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在彼此的眼睛里看见了杀意,但是都没有动手,因为一旦动手,就会被那边的守卫发现,后果严重,因此他们愣了片刻,十分有默契地转过头,分别往反方向离去。
    杨澜一边往回走,一边心想,那人已经看到了自己的脸,肯定知道她是来刺杀沈河,万一泄露出去,她可就要死透了。
    眼下唯一的办法,恐怕就是杀了他,灭口。
    可她前些日子才刚误杀了一个人,现在又要杀一个与自己不相干的人吗?她可不想造这么多的杀孽啊!
    然而她没想到的是,就在同一时间,那个人也在想同样的事,不过他并没有她这些犹豫,离开中院后,径直便找了上来。
    前方黑影一闪,一把透着寒光的剑便挟着劲风刺了过来,杨澜猝不及防,只能立刻躲避,但这人的身手实在太快了,纵然她已经以最快的速度躲闪,肩头还是被划了一道血口。
    鲜血涌出来,血腥味袭入鼻腔,杨澜恨恨地骂了一声,当即摸向左手腕上的银手镯。
    几根银针飞疾而出,直扑对方,但他似乎早有防备,轻易便躲开了,他冷笑了一声,竟突然停下来,望了身侧钉在树桩上的银针一眼,说:“原来阁下也是位高手啊!”
    暗道一声不妙,此人的武功不在她之下,现在她手里没兵器,暗器又不管用,若继续打下去,恐怕要丢掉性命。
    “你我都是为同一个目的而来,何必自相残杀?通力协作,完成任务岂不是更好?”
    对方笑了笑,“你难道没想过杀我灭口?”
    “想过。”要是说没有,那就显得太假了,所以杨澜打算拿句半真半假的话来糊弄,“但我之所以没去找你,是因为我不想跟自己的朋友动手。”
    “朋友?”对方诧异。
    杨澜放下捂在胸口的手,笑道:“敌人的敌人,不就是朋友么?你我都要杀沈河,目标一致,完全可以联手做事,而不是杀了盟友,便宜敌人。”
    对方傲然笑了一声,说:“我这人一向独来独往,无需盟友,仅靠自己也可以取得目标的首级回去领赏金,所以,你就成了多余,我还是赶紧把你杀了,免得夜长梦多。”
    “等等!”杨澜赶紧转换策略,“我且问你,来沈府多长时间了,碰到那沈河的一根手指头了吗?”
    “这个……”对方思索了一会儿,面露惭愧,“沈河那人甚狡猾,实在不好对付,我来这里半年有余,几次探路去他院里,想行动,结果都以失败告终。”这大概是他遇到最难杀的一个目标。
    杨澜毫不留情道:“这就对了!”
    “哼,你这是在嘲笑我么?”对方气呼呼地瞪了她一眼,问:“那你呢?你又来了多久,可曾得手?”
    “你这不是废话吗?我要是得手了,还会跟你在这儿扯淡?”杨澜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我是一个月前来的,虽然不曾得手,但也对这府里大大小小的事了解得差不多了,假以时日,一定可以成功杀了沈河。”
    “呵,说话如此自信,就凭你这点身手,连我都应付不了,和谈暗杀?”对方冷嘲一顿,十分得意。
    “那是你偷袭!”杨澜反驳他,“堂堂一个大男人,居然用这种下作手段,还好意思说?”
    对方瞪圆眼睛,很是不服:“大男人怎的?你不也是大男人?你还用暗器呢,那不也是下作手段?”
    “你……”杨澜一时语塞,她差点给忘了,自己现在不是以女儿身的面目示人,顿了顿,说:“好吧,你我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谁也别瞧不起谁。”
    “嗯。”对方大概是深以为然,还跟着点了点头,把杨澜给逗笑了。
    见他放下执剑的手,已没那么大的防备心,索性慢慢地挪过去,缓和语气道:“其实我跟你不一样,我来杀沈河,并非为了赏金。”
    “哦?”对方转过头来,挑眉看她,“不是为了赏金,是为什么?”
    “为了报仇。”杨澜开始编故事,还编得十分认真,脸上的悲戚之色跟真的一样,“我父亲就是被他害死的,我是为了报杀父之仇才来的。”
    “杀父之仇?”他摇摇头,叹道:“那沈河果真是作恶多端,仇人满天下呀,想要他死的人这么多。”
    “那是当然,若非如此,你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杨澜适时地抹了把泪,“我是一定要亲手杀了沈河,告慰父亲在天之灵的,若是日后你我联手杀了他,赏金什么的,我可以不要,只求报得大仇。”
    “这么好?”
