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皇上您千万不要着急上火,也得要看着自己的身子呢。老奴是想说,昨天的火起的那么急,就算是半夜,却也惊动了宫里的潜火队,还有那慕少将的云上居,甚至是连距离较远的李大人都知道了,怎么这王爷一晚上都没有醒呢???”
    周公公也是人精。
    看惯了后宫太多女子因为争宠而来的算计,也看了半辈子后宫嫔妃的起伏,什么样子吓人的阴谋诡计他都见过。
    王爷就算是真的同什么女子同房了,就至于一晚上都不能清醒过来?
    况且自家的老婆都要生产了,再怎么色字当头,也不至于非要捡着王妃要生产的时候吧??
    其实这个问题皇上应该也能够想到的。
    但是皇上一早要审问这纤尘,倒是把这茬事儿给忘了?
    只见这满脸的恍然大悟,悟出来了之后眯着眼睛,语气沉沉的开口:“昨天晚上肯定是那女人给我儿灌了迷魂汤,如今她还敢威胁朕,哼,你即刻出宫去,问一下离儿,他是不是有心要娶她....”
    南宫离要娶,那皇上就还得留着这个女人的性命。
    若是不娶的话,那他就让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是,老奴这就去一趟王府.....”
    这周公公在要出宫之前,将慕镇南先给引到了养心殿里面来。
    周公公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还带着两队御林军过来,说是经过了昨天晚上的事情,现在皇上特意派了兵保护王妃和小皇子的安全。
    他到了这王府的时候都已经是午后的事情了。
    王府里面的下人们在慕海枫的指导之下有条不紊的干活,虽然看起来乱糟糟的,但是忙中有序,还是很有条理的。
    慕雪两日都要在那产房里面不能挪动,慕雪不能挪动,南宫离自然是要守在榻前的。
    管家引着周公公往凤鸾殿去。。
    “周公公您稍等,老奴进去瞧瞧王爷和王妃醒了没有......”
    王爷中午的时候醒了一遭,稍稍的用了些汤食之后便紧闭了房门,再不许任何人进去打扰了。
    他关门的时候还透过大门的缝隙瞧见了,瞧见王爷似跪在榻前,那姿势像是在忏悔,又像是在赎罪.....
    “好,您受累,咱家等等也无妨的......”
    管家将门缝开的极小,只堪堪将自己的身子给挤了进去,并没有带进来太多的寒风。
    虽然上了年纪,眼睛花了,但是半个时辰之前的场景他并没有看错。
    南宫离就是实打实的跪在床榻前面。
    他以为王妃是醒了,王妃怪王爷昨夜在宫里未曾回来的事情,所以王爷才跪的。
    但是他走近了之后才发现床上的王妃明明还在昏睡着,那王爷这是跪着给谁看的呢??
    南宫离并不是做阀子的跪给谁瞧。
    他是心底愧疚的很了,只觉得昨夜的自己愚蠢至极,为什么会上那样粗陋的算计呢???
    他跪着,是在忏悔。
    想要分担一下慕雪所经历的痛苦。
    但是他私心里面是明白的,慕雪的痛苦他是分担不了其中万一的。
    这样跪着,不过是想减轻一下自己心底的愧疚而已。
    他跪在榻前,不发一言,好像是被鬼神无形的大掌摁在了肩上一样,脑袋沉沉的锤着,似负疚的狠了...
    这管家自这宅子被改为王府之后便一直在这府里管事的,从未见过王爷这幅模样。
    当下也不敢靠的太近,只隔着两道屏风低声的报了一句:“王爷,皇上身边的周公公来了....”
    像是这声音拉回了他那飘忽的意识,他动了动身子起了身,在要出来之前还在慕雪失了血色的唇上印下了浅浅的一吻...
    为了防止外面的寒风侵入,窗户被密封了好些层,房内的视线昏暗的很。
    所以此刻的他根本没有注意到慕雪的眼皮子颤了颤,似是要醒过来了似的。。
    慕雪只觉得眼皮子沉,身子更是又沉又痛,便是每一次呼吸都会多添一份痛苦。。
    她蹙着眉,好一会儿才完完全全的睁眼,只是眼神涣散,好像是还没有回过神来似的。
    五官似也不太灵敏了,耳朵里面仿佛耳鸣似的嗡嗡作响,好像是有人在她的耳边不停的叨叨,叫她又倦又乏。
    这些都无所谓,最关键是下面。。
    那种皮肉被生生撕裂的疼痛,除了真正生产过的女子,这种会要人命的痛,是没有任何人能够体会的、、
    她醒来,缓和了好久的时间,她的五官回了意识,这才听见了外间的对话。。
    “王爷,现下这王妃如何了?是母子平安吧??”
