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夏不明白杨志安为什么要为了景天照而跟自己吵开,也不懂为什么他为何总以为自己对景天照存有私情,难道就因为她跟景天照相处了两年多吗?
    可她那是处在失忆状态下,又不是自愿的,况且她与景天照虽在同一屋檐下生活,却只是以朋友相待,未曾有过任何越轨行为,她问心无愧,不稀得去解释,如果杨志安对她连这点信任都没有,那他们岂能继续做夫妻?
    勉强在一起又有什么意思?
    “志安,我不赞同你杀景天照,不是出于私,是出于公,我只是不希望因为景天照一个人,闹得两国不得安宁,你为何就是不明白呢?”
    “你对他,就真的一点私心也没有吗?”杨志安的眼睛里,甚至比先前有了更浓厚的怀疑。
    顾知夏抑制不住心头的失望,悲伤道:“说来说去,你就还是信不过我,既如此,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我走了,你好生保重。”
    眼看着,她就走了门口,杨志安一着急,连忙追上去,拉住她:“知夏,你当真要走?你我才重逢不到半月,你,你就如此舍得抛下我么?”
    “不是我非要抛下你,是而今的你我,已经没有从前那样三观契合,合得来了,既然话都说不到一块儿去,还勉强待在一起做什么呢?这不是折磨彼此么?”顾知夏半真半假地说着,还特意叹了一口气,“我走了,你轻松点,我也轻松点,岂不是更好?”
    杨志安垮下脸来,犹豫着说:“这……知夏,你别走,我听你的,暂时不杀景天照就是了。”
    他用了“暂时”两个字,可见虽然做出了让步,却并未完全妥协,但对于顾知夏来说,已经足够了,她其实也并未真的想离开,只是想逼一逼杨志安而已,不管杨志安变成什么样,对她总还是在意。
    “那我就暂时留下来吧,若是你以后做事再这么不顾后果,一意孤行的话,我还是要离开的,听见了吗?”
    “知夏,你也不用对我管得这么严吧?我堂堂大荣三军的统帅,难道还不能自己做主?”杨志安虽是带着笑说这话,但心里确实有些在意,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了,他事事都得经过顾知夏的同意才能做决定,若是传扬出去,肯定会被人说笑。
    况且,他自己拥有足够的能力去处理大小事务,无需旁人帮手了,只希望自己可以为顾知夏撑起一片天,让她可以安安心心,无忧无虑地生活,再也不必去管这些凡尘俗务。
    顾知夏笑了笑,说:“我也不是喜欢插手你的事,只不过有些时候我必须站出来提点你一下,以免你做出错误选择,造成严重后果,这些时日里,出了景天照的事情外,你见我还对你其他什么事多说过一句了?”
    这倒确实没有。
    杨志安点头道:“那好,以后就有劳娘子在背后督促我了。”
    “有劳不敢当,只希望以后我的话,你都能听得进去才好。”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将先前的争吵与不快抛到了九霄云外去。
    按照承诺,杨志安也确实暂时打消了斩杀景天照的念头,但他依旧因这个人的存在,而心里不舒服,只是为免引起顾知夏不悦,在她面前掩藏得比较好而已。
    半个多月后,岐国那边终于派来了使团,欲与大荣和谈。
    杨志安隆而重之地接见了使团,还特地设宴为他们接风洗尘,还把他们奉若上宾,让他们住到驿馆,安排专人招待服侍,可谓事无巨细,样样周到。
    但就是从头至尾,半个字不提与和谈有关的事。
    使臣们着急了,几次主动找上门去,可杨志安都以各种理由,将之拒在门外,这一看就是没有和谈的诚意,然而,作为战败国,使臣们明知如此,也不敢发火,只得忍气吞声,另想办法。
    眼看着一个月都要过去了,和谈一事还没有半点进展,使团成员个个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此事再没个准话,他们就不好回去交差了,于是几人思来想去,就想出了个不太灵光的主意,他们决定不再直接去找杨志安本人,而是从他身边的人着手,比如下属。
    几人先找了陈-良、赵将军、李将军等人,还用大笔金钱收买,请他们帮忙劝说杨志安,尽快安排和谈,甚至还千方百计地找上正在休养的大将军司徒礼。
    但都遭到拒绝。
    最后实在没办法,使臣们只好把主意打到顾知夏身上。
    顾知夏目前没住在军营了,搬到了樑县暂时租赁的一座宅院里,一来,是军营确实不方便,全是男人的地方,她一个女子整日在那晃荡,无所事事,不太成体统,二来,她也是感觉自从团聚后,她与杨志安的矛盾越来越多,常常会因为一些事争辩,想暂时少见面,让双方都冷静一下。
    杨志安每隔四五天才会过来一趟,呆的时间也不长,但每次相聚都很愉快,果然再没有过争吵。
    所以,当岐国的几个使臣上门的时候,顾知夏就很郁闷,和谈的事,她本不该管的,她要是管了,说不定又要与杨志安发生口角,但她又觉得,杨志安故意吊着使团,吊了足有一个月,确实有失分寸,毕竟皇上都已明确表示要与岐国和谈,倘若弄砸了,是要被降罪的。
    送走使团后,思量许久,顾知夏还是决定去找杨志安谈一谈。
    到军营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杨志安正在军帐里埋头处理军务,桌上饭菜早已摆了多时,差不多要凉了,他根本忘了吃。
    卫兵认得顾知夏,便直接放她进去了,因此,杨志安也没注意到有人进来,继续专心致志地做事,直到感觉到有人拍自己肩膀,才抬起头来。
    “知夏?你怎么过来了?”
