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柏衡眼睛里殷切的光瞬间就熄灭了,他微微垂下眼睑,长久以来困扰他的执念终于在这一刻被消除。
    如果从始至终,都没有这个可能的话,他又何必坚持呢?
    不过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问题的答案,楚柏衡也觉得心中豁然开朗,他微微扬了扬唇角,眸子微微眯起,轻声说道:“谢谢。”
    秦秀兰知道,自己能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她站起身来,轻轻拍了拍楚柏衡的肩膀,说道:“谢谢这么久以来你对我的呵护,但是,很抱歉……”
    勤修阿里你现在其实也有些后悔了,但是她后悔的是没有早点儿同楚柏衡讲明白,蹉跎了这么两年,郑芳和楚红旗都急得不行了。
    楚柏衡压低了声音嗯了一声,他坐着没有动,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之中,也没有说要去送一送秦秀兰。
    秦秀兰也能够理解他现在复杂的心情,便同楚柏衡告别之后,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慢悠悠走到门边,刚打开门,就看见靠在墙边的陆则谦。
    陆则谦手里拿着一根烟,似乎正准备点燃,一看见秦秀兰走过来了,他立刻毫不犹豫的将烟给扔了。
    “又在抽烟!我都说了,宝宝也不让你抽烟的!”秦秀兰瞪圆了眼睛,娇声喝了一句。
    楚柏衡脸上扬起温和的笑容来,他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护住秦秀兰的腰腹部,亲生说道:“是是是,是我的错。”
    “背着我也不能抽烟!”秦秀兰是有心想让这个老烟枪彻底把烟戒了,她伸出白嫩嫩的手指,掌心向上,歪着脑袋,在陆则谦面前摊开,说道:“还有烟呢?我先替你保管着。”
    陆则谦起初还有些不愿意,但是秦秀兰手指就摊在他面前怎么都不肯收回来,陆则谦没办法,只能将烟盒放在了秦秀兰手掌心里。
    秦秀兰这才心满意足的笑了起来,她语气瞬间柔和,轻声问道:“来多久了?怎么不进去?”
    “没多久,刚过来……”
    两人互相依偎着的身影渐行渐远,而身后楚柏衡隐藏起自己的身影,目不转睛的盯着两个人慢慢走远。
    *
    经过这次谈话之后,楚柏衡好像是放弃抵抗了一样,终于肯服从楚红旗和郑芳安排的相亲了。
    他自己本身的条件也不错,给他介绍的女孩子大多品学兼优,比秦秀兰更优秀的也比比皆是。
    但是楚柏衡都反应平平,不知道见了多少个女孩子,最后倒是定下来了。
    定下来的女孩儿学历优异,在国外留学三年之后才回来,性格也比较腼腆害羞,秦秀兰见过一面,是个十分爱笑的女孩子,笑起来甜甜的,让人看了便十分的有好感。
    定下来之后,双方家庭都十分的满意,楚柏衡反应平平,最后结婚的时候,脸上终于有了笑意。
    楚柏衡结了婚,郑芳和楚红旗才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楚柏衡虽说算不得爱自己的妻子,但是相敬如宾还是有的。
    他的妻子林晓妍偏偏又是个聪明人,她性格腼腆,又十分的敏感,很容易察觉出楚柏衡内心深处似乎一直还有别的事情存在着,或许,不是说别的事情,是别的人。
    林晓妍一直隐忍着,她确实很喜欢楚柏衡,所以就算是知道这一点,也义无反顾的嫁了过来。
    她的见多识广也让她养成了良好的气性,只要她坚持,也许总有一天会打动楚柏衡的。
    这样的坚持过了一年,林晓妍也很容易发觉,楚柏衡内心藏着的那个人到底是谁,等到又是一年情人节的时候,林晓妍精心准备了烛光晚餐,开了瓶红酒。
    楚柏衡回来的时候,眉头却是皱着的,林晓妍露出勉强的微笑来,她将酒开了,递给楚柏衡一杯,楚柏衡还没有喝,她便一口将那透明的液体喝了干净,呛得眼泪直往下流。
    楚柏衡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不明所以的盯着林小雅,将酒瓶子抢了过来,说:“少喝点酒。”
    林晓妍用力的咳嗽了几声,她还在流着眼泪,但是却是笑着的。楚柏衡这才发现,在他回来之前,林晓妍就已经喝了不少酒了。