    “我为报仇,你为赏金,本就不冲突,”杨澜认真地看着他,“怎么就不能合作?”
    “我说了,我不需要盟友。”
    “那你恐怕这一辈子都完不成这个任务了。”
    “跟你合作就能完成?”
    “当然。”
    杨澜还是那么自信,可对方看着她,眼里却充满狐疑。
    这小子瘦胳膊瘦腿的,也未免太弱小了些吧?虽然方才看他身手还算不错,但要真跟人过起招来,恐怕还得拖累他这个盟友呢。
    不过,现在他有了防备,再要动手灭口,并不容易,还是先答应他,待之后再想办法赶他走好了。
    “既然如此,我就破例一回,与你合作,不过,之后若有什么行动,你得提前知会我,不得擅自行动。”
    呵,我还知会你?让你跟我抢生意么?
    杨澜内心默默吐槽,嘴上却说:“好,我答应你。”
    “好了,话也说完了,回去睡觉吧。”
    “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对方停住脚,回过头来,笑道:“流火,这是我在组织里的名号,你呢?”
    “我姓杨,单名一个蓝字,蓝色的蓝。”杨澜当然不会把自己的真名报出来,虽然这名字貌似也跟真名差不多了。
    “杨贤弟,”流火假模假样地冲她拱拱手,还顺便占个便宜,“天色已晚,早些休息,改日见。”
    杨澜拱手回礼:“改日见。”
    看着那道身影渐行渐远,她松了一口气,这时候胸前伤口的疼痛就愈发厉害起来,令她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
    好在她离宫之时,不仅带了几样毒药,还向景天照讨要了几瓶上等的伤药。
    赶紧回到住处,取出金疮药撒在伤处,再自己将伤口包好,小心地躺在榻上,闭上眼休息。
    这金疮药果真是神效,只不到一个时辰的工夫,伤口的疼痛就减轻了,她也终于沉沉睡去。
    此后几日里,杨澜一边干活一边养伤,由于做的都是些重活,要用大力,伤口总是合了又开,反复折腾,好得很慢,不过,好在她有伤药在身,不至于太凄惨。
    只是她这厢在挣扎,没空顾及其他,流火那边却在暗戳戳地计划着怎么把她逼出沈府去。
    流火其实也是打杂的小厮,同样在前院,只不过不在同一个管事手底下做事,平时很少见到面,但他已经到沈府半年多,跟小厮们早已混得很熟,又是个伶牙俐齿,奸诈狡猾的,随便几句话就激起了小厮们对杨澜的矛头。
    “你们还不知道吧?杨蓝那个小白脸,乃是老管家的远房亲戚来着,他能进沈府做事,并不是因为他力气大做事勤快,而是管家跟他有亲,否则以他那容貌,管家明知大少爷癖好,怎么还会招他进来?”
    一小厮点着头道:“难怪啊,我说管家怎么老偏心他呢,原来他们还有亲戚关系?不过这也正常,沈府给的工钱多,谁不想把自家人带进来享福?”
    “可你们知道,杨蓝一个月的工钱是多少吗?”流火贼兮兮地说道,“四两银子呢!”
    “什么?这么多?”
    小厮们都震惊了,要知道,前院的小厮工钱都是一样的,每个月二两银子,因为很难见到主子们,故而也几乎得不到什么赏钱,本来就足够恼火了,这里还来了个攀关系的,工钱有他们两个这么多,着实叫人咽不下这口气。
    流火继续说道:“四两银子都够咱们两个月的钱了,可想见管家都偏心到什么份上了?唉,可惜啊,管家是府里的老人了,深得主子们器重,即便闹到老爷那里去,也不能改变什么,反而会让管家对咱们心生怨恨,将来报复咱们。”
    这话颇有道理。
    众人点着头一个劲叹气。
    沉默一阵,突然有个小厮道:“咱们斗不过管家,还怕那杨蓝不成?再怎么说,也要捉弄捉弄他,出口恶气。”
    “如何捉弄?”
    那小厮拧着眉思索片刻,招了招手,与众人低语几句,而后阴笑道:“怎么样?”
    流火却摇摇头:“杨蓝会武功,你们就算全部合起伙来揍他,只怕也不是他的对手,还是算了吧。”
    “呵,你也太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吧?”小厮不信,且十分鄙夷地看着他,“那小子身板瘦弱得跟什么似的,纵然力气大一点又有什么用?哪能比得过我们这么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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