫生也理应对他毕恭毕敬。他乃东宫嫡子,不出所料的话便是将来的天下之主,未来的通天之路都在他眼前铺开,太子这段时间受齐帝冷落,他年纪尚小,并不能意识到这其中微妙的变化。
    偏萧烨从来就是个认死理的孩子,他若是以大堂兄的身份对萧烨表示关怀爱护之意,萧烨必定会对做堂兄的有所尊敬,至少是表面上也能做到敬重。
    但萧铄在东宫每每听到太子或者太子妃埋怨燕王的不是,只恨不得以身份压人,让萧烨跪在他面前认错才好呢。宫学里打架之后,两人都没讨着好,到了国子监,萧铄也三天两头找萧烨的岔。
    有好几次都是小平安得信,暗中向萧烨通气,这才使得二人没有当场酿成冲突,但二人身边的拥护者们早察觉出了两位皇孙的不和,都憋着一口气,看对方不顺眼。
    国子监里,知道小平安真实身份的学子原来也只有郁丛之与新来的萧烨。他与萧烨联系,行迹落到萧铄一派心腹的眼中,便私下议论王祭酒身边的小书僮放着皇长孙的大腿不抱,却往燕王世子面前去献媚,可不是个傻的吗?
    事情还是因为小平安而起。
    跟着萧铄的少年们不忿萧烨与王祭酒的书僮交好,但又不能明目张胆去找萧烨的岔,便找机会将小平安堵在教舍后面,诬赖他眼皮子浅偷了自己的砚台。
    小平安被几个大了四五岁的少年们堵在角落里,年纪虽小,但气势不小,无论如何也不肯承认此事,“就算是大理寺审案子也要有证据的,你们有何证据证明我偷了砚台?”
    其中有三个蒋姓少年正是太子妃娘家兄弟的儿子,自太子监国之后,蒋家人是实打实的感受到了未来国舅府的尊荣,有些脸皮厚的官员见到蒋大郎,背人处还要叫一声国舅大人。
    未来的国舅府就连燕王世子都不放在眼里,何况是王祭酒的小小书僮。
    蒋府与东宫太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早结成了同盟,但与燕王却站在敌对的立场,只不过大人们未在朝堂上撕破脸而已。
    但少年们热血上头,哪里还管这些。
    蒋朝宇是蒋大郎的长子,揪着小平安的一边耳朵就要扇巴掌:“你一个小小书僮,偷拿了别人的砚台还不肯承认。是谁教的你这坏毛病?”
    小平安长这么大,都不曾被人这般欺侮过,他扭头狠狠咬住了蒋朝宇的手腕,只听得惨叫一声,蒋朝宇已经松开了扯着他耳朵的手,朝着他一脚猛踢过去。
    他便似只猴儿一般,躲过了蒋朝宇的脚,正要往旁边躲,却被蒋朝宇的亲弟弟跟堂弟拧住了胳膊。
    这下蒋朝宇怒了。
    他们敢将小平安挤在教舍后面欺侮,一则存了戏耍之心,二则也是想打击一下燕王世子的气焰。哪知道小平安不肯乖乖就犯不说,还毫无惧色的咬了蒋朝宇一口。原本的五分恼怒至此就成了十分,蒋朝宇仰起手来正要狠狠教训小书僮一顿,忽听得一声怒喝:“你们在做什么?”
    所有的人都扭头去瞧,但见萧烨冲了过来,满面怒气,到得近前将蒋氏兄弟踹开,从他们手底下解救出了小平安,护在自己身后。他身后跟着满面担忧的郁丛生,见小平安被燕王世子护住,这才松了一口气。
    蒋氏兄弟敢在小平安面前使刁,却不能真合起伙来揍燕王世子,万一传出去蒋家就先失了理。
    但小书僮得了燕王世子庇护,竟然还朝着他们挤眉弄眼。蒋氏兄弟怒了,使个眼色让人去请了萧铄过来。
    萧铄正愁找不到萧烨的把柄,听得有这等好事,立刻前来兴师问罪,“你明知道这小书僮偷了砚台,竟然还维护他,难道王叔平日就是这么教导你的?”
    萧烨冷笑一声:“大堂兄偏听偏信,非要认定平安偷了砚台,说出去岂不笑死人。”
    两人各执一词互不相让,但都自上次在宫学里打架吸取了教训,好歹这次学会了克制,但一个要带着平安走,另外一个不同意,非要留下平安,都不肯让步。
    小平安见萧烨气的手握成拳,面色发青,从他身后探出脑袋,一脸无辜的提议:“世子,都说皇长孙殿下箭术了得呢,不如你们以箭术定输赢,若是你输了,平安甘愿留下来,任皇长孙殿下处置!”
    他与萧烨当初在幽州一起打磨过筋骨,就连箭术也是军中好手教的,是以对他的箭术极有自信。他心里十分不服,想着皇长孙在国子监事事都想压燕王世子一头,恨不得将燕王世子踩到泥里去,就想让萧烨狠狠长回脸。
    萧烨的箭术可是连军中好手都夸赞过的。
    萧铄入了国子监,他身边跟着的那些少年们都吹嘘他能文能武,将他捧的十分高,小平安听到这话的时候内心是很不以为然的:你们就吹吧!