    “你喝醉了,去休息吧。”楚柏衡伸手将林晓妍提起来,准备送她去休息。
    林晓妍却捂着脸,一下一下的抽噎了起来,楚柏衡伸着手,顿时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好。
    他见不得女人哭,本来心中对林晓妍就又所愧疚,就只能僵硬的伸着手,好一会儿才轻轻的拍着林晓妍的背,半天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
    林晓妍还没有哭够,她眼睛通红,晶莹泪水顺着下巴落在地上,最终晕染开来,消失不见。
    她抽噎了好久,好像是要将这几年来的情绪都释放出来一样,很久之后,才猛地一抹眼泪,抬起头来,泪眼朦胧地盯着楚柏衡,一字一顿的说道:“我知道你心里还有别人,我也没有什么奢望,但是我会等你的,我希望,你不要让我等太久。”
    林晓妍素来坚强,很少会在楚柏衡面前这样哭泣,楚柏衡一下子浑身僵硬,他眼睁睁地看着林晓妍故作坚强地往卧室里走进去,自己愣在原地,心中颇有些不是滋味儿。
    直到现在,他才觉得自己也真的是混蛋,林晓妍也是个好姑娘,就这么被他耽误了。
    楚柏衡没有回房间,而是拉开家门,蹲在门口,双手颤抖着从兜里掏出一包烟,叼在嘴里之后,拿着打火机,手抖了半响,才点燃了烟头。
    门口没有亮灯,他也不知道林晓妍到底睡了没有,他蹲在门口,好像是无家可归的流浪汉,抽了好几根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林晓妍的话不多,一句一句却都像是砸在他的心上一样,让他完全无法辩驳,那一滴一滴眼泪,灼热得让楚柏衡全然无法面对。
    既然娶了人家,本来就应该要对这个家庭负责,他现在的态度,不仅是在伤害自己,也是在伤害林晓妍。
    一包烟见了底,楚柏衡眼睛也慢慢的明亮了起来,他紧紧拧着眉头,许久,才舒展开来,将烟蒂都熄灭了,随后将门口的灰尘都打扫了一番,才往里走进去。
    屋子里静悄悄的,一点儿声音都没有,林晓妍睡着的屋子里也关了灯,她脸上还挂着泪痕,身上酒味没有消散。
    楚柏衡蹑手蹑脚的走进去,为了不惊动林晓妍,轻轻的给林晓妍盖上了被子,他凝视着林晓妍的脸,沉默了很久,忽然像是承诺一般,一字一顿地说道:“抱歉,从今天开始,我会努力去做一个合格的丈夫的。”
    林晓妍依旧是熟睡的状态,好像是没有听见楚柏衡的话一样,她睡得十分的安稳。
    楚柏衡说完之后,又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准备去将书房里自己的东西都清理出来,第二天再搬到房间里来。
    等到楚柏衡离开之后,林晓妍却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她眼底隐约能够看见经营的泪珠,神情之间,也满是感动,好似是一切都苦尽甘来了一般。
    自从这天起,楚柏衡终于放下一切的心结,同林晓妍开始悉心经营起自己的婚姻来。
    林晓妍本来就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子,楚柏衡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也十分的放松,久而久之,两人也越来越默契,感情倒也逐渐培养起来。
    郑芳看见两人的相处,自然是欣慰异常,连连感慨自己家里娶了个好媳妇儿。
    若是换成是别的人,肯定是没有这个耐心去等楚柏衡的,楚柏衡开始的时候混账得郑芳都看不下去了,这下可好了,终于渐入佳境了。
    看着夫妻两个终于抛开一切愿意和睦相处了,郑芳觉着,自己再过不久,应该就能抱上孙子了。
    再浓烈的感情,最后都会被掩埋在时光里,日子还是要继续过的,就算是身边不是你最想见的那个人。
    记忆里最浓墨重彩的一笔,也终于会慢慢被忘记,只有还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人,才最值得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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