    “我闲来无事,过来看看你。”顾知夏递了杯温茶过去,将他手里的公文抢过来,合上放在案头,“早知道你忙起来连饭都忘记吃,我就该一直在这里监督你了。”
    杨志安这才想起自己还没用晚饭,笑了笑,说:“你看我,最近记性越来越不行了,本来说看完手里的公文就吃,结果后面又送来一堆,就给忙忘了,平时可不这样的,只是这一次而已,来,咱们一起吃。”
    顾知夏是拒绝的:“我吃过了。”
    “那也再吃点吧,就当陪陪我。”杨志安牵着她到桌旁坐下,叫侍从再送来一副碗筷,这才开始用晚膳。
    顾知夏确实吃不下,便在旁边看着,时不时地给杨志安夹菜,两人聊着闲话,气氛相当融洽。
    但由于顾知夏眉眼之间,总有些许忧色,到底没能逃过杨志安的眼睛。
    “知夏,你今天来,不只是来看我的吧?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既然他都开口问了,顾知夏也就不再遮遮掩掩,颔首道:“我是想问问你和谈的事,岐国的使臣来到大荣已经一个多月了,你为何还不见那些使臣呢?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杨志安搁下手中的茶杯,勾唇道:“是不是那几个使臣去找你了?”
    先前他们去找陈-良等人的事,他都知道,也猜到他们肯定会去找顾知夏,所以并不吃惊,只没想到的是,顾知夏居然会为此来找自己。
    “他们是来找过我,但我并非因他们而来,志安,皇上有过旨意,此次和谈必须重视,要是再耽搁下去,恐怕会引起岐国那边不满,到时和谈不成,皇上向你降罪如何是好?”
    “放心吧,不会的,我心里有分寸。”杨志安似乎很有信心,一脸的自得。
    “可是……”
    “知夏,你难道不相信我么?”杨志安看着顾知夏,眼里有星星,顾知夏心头一软,笑道:“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呢?只是那岐王没有耐心,一怒之下再起战端。”
    杨志安道:“岐国的主力已经没了,如今剩下的,都是些残兵败将,根本上不了战场,所以,岐王如果不想亡国的话,不到万不得已,是绝不可能再发起战争的,是国家和王位重要,还是儿子和颜面重要,相信那岐王能拎得清。”
    这番话,确实有道理,顾知夏本以为杨志安不了解岐王,只是按心意行事,现在看来,他不比她知道得少。
    对杨志安这个人的能力,她真是一再地刷新了认知。
    “既然你都心中有数,那我也就不必多言了。”
    “知夏,我希望你能相信我,信我的能力,也信我的品德,好吗?”杨志安用极其恳切的目光看着顾知夏,将她看得心都快要化成一滩水了。
    她本该相信他的,就像从前那般,毫无条件地信任他一样,但怎么分离了两年之后,那种信任就淡了呢?是时间冲淡了吗?还是什么缘故?
    “好。”
    杨志安又以军务繁忙为由,再晾了岐国使团半个多月,才开始进行和谈。
    大荣方要求岐国赔款四十万两白银,以及割让凉城兹城等六座城池,还签下和约,保证二十年内不侵犯大荣,岐国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全都一一答应,唯一的条件,就是释放四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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