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紧急时刻,流火却盯着杨澜不动。
    “你干什么?”杨澜真想一把打晕他。
    流火厚着脸皮笑道:“没什么,我就是想看看你到底是男还是女。”
    杨澜直接把伙计的外衣套在身上,竟也一点不显臃肿,那小腰依然纤细,冷笑一声道:“老子是男是女用不着你管,管好你自己就得了,赶紧换衣服!”
    没能看着想看的,流火有些失落,摇着头叹了一口气,解开外衣换上伙计的衣物。
    之后,两人从柴房出来,低着头跑进后厨。
    “你们跑到哪里去了?这里忙得团团转,还跑出去偷懒,赶明儿告诉老板,扣你们工钱!”厨房的管事火急火燎地骂道,也没多看,便指挥他们端菜,“快把这些菜送到二楼天字一号房里去。”
    “那里面可都是些贵人,不能怠慢,一不小心是要砍头的,快去!”
    贵人?那也就是沈河了?
    杨澜如此想着,与流火对视一眼,端着酒菜走出后厨,上了二楼。
    她的毒药都是无色无味,且用银针试不出来的,按理来说,现在下毒是最佳时机,然而,那里面还有其他人在,若把毒药下在酒菜里,必然滥杀无辜,思前想后,她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两人来到天字一号房,被守在门口的几个护卫拦下。
    “大哥,这是里面几位爷的酒菜,还是让我们赶紧送进去吧,要是凉了,口感就不好了。”
    守卫看了他们一眼,将酒菜接过去,立即拿出银针一一验看,没发现不妥,这才推门送进去。
    “你们可以走了。”
    “是,小人告退。”杨澜弓着身子慢慢往后退,竖起耳朵听里面的动静。
    听说话的声音,除了沈河之外,大概还有三个人在。
    而且隐约听到他们说到什么“兵力”“起事”“城防”之类的字眼,看来是要干大事。
    从二楼下来,流火看着杨澜道:“方才里面说了什么,你听见了吗?”
    “听见一些,你呢?”杨澜反问。
    流火摸摸下巴,似笑非笑道:“我嘛,听见了也当没听见,横竖也与我无关。”
    杨澜露出一丝嫌弃,这个人就会独善其身,这么大的事居然一点也不放在心上,他该不会根本就不是岐国人吧?
    “现在怎么办?”流火忽然问。
    “怎么办……”杨澜思索了半天,还是一脸愁容,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究竟要不要把沈河密谋造反的事告知景天照?
    这是岐国内部的事,她一个外人,本来就不该多管闲事,况且,岐国越乱,对大荣来说就越好,身为大荣子民,她又凭什么要管?
    “先回去吧。”
    两人离开酒楼,回到沈府。
    虽说心里想着不管,但杨澜却不能阻止自己去想那件事,如果沈河真的起兵造反,将会造成多大的动-乱?受苦的不还是百姓吗?
    另外,还有念亲,那孩子还在宫里,倘若沈河攻入王宫,他也会有危险。
    她就算可以不管景天照,也不能不顾百姓和念亲。
    几经犹豫,杨澜还是做出了自认为正确的决定。
    她偷来纸笔,用纸条写下几行字,再卷好放进竹筒里面,悄然出门,爬上屋顶,屈起食指放在嘴边,吹响口哨。
    不多时,一只雪白的信鸽自月色中飞来,扑棱几下翅膀,停在杨澜的胳膊上,咕咕咕地叫。
    杨澜笑着轻抚它几下,将竹筒系在他爪子上,小声道:“辛苦你啦,乖,回景天照那里去领赏。”
    信鸽仿佛听懂她的话似的,又咕咕了两声,扑棱着飞远,很快消失在苍茫夜色里。
    这是景天照准备的专用信鸽,在出来之前,她还特意与它培养过几天感情,小东西颇通人性,办事牢靠。
    把信送出去后,杨澜在屋顶坐了会儿才下来,准备回去休息。
    可她没想到的是,还没走出两步,有个人影就从黑漆漆的树下走了出来。
    “杨贤弟果然不是一般人。”
    杨澜被吓了一跳,心脏都差点蹦出来,缓了缓神,拍着胸脯道:“你神出鬼没的,想吓死人啊?”
    “是你做贼心虚,心里有鬼吧?”流火面带微笑地看着她,“方才不知是给什么送信呢?”
    “我送信给谁,你管得着吗?”杨澜再次被激起了一拳捶死这人的冲动,或者索性不给他解药,任由他毒发死了算了。
    流火撇撇嘴,耸肩道:“我是管不着,但你大半夜的放信鸽,肯定有人不可告人的秘密,要是我把这件事告诉管家,你说他会怎么做呢?”
