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顾白笙落地的过程非常迅速。
    可是,那一瞬间对于在场的所有人来说,都被无限放慢。
    不管是宋霜,还是成壁,甚至是楼上那个戴着面具的始作俑者。
    在看到顾白笙坠.落的时候,都是震惊且始料未及的。
    他们所有人都没有想过,这场突如其来的绑架案,以顾白笙翻窗坠.落,重重摔在地上的结果而迅速收场。
    “先生,该走了!”
    楼上的人震惊到有片刻停止了心跳。
    若不是身后的人端着枪拉扯他离开,他可能还要在窗口僵立半晌。
    楼下已经乱成一团。
    顾白笙坠.落下去的地方一片血红。
    在夜间烂尾楼的照明下,能看见她身下都是血红色。
    她的生命,就像是身体里流出来的血一样,自脑后一分分的流逝。
    即便是宋霜跟成壁手忙脚乱的去把她扶起来,努力想要将她脑后流血的窟窿堵住。
    却也无济于事。
    没有人能在这一刻挽留住她。
    而时间,也无法倒流。
    这一.夜,被无限拉长,对于宋霜跟成壁来说,就像是世界末日来临的前夜,仿佛再也见不到光明从东方升起。
    …………
    顾白笙坠楼的当夜就被紧急送去了医院。
    医院看到成家的成壁跟宋家的宋霜一起把人送过来,不敢怠慢。
    但是手术结果非常不理想。
    “能不能醒过来,还要看伤者本身的求生欲。”
    医生不敢说的太绝。
    可是,宋霜心中已经明白了。
    她是从五楼坠.落,若是地上没有常年丛生的杂草作为缓冲,顾白笙会当场丧命。
    好在,有这一层杂草。
    可是,杂草下面有当初烂尾楼施工的建筑垃圾,混凝土石块。
    其中一块石头的棱角,在顾白笙坠.落的时候,穿破杂草从,扎在了顾白笙的头骨上。
    致使顾白笙造成了严重的颅内损伤。
    血块在脑补形成,严重威胁到了她的生命。
    成壁当天知道手术结果,就差点把宋霜打死。
    成家的成英跟宋家的宋朝阳林凤雅,也闻讯赶来。
    除了成英是有一部分担心顾白笙的伤情之外,宋家的宋朝阳夫妻则是完全因为儿子跟成家结仇。
    两方一个是北城的龙头企业,一个是苏城不可撼动的低调名门。
    多少地方都是要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宋朝阳不想得罪成家,甚至在过来之前,想好了让儿子让步的说辞。
    到了医院,见到成英跟成壁之后,更是先痛斥了绑匪,又责骂了自己的儿子。
    最后表示一定会请国内外的专家过来会诊,务必将顾白笙这条命救回来。
    成英默然不语,脸色沉沉。
    成壁看着已经被打的挂了彩的宋霜,只提了一个要求:“人不管生死,我都要带走!”
    宋朝阳立刻点头:“可以。”
    “不行!”
    宋霜被成壁打破了嘴角,心中对没有保护好顾白笙有愧,所以任其打了一顿并没有还手。
    可是,要把人带走,他绝不允许。
    宋朝阳见儿子固执,出声斥道:“宋霜!你没完了!”
    “她是我儿子的母亲,既然已经嫁给我,生是我的人死也得跟我合葬!”
    宋霜的话说的坚决,半分让步的意思也无。
    成英父子都拧了拧眉。
    成壁要开口再争。
    成英却轻咳一声,打断了儿子要说出口的话,道:“人都还没有醒过来,争这个又有什么用。”
    林凤雅也赶紧开口缓解气氛:“是啊,等人醒过来再说吧,醒了之后,让她自己说,愿意留在北城就留在北城,想去苏城就去苏城。”
    “妈,她哪儿都不能去,她只能……”
    “宋霜你算什么东西,你凭什么替她做决定?”成壁不给宋霜把话说完的机会,抬手一把抓住了宋霜的领子,往下拽。
    他们两个的身高都是差不多的,成壁常年在外,身上锋芒收敛,也如野狼一样带着难驯的戾气:“你非要替她做决定,是嫌她死的慢?”
    宋霜薄唇抿直:“这次我会保护好他。”
    “你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她为什么从楼上掉下来?她是为了你!”
    她明明已经选了成壁。
    可是,却又因为宋霜会死而选择从楼上跳下来。
    她确实是为了他!
    “她选了我,说明她是想跟我走,她为了你而从楼上跳下来,是不想背你这条人命,并不是因为爱你!”
    成壁的话清晰的像是刀子,一刀一刀的往宋霜的身上捅。
    他说的,宋霜都清楚。
    但是刀子捅到身上,就是疼的要命。
    顾白笙死都不会选择跟他在一起。
    所以,让顾白笙选,顾白笙怎么会选他?
