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这一句话让容父容母十分不安,两人回到家后,商量了一阵,决定联系萧家那边,以最快的速度举办容颜和萧策的婚礼。
    礼一成,对外容颜和萧策就是夫妻了,秦非同难不成还能抢别人老婆?
    容母立刻给萧家打了个电话,萧家那边表示先见面聊一下。
    双方定了个地方,隔日一起过去。
    容父容母没有带容颜,留她在家里,为了防止她再跑去找秦非同,派了四个人守着她。
    容颜的手机也被没收了,她根本无法和外界联系。
    好在家里的烧饭阿姨和她感情不错,她借口上洗手间,然后说需要帮忙,把阿姨叫了进去。
    “林阿姨,你知不知道我爸妈去哪了?”容颜担心自己的父母又去找秦非同的麻烦。
    她现在也已经看得很清楚了,秦非同那人再冷再狠,对她的父母是绝对不会出手的。
    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代表……他在乎自己?
    林阿姨回道:“太太没跟我说去哪里,不过昨晚我听到她打电话,好像说商量什么婚事。”
    “婚、婚事?”容颜惊呆了。
    这家里除了她,还有谁的婚事能商量?
    “你有没有听到我妈他们定了哪里?”
    “好像是世贸城。”
    容颜一把抓住林阿姨的手,满脸恳求:“林阿姨,你想办法找个手机给我,我保证不会被发现,绝不连累你,我就发一条信息。”
    她想知道秦非同的伤势如何了。
    林阿姨不忍心,拍了拍她的手说:“那你先回房间,待会儿我给你送东西吃,顺道给你拿个手机。”
    “谢谢林阿姨。”
    小姑娘谈个恋爱不容易,这才回国几天呐,已经瘦了一圈。
    本来脸就小,再瘦下去,都不能看了。
    林阿姨虽然心里紧张,但好在没出什么意外,偷偷给容颜拿了自己的手机。
    容颜也还算镇定,按捺着焦急吃了会甜品,然后说不想吃了。
    等到林阿姨把剩下的东西给端走了,她又懒洋洋地去床上躺了一会儿,接着装作尿急的样子,去了厕所。
    她毕竟是容家的二小姐,容父容母留在家里看守他的人,哪怕再严,也绝对不会跟进厕所去,甚至都不会靠厕所太近。
    容颜坐在马桶上,手指发抖,一句话打了好几遍才打完,立刻发了出去。
    秦非同的号码几乎是刻在她心上的,倒着都能背。
    焦急地等了会儿,不见回信,她以为是秦非同在忙没看到,正准备发第二条,手机震了下。
    是秦非同回过来的:【我没事,你还好吗?】
    容颜:【我也没事,就是我爸妈去和萧家商量婚事了,我猜可能会逼我跟萧策举行婚礼。】
    秦非同:【你想嫁吗?】
    容颜回得飞快:【当然不想啊!】
    后面还有一句话,她不敢发:我想嫁的人只有你。
    秦非同回得也很快:【那你照顾好自己,其他的事情交给我。】
    容颜原本还想问问他,你现在是不是有那么一点喜欢我了,哪怕只是在乎。
    可又觉得,眼下这种局面自己非要去纠结感情问题,未免显得太小气了。
    她叹了一声,最后只回了一个字:【好。】
    秦非同,你说什么我都相信,你可一定、一定要来找我啊。
    ……
    容父容母怎么也没想到,萧家表面上想要继续跟他们联姻,实际上不过就是想要容家拿钱去填补他们家的窟窿。
    但萧家也承诺,只要联姻成了,以后绝对会拿容颜当亲生闺女对待。
    容父的脸色不怎么好看,转头对着容母。
    后者也是有些恼怒,但转念想想,萧策怎么都比秦非同要好,那些钱就当是给容颜的嫁妆,日后萧家真的对容颜好,那也是值得的。
    容母甚至还劝了容父几句,意思是让他对钱财不要那么在乎。
    总归,百年之后那些身外之物,都是要留给儿子女儿的。
    容父最后答应了萧家的要求,临走时,萧策的父亲拿了份东西给他。
    是他上次问红九要,红九没给的那东西。
    容父没想到,这东西竟然会在萧家人手上。
    萧父将他的震惊看在眼里,呵呵笑道:“你之前不是一直问我,到底是谁帮我们萧家吗?现在应该明白了吧。”
    居然……是红九。
    容父不免又担忧了起来,“你们和道上有关系?”
    “没有没有。”萧父连忙摆手,“都是一些过去的事,不值得一提,不过你放心,我们萧家清清白白,以前不碰那些事,以后也不会碰的。”
    容家对道上的事有多讨厌,看他们对秦非同的态度就知道了。
    当然了,还有一件事,恐怕整个临平城也没几个人知道。
    在容照之前,容父容母原本还有个孩子,但是那孩子没福气,在月份很小的时候就流产了。
    而容母会流产,就是因为容家的老爷子早年间招惹过道上的人,他们来报复才造成的。
    那时候容家老爷子还在世,但也久病缠身,一直撑着一口气,就是想等孙子出生看一眼再走。
    出了那件事后,容家老爷子也撑不住了,没多久便去世了。
    不过去世前,容家老爷子下了死令,要求容家的后代绝不可以再去碰道上的事,免得家中不得安宁。
    萧父会知道这件事,也是因为跟容父多年兄弟。
    但是兄弟嘛,在他最落魄的时候没有出手相助,那他也只好反坑一把了。
    ……
    容父容母回到家里,第一件事就是问容颜有没有出去。
    保镖说一直待在房间,没有哭也没有闹,还乖乖吃了饭。
    事出反常必有妖。
    容母当即去了容颜的房间,问她又想干什么。
    容颜怔怔地转头看她,不解又茫然:“妈,你在说什么?”
