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原本想让自己女儿嫁到相府去,因此之前一直对杨炎十分客气,但出事的那天,杨炎就在圆音寺,必然已经知道琳琳失身之事,这门好事彻底黄了,她也就不得不死心。
    而此刻,杨炎竟然又站出来为廖茵茵说话,她心里的遗憾都化作了愤怒,在心口乱窜。
    “杨公子,不知你与茵茵是什么关系,作为小辈,又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指责我们老爷?”
    宁国公本就已经有些不满,听了这话,是愈发得不悦了,脸色也更加阴沉。
    廖茵茵不想连累杨炎,便连忙说:“我与杨公子只是普通朋友,并无其他关系,杨公子心地好,看我可怜才送我回来,为我说句话罢了,更不存在指责父亲的意思,夫人不要小题大做,坏了廖家与相府两家的关系。”
    “你……”刘氏自是不甘心被指责,但正要反驳之时,宁国公冰冷的眼神却递了过来,吓得她连忙把话吞回腹中去。
    “杨公子,你的好意我领了,但你毕竟是客人,还是莫要管我们的家事了,你快回去吧,我没事。”
    廖茵茵特意强调“家事”二字,就是要提醒杨炎,这样做对他没好处,自己不愿连累他。
    然而,杨炎就似没听懂一般,笑吟吟道:“三小姐不知,我这个人生来就爱管闲事,今日若是没看见也就罢了,既然让我撞见了,此事我便一定要管一管,否则我回去也会良心难安。”
    宁国公冷哼一声,说:“公子虽然是相府的人,有丞相撑腰,可要想管我宁国府的事,还不够格,即便是丞相本人亲自来了,老夫还是这么说。”
    杨炎笑言:“其实吧,我也不是非要管你们的家事,我不过是不愿让三小姐蒙受不白之冤,还要挨打而已。”
    他又看了刘氏一眼,继续说:“您可知道三小姐为何受伤,为何晚归三天吗?那是因为在回来的路上,有人安排了一批杀手去杀她……”
    “可笑!”刘氏打断他的话,“茵茵甚少出门,连朋友都没几个,更别说敌人了,什么人会想要她的命?”
    “夫人您不就想要她的命么?”杨炎似笑非笑地看过去,“您把二小姐失去清白一事怪罪在三小姐身上,恨透了她,买通杀手去杀她泄愤,那是再合理不过的解释了。”
    “胡扯!”刘氏愤然大喝,登时脸色涨红,“我确实恨她暗算琳琳,但只是想带她回来,交给老爷处置,怎敢擅自动手?”
    “如此说来,夫人是不认了?”杨炎眯了眯眼睛问道。
    刘氏气道:“不认!”
    “好,那就请夫人与我去官府走一趟,如何?”杨炎又问。
    “官府?”刘氏不明所以,十分心虚。
    廖茵茵看了杨炎一眼,也弄不明白他想做什么。
    “那天我赶去救三小姐,非常幸运地,活捉到一个刺客,现就藏在某个僻静的地方,只要带他去官府对质,见了府尹大人,究竟是不是夫人你所派,就一清二楚了。”
    “什么?你抓到了人?”刘氏因过度震惊,有些失态,但很快又镇定下来,并发出质疑,“不可能,倘若当真如此,你们早就该带着人去官府了,三小姐又如何会甘愿受罚?”
    杨炎道:“这就是夫人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你……”
    “原本我是打算直接把人交到官府去的,但被三小姐阻止了,三小姐说不愿意将家事闹到公堂上去,免得丢了廖家的脸面,让父亲难做,她甚至还让我把人放了,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让此事就这么过去。”
    闻言,廖茵茵看了过去,却见杨炎正一脸钦佩地看着她,说得跟真的一样,差点连她自己都信了。
    宁国公问道:“杨公子所言,可是事实?”
    “确实如此。”谎言已出,廖茵茵除了点头,还能做什么呢?再说,这一招说不定还真能顶用呢。
    刘氏气急败坏道:“老爷,您别听他们胡扯,他们不过是在吓唬咱们,根本不足为惧!”
    “夫人敢跟我上公堂对质吗?”廖茵茵冷声问,气势一下子便出来了,“你若当真问心无愧,那就自证清白,如何?”