    肯定是把她逐出沈府了,更有甚者,可能会直接把她交到沈河那里去。
    然而杨澜无所畏惧,中气十足道:“有本事你就去告,不想活命的话,你告诉谁都行。”
    流火当即咧开嘴笑:“哎哟,我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贤弟怎么当真了?我还这么年轻,当然不想死,还是活着好。”
    “既如此,以后就别这么多嘴,”杨澜走上前去,露出一个假笑,伸手就捏住对方的脸蛋,用力扯了扯,“老子脾气不太好,惹毛了我,你可没好下场。”
    说完松开手,潇洒离去。
    流火呆愣在原地,独自在风中凌乱。
    这小子居然敢捏他的脸?他的脸连爹娘都没捏过好吗?
    可恶!
    信送到王宫,景天照看过后,第二天晚上就写了回信,又是夜深人静时,杨澜来到屋顶,没多久就见信鸽飞来,取了纸条,展开一看,脸色大变。
    “靠!景天照你个死变态,太没良心了吧?我好心好意把消息告诉你,你居然恩将仇报?呸,要知道我就不管这破事儿了!”
    杨澜将纸条攥在掌心,恨恨地骂了几句,目光如刀,很有要杀人的气势。
    景天照在信上说,勒令她在两个月内杀了沈河,否则便拿念亲开刀。
    这世上有这么狼心狗肺的家伙吗?简直不是人!
    她越想越气,差点跺脚,脚都抬了起来,意识到自己站在屋顶上,又放了回去。
    两个月时间虽短,但也不是可能成功,可景天照不该拿念亲的命来逼她!
    问题在于,现在念亲还在景天照手里,自己处于被动,纵然再恼火,也不得不受制于他。
    因此,杨澜只能压下怒火,振作起来,想办法尽快完成任务。
    她从屋顶跃下,有些失魂落魄,猝不及防间,一个人影掠过,趁她不备将纸条抢了去。
    “两月内杀沈,否则念亲不保。”
    流火念出纸条上的字,心头一沉,回头用同情的目光看向杨澜,问道:“念亲莫非是你儿子?”
    杨澜恼火他抢自己书信,狠狠地瞪他一眼,把纸条抢了回来,不想与他多说。
    “不关你的事。”
    “是有人挟持了你儿子,逼迫你来刺杀沈河的?”流火追上来问,“原来你跟我真的不一样,我还以为你也是为了赏金呢。”
    “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那么爱钱啊?”杨澜哼道。
    流火坦然说:“爱钱有什么不对?我做这行,就是为了钱啊。”
    杨澜停步瞅了瞅他,觉得跟他真是没有共同语言,无奈叹气:“这件事不准说出去,否则你就别想要解药了!”
    “放心,我不说。”流火这次非但一反常态地没有跟她对着来,反而说话也温柔了,“我帮你。”
    “什么?”杨澜有点反应不过来。
    流火一脸真诚地说道:“我帮你,帮你把儿子救回来。”
    杨澜顿了顿,眸中依然有怀疑在,“不用你帮,只要你能听我差遣,别跟我唱反调就够了。”
    “可以。”流火望着月光下,对方瘦削的脸,一个没忍住,伸手轻抚上去。
    杨澜吓得连忙往后躲,警惕地瞪他:“干什么动手动脚的?”
    “唉,”流火不由摇头失笑,“你要是个女子就好了,那我一番真心,也算没有错付,只可惜……”
    一番真心没有错付?
    这人在说什么梦话?杨澜一激灵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难道他对她……不,不可能,绝无可能!
    杨澜赶紧甩甩头,摒弃这种胡思乱想。
    “天色已晚,回去休息了,再见。”
    望着她远走的身影,流火兀自出神。
    不知为何,每次与这人待在一起的时候,总会下意识将他当成女子看待,且最近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令他甩都甩不掉。
    可偏偏,他不是女子。
    之后,杨澜又和流火两人每天暗中打探沈河的动向,发现他去云升酒楼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估摸着是离起事不远了。
    杨澜寻思一番,再一次写了书信,召来信鸽送回去给景天照,让他派十来个死士埋伏在长鸿街,听她号令,配合刺杀沈河。
    景天照又于次日晚上回信,应允了她的请求。
    流火有些担心,“沈河身边护卫十几个,本人也武功不弱,一旦动起手来,咱们包括那十名死士也未必能成,这么做只是打草惊蛇而已。”
    “不如再等一段时间,找到时机,想个万全之策再动手也不迟。”
    杨澜却摇头:“这世上本无万全之策,变故总会发生的,再说,我的时间有限,实在不能再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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