    “你是不是又在想着逃出去,去找那个秦非同?”
    “我逃得出去吗?”容颜苦涩地笑了笑,“你们安排的那四个人,我连一个都打不过,还怎么逃?”
    她说着,红了眼眶。
    从小到大被捧在手心长大的小姑娘,从没想过有一天会被父母软禁在家,和外界失去联系。
    偏偏她那个大哥也去追妻了,没工夫管她的死活。
    容颜忽然觉得这个家里好冰冷、好陌生,完全不像一个正常的家庭。
    她抱住自己的双膝,下巴抵在膝盖上,轻声问:“妈,你爱爸吗?”
    容母被她问得一愣,竟是好半天都回答不上来。
    她和容父也是商业联姻,但联姻之前,彼此的心里都没有别人,所以爱不爱的也无所谓,这么多年将就下来了,也就习惯了。
    可容颜却继续问她:“妈,你真的从来都不向往真正的爱情吗?虽然在你这个年纪了怂恿你去寻找真爱显得特别大逆不道,可我就是想知道,你真的从来没想过要和爸离婚吗?”
    容父那个人,一直都很强势,容家的一切都抓在手里,说一不二,不容他人忤逆违抗。
    小时候容颜特别怕他,他一凶,容颜就哭。
    这样的人,身边应该跟一个温柔安静的人,偏偏容母也是性子烈的那种人。
    过去的几十年,容家看似和谐,实际上争吵不断。
    容颜曾经深受其扰,后来容照有了些能力,便把她送出了国。
    在国外有时候会孤单,会想家,但一想到家里的争吵不休,又觉得孤单点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容颜说:“妈,你真的忍心把我推入火坑吗?就算你们真的逼我嫁给了萧策,我也不会幸福的,我有多爱秦非同,你们看不到吗?”
    看到了。
    可爱情对于豪门中的人来说,是可望不可即的存在,更是如鬼魅一样的存在,只听说,很少见甚至从不曾见。
    容母活到了这个岁数,自然不会被女儿三言两语就说动。
    她摸了摸容颜的头,难得的温柔:“颜颜,妈妈也年轻过,在十几岁的时候,也曾动过心,妈妈知道不相配的爱情最后会有多伤人,哪怕你现在怪妈妈,恨妈妈,我也不会放你出去的,你死了这条心。”
    容颜眼里的光缓缓熄灭,但她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
    原本也没抱多大希望,只是心有不甘,想要试一试罢了。
    容母临走时最后对她说:“你想说服我反水这件事,我不会告诉你爸,但是颜颜,你和萧策的婚期定在了五天后,在这五天里,你不许再闹幺蛾子,明白了吗?”
    容颜低着头没说话,长长的睫毛也向下垂着,像是没有生气的蝴蝶。
    房间里安静得很,沉默如同一张网铺在人的心头,又一点一点收紧,无形之中似要将人逼疯。
    容颜慢慢地将脸埋在双膝之间,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以一副不听也不看的姿态,做着最后的、无声的抵抗。
    容母看了她一会儿,最后只是叹了口气。
    这世上多得是愿意撞南墙的人,撞得头破血流还是不回头的也很多。
    可不是每个撞了南墙的人,最后都能收获好结果。
    颜颜,不要怪爸妈。
    ……
    婚礼前的这五天,容颜没有闹幺蛾子,秦非同也没有出现。
    整个世界都很安静,诡异的安静。
    容颜心里一半是着急,一半是生气,又找林阿姨帮忙,偷偷给他发了条信息:【我要结婚了。】
    那边过了好半晌才回,只有一个字:【哦。】
    容颜:“……”
    他是认真的吗?
    会不会是自己误会了什么?他之前就一直推开自己,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彻底摆脱自己,该不会在家里开派对庆祝吧?
    越想越生气,越想越伤心,一晚上都没睡好。
    翌日一早化妆师过来,看着她的黑眼圈,小心翼翼地问:“容小姐,你是因为今天大婚太激动所以昨晚没有睡好吗?”
    “不是。”容颜一副有气无力、生无可恋的模样,“我最近都没睡觉,想试试一直熬夜会不会真的猝死。”
    化妆师:“……”
    大婚当日新娘子能说出这种话,可想而知是有多么不想嫁人。
    作为外人,也不好多劝什么,毕竟不知道其中内情。
    以沉默结束了这个话题,她开始动手给容颜化妆。
    ……
    中式庭院。
    曲洺生昨晚喝多了,秦之意懒得给他当司机,直接就在这边住下了。
    容颜今天大婚的消息,整个临平城早已传得沸沸扬扬。
    虽然之前秦非同一直没有反应,但她知道,这人应该是憋了大招,
    果不其然,她早上六点多起来,看到秦非同已经穿戴整齐了。
    “哟,这么一看,你更像新郎啊。”秦之意打趣他,眯着眼睛直乐,“话说,你该不会是准备去抢亲吧?”
