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红梅吧!”白莲坐在院子里的椅子上,声音温和,“我们不是官府的人,只是好奇红梅的事情。”
    也许是被蓝桉吓住了,也许是被白莲身上平静的氛围影响了,李劣放松了一丝警惕。
    他看了一眼干干净净的院子,自言自语的说道,“俺爹非常爱干净,即使俺们只是农民,他也不喜欢家里乱糟糟的,总是要求苛刻。”
    “他对我非常的好,家里有什么好吃的都留给我,本来我爹说存够五两银子,就托人给俺娶个媳妇。”
    “但是爹地里干活的时候突然晕倒了,家里所有的银子都给他看病了,但是他的病实在是太严重了,明明是夏天,却总要盖着被子,还冻的哆嗦。”
    “家里没有银子了,可是俺爹每天都很痛苦,镇上的大夫也说了,看不好。”
    “但是俺不忍心,俺觉得一定是那个大夫医术不精湛,俺要很多很多的银子去找世界上最好的大夫,让他去救俺爹!”
    “俺知道,大夫也是要银子,好的大夫要的银子更多。”
    “所以俺一直都很努力的干活,还卖了家里剩下的最后一块儿地,但是银子还是太少了。”
    “直到几天前,俺碰到了村里的红梅,红梅今年十五岁,她爹对她很不好,经常打骂还不给吃的。”
    “我经常看到她在山上找吃的,我那天想去山上找找有没有小动物给爹补身体,就看到了她。”
    “我一开始并不奇怪,之前也碰到过她。”
    “不过那次不一样。”
    “她的脸上都肿了,嘴角还挂着血迹,身上的衣服有的地方也被扯坏了。”
    “我着急找野鸡野兔给爹补身体,并没有打算多管闲事,这里没有别人,要是有人看到我和她单独在一起,很容易有不好的闲话传出来。”
    “我正准备走,她突然冲着喊,你想要银子吗?”
    “我停住了,我当然想要,要给俺爹治病就得要银子。”
    “她看起来整个人都阴森森的,还冲着我笑了笑,说只要我弄死村子里的一个人,让他们受尽折磨而死,她就可以给我银子。”
    “当时我并不知道她身上发生的事情,不敢相信她说的话。”
    “她说,猴三儿大庭广众的调戏她,还被村里爱嚼舌根的大娘看到了,然后就说她伤风败俗,她爹把她吊起来抽了一夜,村里的风言风语让她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她本来是想来这里自杀的,没有想到碰到了我。”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她的背上浸出了血。”
    “我开始是不同意的,爹从小就教育我,为人要善良,待人要和善,杀人什么的我是不敢的,更别说是杀了全村的人了。”
    “不过,一想到杀人,就想到了我爹从小把我养到大,他这样好的人,不应该死。”
    李劣想到自己的爹,痛苦的抱着头蹲在地上,继续说道,“红梅说杀一个人她就给我一两银子,村里有二百四十三个人,她到时候可以给我二百四十三两。”
    “二百四十三两,这么多的银子,肯定能治好我爹的病的!”
    “所以你就答应了?”白莲愣了一下,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最无力的时候大概就是看到自己的亲人痛苦,自己无能无力吧!
    不过――为了救自己的父亲,要杀死村里所有的人,实在是有些偏执了。
    “嗯!”李劣点了点头,脸上挂着一丝嘲笑,“我能怎么办?我想我爹活着!”
    白莲没有说话。
    王老头子是神医没错,不过王老头子性格古怪,虽然村里的人知道王老头子是神医,也不敢胡乱宣扬出去。
    李劣是想给他爹找最好的大夫,估计也是看不上村里的大夫的。
    “红梅也没有银子,我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这么大的怨气,竟然去镇上的楼子里卖身!”李劣说到这里哽咽了一下。
    他也没有想到红梅这么拼。
    他为了爹的病,很久不和村里人说话了,每天忙的焦头烂额的。
    并不知道红梅被村里人传成了什么样子。
    红梅光明正大的“调戏”猴三儿,这种事情一看就是捏造的,但是村里的多嘴的人总是喜欢八卦,说的仿佛和真的一样。
    加上当然红梅的确没有穿好衣服,让人有些怀疑。
    红梅她爹重男轻女,把女儿养到这么大很快就能换彩礼了,没有想到出了这个事情。
    村里人都知道了,肯定不会有人娶他家的闺女了,伤风败俗!
    村里人娶媳妇都是得互相打听对方的品行的,就他闺女这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情,是肯定嫁不出去的。
    所以就狠狠的打她一顿,家里和外面的双重摧残,让红梅心生恨意。
    这还不算什么,猴三儿还故意散播捏造红梅的隐私,什么肚子上有痣啊,脚上有疤痕,说的真真切切的,村里风言风语的。
    走在村子里,红梅经常被孩子们丢石头,编造歌谣骂她。
    总之,她受不了了。
    所以,李劣才有了杀一人给一两的生意。
    红梅只是一个小丫头,自然是没有这么多银子的,所以在镇上的楼子里接客,得了不少的银子。
    只有这些接客的银子还远远不够,她还顺手偷一些客人的东西,变卖的换成银子。
    前两天,她凑够了二百四十三两银子,还多给了李劣一块儿玉佩。
    这块儿玉佩的报酬是给她收尸。
    因为前两天村里有一个混混去镇上的楼子里了,结果看到了红梅,那个混混不但点了红梅,回来之后还大肆宣扬。
    她爹在红梅没有回来的时候就准备好了猪笼,等红梅一回来,几位族老村长和红梅的亲爹就喊了几个人抬着她,直接扔附近的河里了。
    猪笼上还绑了好几块儿大石头。
    “我,当时是想救她的。”李劣眼泪簌簌的往下掉,“可是大家没有一个人走,都在等着她不在水里折腾了再走,我冲过去想救她,但是被好个人按在地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没有了动静。”
    然后――村里人又在传,红梅不但勾引外面的人,村里的老实人也被她勾引了。
    一直到了晚上,围观的人才散去。
    “晚上,我想把她抬上来,但是猪笼上绑着大石头,我抬不动,猪笼又缝的太死,我打不开,我拽了很久,很久,这才堪堪拽出来了一道缝隙,然后把她给抬了出来。”
    “她把银子给我了,我不能食言。”李劣擦了擦眼泪,“我告诉老天爷,等看好爹的病,我就自杀,给村里人偿命,但是爹还是去了……”
    李劣眼中带了一丝迷茫,“我想救爹,但是却赔上了另外一个人命,她是因为银子才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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