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那姜蕙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厉害,这一转眼的工夫,就把杨张氏骗得团团转,确实不可小觑啊。
    “既如此,为了不让娘担心,我便听您的吧,只是不知道,若我不管事了,这府中的事务,该由谁来打理呢?”
    杨张氏笑道:“这你不用担心,娘已经想好了,这段时间就暂时交由蕙儿代为打理便是,她先前在自己家时,就经常持家管事,想来必定是能胜任的。”
    这个结果,顾知夏方才就已经料到了,也不觉吃惊,只是对姜蕙此人还有些佩服,也不知她给杨张氏灌了什么迷魂汤,竟使她对她如此信任。
    “姜小姐确实有能力,但毕竟她不是咱们杨家人,让她来管理杨府的内务事,怕是不太妥当吧?请恕儿媳直言,我是对她不放心。”
    “娘明白你的想法,你也有你的考量,这娘理解,但我跟蕙儿相处的时间比你跟她更久,比你了解她,蕙儿是个好孩子,值得信任,你就放心吧。”
    “可是……”
    “好了,知夏,你就别操这个心了,”杨张氏打断顾知夏的话,“方才不是才说好专心养胎的吗?怎么这会儿就给忘了?”
    顾知夏见状,深知自己若是再说下去,定会惹得杨张氏不快,非但劝说不成,反而适得其反,还是先由着她,之后再做打算吧。
    “您都这么说了,我自然也不便再多言,只是最后再向您提一句,姜小姐毕竟对杨府的内务还不熟,难免有出错的时候,平时您也费心多注意一下才好。”
    “嗯,你说的是,我会注意的。”
    杨张氏故意十分郑重地点了点头,为的就是安顾知夏的心,但实际上,她依然觉得姜蕙足以胜任这份差事,不需要自己再去多心,况且,昨日她明明答应得好好的,要让姜蕙全权掌管杨府,今后又去监督她的话,未免会让她觉得自己信不过她,白白添了不快。
    就这样,姜蕙顺利地接管了杨府的内务,算是在这里有了点地位,扎了根,她自己心里获得了之前所没有过的安全感。
    然而,这依然不够,她现在再风光,充其量也不过是个客人,这还是说的好听的,说不好听点,那就是个下人,做得好可以留在这里,要是做的不好了,随时能被赶走。
    毕竟,她还不是杨家人。
    万一顾知夏使点什么计谋,害得义母不再信任她了,那就糟了。
    因此,现在还不到她得意的时候。
    想了很久,姜蕙决定故技重施,继续在府里散播谣言,让顾知夏精神失常的事坐实。
    她做事很迅速,效率也很高,不过三四天的工夫,谣言就传遍杨府,且众多下人都对夫人精神出了问题之类的话信以为真,在私底下偷偷议论,说往后见到夫人时,要离得远远的,别招惹她。
    顾知夏听到这些谣言的时候,并不放在心上,她知道是姜蕙搞的鬼,但谣言嘛,传着传着就被人淡忘了,只要她表现正常,明眼人自然看得出来。
    于是,为了攻破谣传,顾知夏决定多出去走走,在下人们面前露面,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很正常。
    这天早上,用完了早膳,又喝了安胎的药后,顾知夏便出寝院去散步,这时候她的肚子已经不小了,走路时虽然用不着旁人搀扶,但步子慢吞吞的,有些吃力,才逛了没多久,就觉得两腿酸痛,想歇一歇了。
    到了花园里的凉亭附近,侍女先在石凳上垫了一块厚厚的毯子,然后扶着顾知夏到坐下。
    “你们不必这么费心,现在是夏天,天气热着呢,石凳也不凉,垫上毯子反倒热得很了。”顾知夏便将毛毯拿了,交还给侍女。
    “夫人切莫大意,您现在有孕快八个月了,须得处处注意,丝毫不能马虎,不仔细一点怎么行呢?”名叫玉儿的丫鬟说道。
    顾知夏笑了笑,还是觉得她们太过谨慎了。
    “我又不是头一回怀孕了,比你们有经验,心里有分寸,放心吧。”
    说完,呡了一口茶。
    微风吹来,携着淡淡的花香,拂在脸上,清香扑鼻,令人心旷神怡。
    正心情舒畅之时,忽然听见不远处有人在嘀咕什么:“哎,快别往前去了,绕道吧,夫人在那边凉亭呢,别让她看见了。”
    “啊?可是我要去前院,只有这一条路啊,怎么办?”
