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天照的脸顿时变得比锅底还黑,手也紧握成拳,满面怒色,似有杀气。
    “探查什么地形?”
    “当然是王宫的地形。”杨澜相当爽快地答道。
    “想做什么?”景天照咬着牙又问。
    杨澜依旧答得相当利落:“出宫,逃命。”
    “本王不是早就答应过你,待扳倒沈家之后,便放你走吗?”景天照简直要被她气死,胸口的怒火一拱一拱的往上窜。
    “大王是答应过,可你也就那么一说,未必就能遵守承诺,”杨澜认真道,“我是个很惜命的人,绝不可能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寄托在别人身上,何况那个人还是你。”
    “与其干靠你,我还不如靠自己呢。”
    景天照胸腔里的怒火烧得愈发旺盛,字句从牙缝里挤出来:“你就这么信不过本王?”
    话说到这个份上,除了点头,还能如何?
    于是杨澜淡然承认:“是,我从一开始就信不过你,像你这样在国事上都可以出尔反尔,出了名不守信用的人,我凭什么要信?”
    “你……”这丫头继承了她母亲所有的优点,同时也继承了她很多的缺点,嘴毒就是其中之一。
    景天照觉得,自己上辈子大概是欠了这对母女的,这辈子才要向她们还债。
    要不是看在顾知夏的情面上,他早就把这丫头杀了几十回了!
    他努力按压住杀人的冲动,沉声问:“那你探查清楚了没?”
    杨澜听他这么问,倒是暗暗松了一口气,其实她也拿不准这人会不会一怒之下杀了自己,方才着实慌得一批。
    不过看这人此时的模样,想来是不打算取她性命了。
    “差不多了。”她当然不能说自己已经把整个王宫的地形摸得门儿清,甚至可以画出地形图来了,只得装傻,“话说回来,你们岐国的宫宇也修得太复杂了,稍微有点路痴的人都会迷路。”
    “路痴?”景天照听着这词,既觉陌生,又觉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他想了又想,终于记起来,那是从顾知夏那里听到过。
    “你是吗?”
    “不算是。”杨澜摇头否认,神情中透出一股子傲娇,“我若是路痴,怎可能潜进宫里来?”
    景天照望着他,眼底流露出一抹狐疑,这丫头的话,究竟是真还是假?
    她真是跟她娘一样,狡猾又聪慧,令人又爱又恨。
    “本王不管你探查清楚与否,从即日起,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你再踏出栖凤宫半步,否则本王就将你送回天牢去关着。”
    杨澜惊愕道:“你怎么可以这样?先前明明说好不限制我在宫里活动的!”
    说出这话,她自己都没什么底气。
    乖乖,要换了她是景天照,如果有这么个天天想着出宫的王后,恐怕早就出手惩治了。
    她是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
    景天照起身道:“但你也没按照约定,安分守己啊,本王禁你的足,没有另外给予惩罚,已经是莫大的恩典了,你还不知足?莫非真要回大牢去才安心?”
    “不,那倒不用了。”杨澜从心地摆摆手,赔笑道:“我禁足,我选禁足。”
    在景天照这人面前,果然还是不能得寸进尺的啊!
    “不过,你总不能一直这样把我关着吧?毕竟,我还要帮你打压沈贵嫔呢,出不了门怎么做事?”杨澜自己也看不起自己了。
    靠!她卑微,她堕落,她不要脸!
    “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景天照似乎对杨澜的认错态度还算满意,神色缓和很多,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后,转头离去。
    第二天早上杨澜起来时,就看见自己寝宫门口多了一队侍卫,寝殿门口也守着两名陌生的宫女,且都是身怀武艺的。
    这个禁足,果真禁得狠呐。
    杨澜无奈地叹出一口气来,她怎么就这么悲催?
    没了自由是小事,爹爹的性命才是大事,可现在连宫门都出不去,如何找解药?
    看来只能寄希望于王籍了。
    王后被禁足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后宫的妃嫔宫人们便都知道了,众人皆拿此事说笑,对王后的遭遇表示欢庆。
    最近占尽了风头的人,谁能不嫉妒呢?现在她终于倒了,她们也就有了机会,当然要好好庆贺一番了。
    这其中最为高兴的,就属沈贵嫔了,她甚至特意到栖凤宫来,想当面奚落杨澜一番,可惜门口守着侍卫,进不去,只能兴致缺缺地离开。
    所有人都以为王后不得宠了,暗地里都卯足了劲,想方设法地讨好大王,可她们还没来得及把计划付诸实施,就又听到一个噩耗——王后解禁了。
    原来,杨澜从被禁足之后,就一直乖乖地呆在寝宫里,修身养性,表现良好,景天照看她不闹腾了,不想她被憋坏,于是撤走了侍卫,准许她在后宫自由走动。
    不过,为防她再次开溜,他还是派了两个武功高强的侍女寸步不离地跟着。
    整天被人跟着监视,自然心里不爽,但好歹也能出门转悠了,杨澜倒是挺知足,只想着表现得再好点儿,争取早日把这两个尾巴也甩掉。
    日子一天天过去,杨澜内心也越来越焦急,不知道父亲的情况如何了,还能不能等到她拿到解药回去的那一天?