    她不会选他的。
    成壁跟宋霜针锋相对,成英跟宋朝阳对视一眼,眼底情绪各不相同。
    对峙过后。
    宋朝阳趁机把宋霜从顾白笙的重症病房带走谈话,宋霜起初不肯走,不过还是被林凤雅拉走了。
    林凤雅心中感慨。
    劝儿子:“到这里就算了,霜儿。”
    宋霜不说话,眼神黯淡。
    林凤雅叹气:“感情是勉强不来的,你放过她,也放过自己吧。”
    宋霜抬眼:“等她醒了再说。”
    万一她醒了,还是愿意跟他在一起呢?
    林凤雅听他说这话,就知道他的心里仍旧存有侥幸。
    又是心疼,又是难受。
    自己的儿子,怎么就在一个女人的事情上过不去了。
    宋朝阳看妻子劝不动他,来回走了几步,站在了儿子面前:“不管怎么样,她要是死了,一具尸体而已,你别跟成家抢,如果活着,你更给我清醒点,让成家把人带走!”
    “爸,我跟成家的事情,你就不要插手了。”
    “你还嫌我插手?”宋朝阳生气,“难道你要为了一个女人,把成家得罪了?”
    宋霜冷淡道:“在成壁知道我娶了她的时候,就已经得罪了。”
    宋朝阳恨不得给儿子甩两个耳光。
    不过,被林凤雅被上前按住了:“笙笙还没有想过来,霜儿也有些不清醒,我们先走,等笙笙醒过来了再说。”
    林凤雅劝着宋朝阳离开医院。
    走的时候还不停的给儿子使眼色,示意儿子能够好好想想。
    宋霜懒得想别的。
    走回病房门口,在病房外面守着。
    顾白笙一定能醒过来,她命大得很。
    他才不信她会就这么死了。
    跟他一起在门口守着的,还有成壁。
    小春跟阿荣去休息了,陆沉在不远处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天快亮了的时候,殷墨过来把受了点擦伤的苏轻戈带走了。
    顺便还把谢凉也送了回去。
    她们两个虽然被敲晕了绑起来,但是被放在五楼并没有受到什么别的伤害。
    不知道那个策划了绑架案的人最后还有什么花招没有使出来,又想利用苏轻戈跟谢凉做什么。
    可是,顾白笙从楼上坠.落下来的那一刻,所有的计划都被打乱了。
    那个始作俑者不做停留的离开。
    只留下失控的烂摊子。
    成壁跟宋霜在病房门口,互相看不顺眼。
    却不知道为什么,在最初的愤怒发泄完了之后,迎来的都是无力跟昏暗。
    成壁不眠不休的守在病房门口。
    宋霜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陆沉守这一天下来,会去给宋霜跟成壁带三餐跟水。
    但是,成壁只喝水,宋霜却水都没喝几口。
    第三天傍晚的时候。
    顾白笙仍旧处在昏迷之中。
    宋霜压抑的厉害,去窗边抽了一颗烟。
    陆沉在他身边,抽了半根烟之后,跟宋霜开口:“她这次受伤如果能醒过来,就是死里逃生,奇迹再现。”
    “嗯。”
    宋霜明白她伤的有多重。
    但他知道,陆沉不只是要跟他说病情这么简单。
    “如果他能醒过来,你不要跟成壁抢了,让成壁把她带走吧。”
    果然,陆沉说出了今天最想对他说的话。
    宋霜闻言,皱眉看向陆沉。
    有些嫌他多管闲事。
    陆沉却道:“顾白笙即便是忘记了成壁,脑子里记不起他,但是那次你故意放走她的时候,她还是本能的想要去追逐成壁,在她的心里,成壁才是她最终的归属。”
    最终的归属这几个字,让宋霜心中烦躁的厉害。
    陆沉继续说:“给她一个好好生活的机会吧。”
    宋霜摇头:“不可以。”
    不可以给她这个机会,他给她这个机会,那么谁给他宋霜机会?
    他不允许自己的生命里没有顾白笙。
    他要永远跟顾白笙在一起。
    “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个固执?”
    陆沉见他拒绝,很不理解:“难道你真想让她死吗?”
    宋霜本来转身已经准备离开。
    可是,陆沉这句话,让他的脚步立刻顿住了。
    陆沉看着宋霜,皱眉:“顾白笙当时被绑架的时候做出来的决定你是亲耳听见的,她心里的人是成壁,只要成壁活着一天,她就不可能属于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固执?”
    宋霜握紧了拳头。
    陆沉也有些生气:“你宋霜还会缺女人吗?为什么一定要抓着她一个人祸祸?”
    “我没有,我没有祸祸她,我只是……”
    他只是太喜欢她了。
    喜欢到跟她的生命彼此纠缠,无法放开。
    只要放开,就像是缺失了生命一样。
    “放了她,宋霜,让她活下去。”
    陆沉开口,“算是我替她求你。”
    宋霜抿唇不语。
    沉默之中,他一点点动摇。
    张了张嘴,就在要开口说什么的时候,忽然远处传来了护士惊喜的声音:“醒了!伤者醒了!”
    宋霜跟陆沉同时看向了病房那边。
    是顾白笙病房门口的护士喊得!
    顾白笙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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