    “不可以吗?”
    “可以可以。”秦之意笑得肚子都痛了,抬起手给他鼓掌,“秦老大,厉害啊~”
    “夸奖就不用了,你不如祝我成功。”
    “只是祝你成功吗?我还想助你一臂之力呢?”
    “那也可以。”
    秦之意收住笑,扫了他一眼,饱含嫌弃。
    不过她是真心希望秦非同和容颜能在一起,毕竟这世上,能那么热血地追求秦非同,且无条件陪着他的人,只有容颜。
    以前也不是没有女人倒追秦非同,最后总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退却了。
    只有容颜,被拒绝了无数次,又在父母强烈反对的情况下,依然对他深情不悔。
    “秦非同,这一次要是抢亲成功了,以后可要好好对容颜。”
    “我知道。”
    秦之意挑了下眉,略感诧异。
    她还以为,这家伙要继续嘴硬下去呢。
    不过,她倒是有些担心秦非同身上的伤。
    这段时间他一直是旧伤未愈再添新伤,反反复复不见好。
    今天去抢亲,要是不动手那还好,万一真的动手了,指不定又要受伤。
    秦之意想了想,转身回了楼上房间,把还睡着的人硬生生给摇醒了。
    曲洺生半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随即伸手把她捞进怀里,低头就亲了上去。
    “等下等下!有事情和你说!”
    “做完再说。”
    秦之意:“……”
    这人最近是精虫上脑了吧?不管早上还是晚上,逮到她就要做,整个就跟发情的动物似的。
    “容颜今天大婚,非同要去抢亲,我怕他有麻烦,你让人跟着呗,万一有需要,也好帮点忙。”
    曲二公子正担心她会不配合,想要来个速战速决。
    听这一席话,顿时不着急了。
    他慢慢地坐了起来,靠在床头,被子往下滑到他的腰间,露出精壮的胸膛。
    秦之意皱眉,不解地看向他。
    曲洺生笑道:“要我帮忙可以啊,怎么说他也是你表哥,我就是他妹夫。”
    “然后呢?”
    “你说呢?”
    说你个大头鬼!
    秦之意抄起一个枕头就砸在了他的脸上,娇嗔地骂道:“我是饿着你了还是虐待你了!一天天的怎么总想这些事!”
    曲洺生拿下枕头,哀怨地看着她,“那你也没好好给我吃饱过。”
    秦之意:“……”
    怎么就没给他吃饱过了?都要吃撑了好吗!
    如愿现在长大了些,变得黏他们了,可这家伙为了那档子事,总是编瞎话骗女儿!
    算了,跟他扯这个恐怕扯到明年也扯不清,还是继续说抢亲的事吧。
    “你快点打电话安排人,萧家去接亲的车队已经到容家了,非同刚刚也出门了。”
    “他自己的那些手下呢?”
    “我不知道。”
    其他的事秦之意不想多问,她相信以秦非同的能力可以处理好。
    见她严肃起来,曲洺生也没再插科打诨,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给李嘉牧打了个电话,让他去安排。
    末了,他还吩咐了一句:“别出差错。”
    李嘉牧掷地有声地回:“是!”
    挂了电话,他笑着看向秦大小姐,问道:“现在满意了吗?”
    秦之意‘嗯’了声。
    他便勾了勾手,“过来。”
    秦之意知道他想干嘛,直接就往那里一趟,跟条死鱼似的,一动不动,“你自己说的,我躺着就行。”
    曲洺生:“……”
    没关系,你耍赖我也有办法。
    虽然是夫妻,但我帮了忙,我就不能吃亏。
    ……
    容颜是被四个保镖‘请’上车的,从容家出来的一路上,她既没有说话,也没有笑过一下,要不是胸口起伏证明还在呼吸,都要怀疑是不是蜡像。
    萧策一身西装,胸口挂着代表新郎的胸花,那副满面春风的样子,还真有几分新郎官的样子。
    但容颜知道,这人跟自己毫无感情。
    萧策也在这时转头问她:“颜颜,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你也不爱我,干嘛非要娶我?”
    “因为你听话。”
    容颜:?
    大概是知道她无路可退,萧策居然在这个时候就撕开面具不演戏了,“婚后我玩我的,你不要管我,听到了吗?”
    要不是不爱他,容颜这个时候大概会直接把捧花砸在他脸上。
    讥笑了一声,容颜转向窗外,懒得再搭理这个恶心的人渣。
    萧策原本还要再说什么,可车子这个时候突然被另一辆车撞了。
    “眼瞎了是不是!”萧策咒骂了一声,随即打开车门下车。
    容颜下意识地抬眼看,一眼就看到了对方车里的人——是秦非同。
    他!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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