    皇上一上午派了两三波人过来王府里面帮忙修整王府,但是没有人回宫娶回禀一下王府的情况,他既是过来了一趟,定要多问些消息,回去好让皇上放心。
    “嗯。”
    男人的声线沙哑,还带着一些倦乏,好像昨天晚上用生命生孩子的人是他一样。
    明明昨天黄昏之前这男人还在自己的跟前说话,同她讲说会很快回来。
    可是明明不过是一晚上,她却觉得好像过了好久好久的时光,久到她一听见他的声音,仿佛在这一刹那所有的委屈都被无限的放大了。。
    他终于回来了啊。
    他昨夜做什么去了呢?
    他又是怎么安置那个女子的?
    他有看过自己给他生的孩子吗?
    孩子是男是女啊?
    他会喜欢吗??
    他几时回来的啊?回来之后可有担心自己再也醒不过来吗??
    慕雪的心中太多太多的问题了,这些问题像那雨后的春笋一个接着一个的往外冒,那些春笋仿佛平地上面无端升起的尖刀,把慕雪的心脏戳的鲜血淋漓。
    “平安就好,平安就好,真是上苍保佑啊,那皇上和老将军也放心了....”
    周公公也是真心希望慕雪母子平安的,一连说了好几句平安就好。
    南宫离周身颓废的气息很浓,这架势就好像若不是慕雪平安醒来,他就失去了生命的意义似的、
    “只是王爷,现在有一个棘手的问题摆在这儿,皇上让老奴过来过问过问您的意思。。。”
    其实不需要这周公公把话说得太明白,南宫离也明白他想要说什么。
    只见他眯了眯眼的抬了头,唇角含着嗜血的笑:“父皇是想问什么?”
    “您昨夜在宫里的事情诸多皇叔都看见了,如今这事情闹开了,关于那女子的处置,皇上派老奴过来问问您的意思....”
    毕竟这女子是王爷睡过的人。
    而且五年前这王爷为了那女子公然的忤逆了皇上。
    可见这王爷是在乎那女子的。
    如今这事儿现在前朝后宫都闹开了。
    若是皇上没问过南宫离的意见就这么公然的杀了那女子,怕是要破坏了父子之间的关系....
    “呵...”
    南宫离轻轻的嗤笑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在嘲讽什么、
    或许是在嘲讽那纤尘设计害了自己,又或许是在嘲讽自己识人不清!!
    但是他一定要挖出纤尘背后的那个人,继而除掉那个人。
    否则今日是纤尘,明日还会有下一个纤尘过来破坏他和慕雪的感情与生活,得一举将背后的人给挖出来,一同除掉,一同弄死,如此才能保障慕雪的安全。。
    “王爷,这皇上说了,若是您不愿意娶的话,到时候对外只说那女子对您下了药,这才发生了那等事情的,这样一来,群臣抓不到把柄,也不会破坏您和王妃之间的感情啊....”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可见皇上是不愿意南宫离娶那女子为侧妃的...
    慕雪自然也是听的明白...
    她躺在床上,注意力全部都在屏风外面,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对话,专注到连自己身上被车轮来回碾压的疼痛都减轻了三分。。。
    空气之中死一样的寂静、
    只偶尔能听到外面有仆人来回搬东西的声音。
    见到南宫离在犹豫,在沉思,这周公公朝前走了两步,将声音压的更低:“皇上说了,若是您不愿意的话,那女子他便替您处理了...”
    在皇宫里面,自己的地盘上面,皇上想要处置一个无权无势的女子实在是非常简单的一件事情.....
    “父皇从小教导,男子立于天地之间,便不该躲避责任,既是闹得开了,我自不会让父皇难做,叫他背负人命,叫他替我处置烂摊子...”
    说到这儿南宫离顿了顿,而后深吸了一口气,声线之间含着坚定,也含着仇恨:“我自是要娶她的,不娶她都对不起她回来的这一趟!!!”
    前面说了一长串的话,躺在床榻上面的女人没有听在耳中,只听到了那一句我自是要娶她的...
    好像小沙弥口里的经文,在慕雪的脑子里面一遍遍的回响着...
    从前的时候不是说好了不娶的么??
    此刻的慕雪脆弱的仿佛来阵风就能要了她的性命,她虚弱的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自然是没有精力去分辨他说这句话时候的语气多么的咬牙切齿,没有精力去琢磨他这句话背后的意思。。
    她扯着唇角笑...
    心想着还不如不醒过来呢,这样不必一醒过来就要面对自己的夫君要娶其他女子的事情。。
    不知道为何,她忽而想起了他当初的那一句不要对本王动心。
    刹那间,懊悔来的铺天盖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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