    面对她的步步紧逼,刘氏越发心慌了,只能使出最常用的一招,那就是对宁国公装可怜。
    “老爷,妾身真的没有对三小姐下杀手,请您相信我!”她双目含泪,说话带有颤音,虽已年近四十,容貌却依旧艳丽,极具风韵,哭起来就很有楚楚可怜的姿态,哪怕古板如宁国公,也忍不住心软。
    “我知道,你心地善良,断然不会下此狠手,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杨炎彻底无语,今儿个总算见识到了什么叫做色令智昏。
    就在他打算继续行骗时,宁国公接着又说:“不过,茵茵说得对,这毕竟是廖家的家事,不好闹到公堂上去,否则有损家族颜面,所以,杨公子你看,能不能把人交给我,让我来处置?”
    “您是在开玩笑吧?”杨炎是真的笑出了声,他就从未见过如此偏心的父亲,听过如此可笑的话,“倘若把人交给您,您再转交给尊夫人,那三小姐岂不是就白白受了一次伤么?三小姐在贵府本就处境艰难,常受欺负,好不容易手里有了自保的筹码,怎么能轻易交出去?”
    接着,他看向廖茵茵,笑问:“三小姐,你说是不是?”
    廖茵茵明白这是他一片好意,遂配合着点头:“当然,这府里没人为我考虑,我总得自己为自己做打算,杨公子,证人就麻烦你帮我看着了,日后有了机会,我再报答你。”
    “不必客气,我这人就喜欢助人为乐。”
    这二人一唱一和的,威胁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宁国公和刘氏两人看在眼里,都相当窝火,可惜不能发作,因为他们根本不清楚,究竟他们说的话是真还是假。
    另外,于宁国公而言,极其重要的一点,那就是“颜面”两个字,假如为这点事闹上公堂,害得他在帝都成为笑柄,将来在朝堂上,还如何抬头?那些政敌还不死揪住这一点不放,大做文章?
    单就考虑到这一点,他也不可能任由事态继续发展。
    “算了,茵茵虽然受了伤,却也好在有惊无险,保住了性命,平安回来了,此事就到此为止吧,我也不追究了,你回去好好养伤吧。”
    尽管这个结局不如人意,但毕竟自己手里没有人证,都是吓唬人的,廖茵茵也只能见好就收,现在于她而言,最重要的就是养好身体,其他的都可以推后再说。
    “一切都听父亲的意思。”
    宁国公心情十分不好,这一说完话,就拂袖而去了。
    刘氏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只恨恨地瞪了廖茵茵一眼,也快步离去。
    此间只剩下杨炎与廖茵茵二人,以及呼啸而过的寒风。
    “这次又多亏你出手相救,否则我恐怕要被打死了,真的很感谢你。”
    “朋友之间,何必这么客气?”杨炎笑了笑,“不过话说回来,你父亲……也未免太偏向于刘氏那边了,明知你险些被刘氏害死,也不闻不问。”
    廖茵茵笑道:“这也没什么,我早就习惯了。”
    这笑容里,多少藏了些苦涩与无奈。
    可她的表现,已经是出乎意料地洒脱了。
    杨炎岔开话题道:“你在府里养伤,处处小心,免得刘氏或者廖琳琳又加害于你,我就,先走了。”
    “我会的。”廖茵茵本想送送他,但还没开口,人就已经走远了。
    她望着他的背影,心头涌入一阵暖流,方才的种种不快霎时间烟消云散。
    回到相府时,已是深夜,但顾知夏并没有睡,待儿子回来,还特意向他询问了下廖茵茵的事。
    “你是说三小姐回去后,还险些遭到毒打?”顾知夏很是气愤,“想不到那宁国公如此心狠,也真是下得去手?他难道就不顾及一点父女亲情?”
    杨炎摇摇头,叹道:“我看他完全就被那刘氏给糊弄得团团转了,哪里还顾得上父亲之情?”
    “如此说来,三小姐确实是够可怜的。”顾知夏再度发出感叹,可惜廖家的事,外人插不了手,否则她也想帮廖茵茵一把。
    人活在这世上,总是充满了无奈。
    “确实可怜。”杨炎垂下眼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很担心廖茵茵目前的状况,廖家毕竟是刘氏的天下,且她又受着伤,刘氏要想对付她,简直易如反掌。
    不一会儿,顾知夏忽然拍拍儿子的肩膀,说:“炎儿要是有空,就多过去看望看望三小姐吧,她有什么困难也尽量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忙。”
    “真的吗?您之前不是不让我管她的事?”杨炎有些吃惊。
    顾知夏笑了笑,说:“我是让你不要管闲事,以免对两家的关系造成影响,但没不准你关心朋友啊。”
    “我明白了。”杨炎颔首道,“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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