    “爹,您一定要撑住啊。”
    这天傍晚,杨澜用过晚饭后,来到寝宫外面的小花园里散步消食。
    这时候天色还不晚,又是刚过晚膳时间,宫人来来往往的,个个都十分忙碌。
    杨澜在小道上走着走着,忽然被一个人迎面撞了一下。
    “臣莽撞,王后娘娘恕罪。”对方立即致歉。
    这声音好生耳熟!
    “没事。”杨澜惊觉左手掌心多了一样什么东西,一边捏了捏,一边朝对方看去,月色之中见到的,竟是王籍含笑的脸。
    “是你?”
    杨澜正欲上前,身后的两个侍女就走了上来。
    “什么人?竟敢冒犯王后娘娘?”
    待看清对方面容,又立刻恭敬地拱手行礼:“夜里光线不好,没看到原来是王统领,属下冒犯了!”
    “既然是没看清,那便算了吧,以后别再这么冒失就行了。”王籍摆摆手道,“听说最近宫里不太平,我亲自来巡视一下,就不打搅王后娘娘了,告辞。”
    “王统领慢走。”
    杨澜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纸条,目光闪了闪,嘴角微微上扬,于是声称走累了,要回宫休息。
    回到寝殿,她把所有宫人都遣了出去,迫不及待地打开纸条,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地,写了一大段小字。
    大意是说,他已经找到解药和自己想要的东西,准备带她离开岐国,赶回大荣去,日子就定在后天的寅时,于北宫长门口碰面。
    太好了,王籍果然是个靠谱的人!
    杨澜喜不自胜,连忙将纸条丢进宫灯里烧毁,高兴得简直可以用手舞足蹈来形容。
    解药找到了,爹爹便有救了,待回到大荣后,她再无后顾之忧,总算能与李亮并肩而行,为国效力。
    哈哈,美好的未来就在前方等着她呢!
    尽管兴奋,杨澜却不得不掩饰住,以免被景天照看出端倪,横生枝节。
    因此,这两天里,她平时怎么过便还怎么过,没有表现出丝毫异常。
    要去北宫长门,于杨澜来说很容易,但问题是她现在身边有两个景天照的眼线,还是武功高强的,要逃过她们的眼睛离开,就不是件易事。
    天快黑的时候,杨澜叫人拿了两坛好酒和几碟小菜过来,摆在园中的石桌上,准备小酌两杯。
    她喝了几口,忽然叹气:“只有我一人吃喝,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着实太没意思。”
    装模作样地摇了摇头,眼珠子一转,转到不远处的两名侍女身上,而后笑着冲她们招招手,道:“你们俩过来陪本宫喝两杯吧,光站着多累?”
    两个侍女面露诧异,先相互看了一眼,然后低下头去。
    “奴婢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这里又没外人,本宫特别邀你们坐下喝酒,有什么问题?”杨澜说着,径自起身,上去拉她们。
    “娘娘莫开玩笑了,”侍女两人二脸惶恐,连连推却,“我等乃是奴仆,没有资格与主子同坐一桌,这是万万不可的。”
    杨澜见劝不动,当即冷下脸来,“什么惶恐?我看,你们是跟其他人一样,看不起本宫吧?”
    “我知道,我出身寒微,却占了后宫最大的那个位置,大家心里都不平,背地里也都在嘲笑我呢。”
    “这段时日里,我看你们对我恭敬有加,还以为你们跟其他人不同,想不到也是一样的。”
    两个侍女为难地看着她,不知如何说话。
    杨澜坐回原位去,冷声说:“罢了,本宫也不强求,你们走吧,以后也别再来了。”
    “娘娘!”
    两人立即跪了下来,连忙求情:“奴婢二人奉大王之命保护娘娘,不得擅自离开半步,否则便是失职,大王若知,定会责罚我们的,求您不要赶我们走。”
    “他责罚你们,跟我有什么关系?”杨澜冷笑一声,“你们都不拿我当回事,我何必管你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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