    “那你可倒霉了,要不然就先等等,待夫人走了你再去吧。”
    “事情紧急,耽误了的话,又要挨骂了。”
    听到这些话,玉儿气得上不来气,愤怒道:“这些人真是太过分了,把夫人当成瘟神了吗?见到就跑?我看精神失常是他们吧?”
    顾知夏倒是反应平平,只是觉得好笑,摇摇头道:“果然谣言的威力是大啊,我本来还想自证清白来着,没想到短短几天,这些人就将我视作了精神病,唯恐避之不及,罢了罢了,随他们去吧,我还懒得跟他们计较了呢。”
    玉儿发愁道:“可是这样下去也不行啊,府里的人都把您当病人看待,私下不知怎么说您呢,万一传出去,让外面的人听说了,再疯狂传播一番,不就整个帝都的人都知道了吗?到那时,您的名声岂不尽毁?”
    “还不至于吧,这世上理智的人还是有的,再说,我只是这段时间养胎,必须呆在府里,等孩子生下来,我重回朝堂,谣言不就不攻自破了?无碍,无碍。”
    顾知夏本就是个乐天派,加上,她也不认为区区一个姜蕙,真能整得了她,由着她蹦跶吧,等过些日子,她有精力了,再收拾这个跳梁小丑也不迟。
    出来半天,顾知夏觉得有些累了,索性回去睡一会儿,正要起身的时候,突然有丫鬟急匆匆跑了来,喘着气道:“夫人,不好了,小姐她,她正打人呢。”
    “打人?”顾知夏有些茫然,连忙问:“好端端的为何打人?打的谁?”
    “回夫人,打的是两个丫鬟,但奴婢也不清楚是为何故,您还是赶紧过去瞧瞧吧。”
    通常这个时候,团子都该去国子监了,今天却耽搁在家,跟两个丫鬟置起气来,想必是恼极了才会如此,确实得过去看看。
    顾知夏便连忙赶过去,还在门口就听见有人在嚎啕大哭,并且一边求饶,十分凄惨。
    她赶紧加快步伐,小跑至院中去,果然看见两个小丫鬟跪在地上抹泪,而另外两个则站在后面,手里拿着藤条用刑。
    团子站在前面,听着脊背站得直直的,眼里冒着火,眼珠瞪得老大,一看就是怒不可遏的模样。
    “出什么事了?”
    见是她进来,团子摆摆手,示意丫鬟停手,略略缓和神色,走过去。
    “娘,您怎么过来了?”
    “我听说你不去学堂,反而在这里打人,觉得奇怪,所以过来看看。”顾知夏看了那两个被打得后背都见了血的丫鬟一眼,皱眉觑着团子,“她们怎么得罪你了?你要用如此酷刑?”
    “她们活该,谁让她们嘴上没有把关的,胡言乱语,诋毁娘亲?”团子瞪了瞪两个丫鬟,气呼呼地说道。
    顾知夏诧异:“诋毁我?这话怎么说?”
    “今天早上我正要出门去国子监时,就听见她们两个在说悄悄话,说您精神有问题,以后见了都要躲远一点,否则会被您无故找麻烦,把您说得跟个疯子似的,您说我能忍得了么?”团子说着,叉了叉腰,一股威严自内而发,“正是因为她们这样的人,府里才会谣言漫天飞,形成下人都敢在背后议论主子的不良风气,不好整治一下是不行了!”
    这短短的一番话,令顾知夏颇为震撼。
    团子只是个九岁的孩子,就有这般凌厉的气势与手段,将来还得了?她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只会用暴力解决问题。
    “你打也打了,先把人放了吧,让她们下去上点药。”
    “上药?她们这种不把主子放在眼里的刁奴,就该多受点罪,还想上药?疼死她们得了!”团子冷哼一声,便又要吩咐动手。
    顾知夏连忙阻止:“且慢,团子,看在她们平日做事勤快的份上,就饶了这一次吧,今后要是再犯,再重罚也不迟,再说,她们都是弱女子,哪里受得住这么严酷的刑罚?要是闹出人命来,可就不好收场了,到时爹娘也保不住你。”
    团子抬头看她,眼里充满倔强,她质问:“娘亲为何要为这样的人说话?”
    “娘不是为她们说话,只是觉得没跟这种人置气的必要,”顾知夏轻抚女儿的头顶,温声劝解:“团子,嘴长在别人身上,她们要说什么,不是咱们能控制的,你今日教训了这两个,明日还会别人说,难道你能把所有人都抓起来,挨个教训?这根本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放了她们吧。”
    闻言,团子垂眸思忖,片刻过后,颔首道:“娘说的在理。”
    于是让人把两个丫鬟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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