    萧烨与萧铄在宫学里一处读书,但练武却是各自回去私下里练的,倒还真不曾较量过。
    萧烨在平安脑袋上拍了一巴掌:“多嘴!”万一他输了难道还真任由萧铄带走平安不成?
    萧铄还当萧烨箭术不行,心里已经乐开了花,立刻拍板:“就按这书僮说的办,你若是输了,将他留下任由我责罚。”
    事已至此,萧烨回头瞧一眼平安,眸中含了笑意,扭头却坚决不同意此提议,作出一番忐忑的模样,似乎当真怕萧铄赢了自己,对自己的箭术十分的没把握,偏小平安还跟着添油加醋的安慰他:“世子别怕,上次你不是还射了一只绑在树上的鹿吗?”
    “你……不提许那件事!”却是间接承认了有这一回事。
    平安张口就胡说八道编排萧烨的箭术,偏萧烨不但没否认,还间接承认了有这回事,两人一唱一合倒将跟着皇长孙的一帮少年们给忽悠信了,顿时揶揄的看着萧烨:就这水平还敢跟皇长孙殿下比试?!
    倒是萧铄过问了一句:“三弟与这书僮是旧识?”
    自小长大的玩伴,自然是旧识了。
    萧烨心里暗笑平安鬼机灵,胡说八道降低萧铄的戒心,以他的性格必定骄狂自大,面上却道:“自然是旧识,不然我何必无缘无故维护一个书僮?”王祭酒既然无意公开平安的身份,他也懒得多嘴。
    有了平安那句话,萧铄果然自大起来,只当他是童言无忌,直到连输三场,这才醒过味儿来,满脸恼恨之色,恨不得揍萧烨与平安一顿。
    “你……方才说燕王世子射中了绑在树上的鹿,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平安对上萧铄落败后喷火的眼神,缩了缩脑袋,懵懂道:“几……几年前的事儿了吧。”还挠头:“反正……我很小啦。”
    萧铄满肚子火气就直奔着平安去了,“大胆奴才,满嘴谎言以下犯上!”不但当着众多监生让他败在了萧烨手上,还让他信以为真,真当萧烨的箭术极差。
    想到平日跟在他身后追捧他的那些人都夸他文武双全,今日可不是在众人面前自曝其短?
    萧铄面子上拉不下来,非要留下平安惩罚,除了偷盗又新添了以下犯上的罪名,萧烨不肯让步,兄弟二人推搡间,身后跟着二人的少年们已经动起手来……
    旁边一旦有人做出了情绪激烈时候的示范,再动手似乎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萧铄挥拳,萧烨自然不会乖乖挨打。
    等到王老先生得到消息带着人赶过来的时候,一帮监生已经打成了一团,小平安仗着人小,好不容易从捉对厮杀的监生们中间逃出来,惊魂未定的往曾外祖父面前冲了过去。
    ——别怪他不仗义,以他的小身板儿跟比自己大好五六岁的少年们对打,纯属自讨苦吃。
    到了御前,小平安的身份自然瞒不住了。
    蒋氏兄弟咬死了平安眼皮子浅,偷了砚台,还有若干同窗做证,傅司业一直偷偷瞧王祭酒的脸色,暗道他不亏是做过太子太傅的,这等定力着实厉害,眼瞅着少年们在御前闹成了一团,他才慢吞吞道:“陛下,老臣不相信平安会偷砚台,他也不差砚台。”
    齐帝正为此事而生气,俩皇孙闹到了御前,又有这么多人跟着,起因却是王祭酒的小小书僮,单以身份论,一个小小奴才教唆两名皇孙打架,就应该立刻拉出去打死。
    王祭酒也是老糊涂了,自己的仆僮犯了事,不先责罚仆僮,竟然还护上了。
    齐帝没好气道:“王爱卿就这般相信自己的僮儿不曾做出盗窃之事?”
    “启禀陛下,非是微臣信自己的仆僮,而是平安根本不是微臣的仆僮。”
    他这话一出,齐帝诧异,萧铄以及蒋氏三兄弟等少年们都喜上眉梢,暗道平安这次死定了,就连他的主子都不护着他了,要与他撇清关系,再瞧这小子灰头土脸的模样,一瞬间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
    萧铄还特意朝萧烨使了个得意的眼神:瞧瞧你护了半天,还不是瞎耽误功夫!
    萧烨回他一个浅笑,倒让萧铄一怔。
    殿中响起王老先生的话:“禀陛下,平安是我那不争气的外孙夏景行的长子,因回到长安一时未寻到合适的西席,便丢到府里让老臣先教导一段日子,老臣怕他在府里瞎玩闹,每日便带着他去国子监办公!”
    萧铄:“……”
    蒋氏三兄弟:“……”
    ——这不是真的!
    明明是个小小书僮,怎么摇身一变就成了怀化大将军的儿子?!
    特别是蒋氏三兄弟以及跟着他们的几名少年,内心真是复杂到一言难尽。
    诬陷一个书僮偷盗砚台还有可能,可是诬陷一个二品大将军家中嫡子偷砚台……说出去谁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