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第二场雪来势汹汹,一直没有要停的意思。
    夜幕落下,洗漱过后,朝歌依旧坐在书案前看了会书。
    实在是在等人。
    搁在往日,霁月这会也该回来了。
    这两天由于风雪的缘故,也不知他今晚能不能赶得回来。
    她坐在书案前看书,狼孩坐在书案看她。
    他现在是七姑娘的护卫了,为了安全,朝歌让他在自己跟前伺候。
    毕竟这凌陌花是个不定数,虽然已经跑了,她担心他会随时再过来。
    经过上一次,沈朦这次不敢打盹了,怕睡着了那坏人过来对小姐不利。
    真把小姐抢走了就难找回来了。
    他不打盹了,小姐倒是打起了盹,眯了眼。
    他怕她打起盹来会摔下来,不由得伸了手,想要托住她的脑袋,这样她就可以在他手心里靠着睡了,不会摔着了。
    守夜的红芙悄悄走了进来,一看他这样,顿时一急。
    不悦。
    他一个下人,怎么敢这般碰小姐。
    她很快又考虑到狼孩到底不是正常人,又压下了心里的不悦。
    她轻轻拍了一下狼孩的手,换了自己的手垫过去,捧了小姐的脸轻声唤她。
    “小姐,您要是困了就去歇息吧?”
    朝歌下意识的睁了眼,抬了脑袋,问她:“雪停了吗?”
    “没呢,奴婢瞧着,今夜是停不下了。”
    朝歌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对眼前的沈朦说:“你要是困,也去睡吧。”
    沈朦立刻说自己不困。
    他不要睡,他要睁睁到天亮,守着小姐才行。
    朝歌由他去了。
    她起身,去寝屋了。
    红芙伺候她歇息,把烛火熄灭,退下。
    来到格门之外,看了看沈朦,他保持那个坐姿,坐得端端正正的,甚怕自己不小心又给睡着了。
    红芙暗暗一笑,悄悄走了出去,把门拉上。
    外面风雪不小,一出门,一阵冷风就灌了进来,她也赶紧溜了。
    整个沈府被风雪包围,夜半,不时传来风的怒吼的声音。
    怪吓人的。
    霁月回来的时候是在后半夜了。
    风雪太大,路不好走,速度就相对慢了下来。
    回府之后,他没回自己的锦园,先来了朝歌这边。
    屋里的烛火都熄了,只在外屋留下一盏暗灯。
    霁月把她的门给推开的时候,沈朦正坐在屋里眯着眼打盹。
    虽然很努力不睡了,可只剩他一个人了,他干坐在这里,眼皮还是不由自主的想要合上,刚合上一会,又被惊醒,便又睁了睁眼。
    如此反复循环了好一会,直到推门的声音响起。
    虽然那声音并不大,于沈朦来说,这推门的声音足够让他惊醒了。
    直觉是那逃跑的恶人又来了。
    还敢过来,是上次打他得太轻了。
    他猛的睁了眼,恶狼扑羊,重拳出拳。
    也没看清是谁,只见有个公子模样的人进来,本能的以为是凌陌花。
    对于凌陌花,当然是不用客气的。
    霁月没有防备,被他一个拳重击打了过来,整个人便蹭蹭退了出去。
    脚步一下子没有收住,沈朦又飞身扑来,再次重拳出击。
    连喘口气的机会都不给人。
    霁月结实的挨他一拳后,眼见他第二拳又落了下来,身后闻见动静的锦言人已飞奔过来,喝住:“沈朦,住手。”
    沈朦听见喝声,一拳勉强收住,沈霁月脚步稳住,气得不轻。
    沈朦,在路上的时候他都听锦言说过了。
    府里的情况,他也都了解过。
    抓掉脑袋上的篷帽,他跨步进屋了。
    沈朦看了看人,忙跟着进去又要拦他。
    这人是谁他不认识,他只知道这人不能进小姐的屋。
    沈霁月便冷冷的扫他一眼,可沈朦不惧他。
    锦言快步进来说:“沈朦退下,不得无礼。”
    沈朦固执的挡在霁月面前说:不能,进来。
    锦言赶紧解释:“这是七小姐的大哥,可以进来。”
    沈朦不知道什么是大哥,死守在门口:“不能,进来。”
    锦言硬是把他给拉开了。
    霁月把身上的披风脱了下来,扔在了一旁,抬步去了朝歌寝屋。
    沈朦紧张的喊:七,小姐,七,小姐。
    气得锦言直接捂了他的嘴。
    小结巴你喊个球啊,好似他家公子是抢盗似的。
    小姑娘已被外面的声音弄醒,她揉着眼睛坐了起来,抬头,就见霁月人回来了。
    沈朦已挣开了锦言,戒备的跟着跑进来叫:“小姐。”
    朝歌忙道:“沈朦,这是我大哥,我大哥回来了,你且回去歇息吧,今晚就不用待在这儿了。”
    沈朦揉揉脑袋,不让他在这儿了?
    锦言赶紧把他往外拽,低声吼他:“还愣着干嘛,没听见七小姐的话吗?”
    这个榆脑袋,怕是在山野里待久了,傻了。
    沈朦硬是被他给拽走了。
    但还是不放心的,一步三回头。
    直觉这个前来的生物和凌陌花一样,不是个好人。
    待他离开,脸色不是很好看的霁月没忍住,咳了一嗓子。
    朝歌忙起身,把自己锦被里的汤婆子拿了出来,往他手里一塞。
    “你冷吧,你捂一捂。”
    她以为霁月这一咳是一路上风雪太大,怕是伤了风寒。
    懊恼。
    早知道不让霁月回来了。
    霁月说他不冷,不肯捂。
    朝歌摸到他胳膊上的衣袖都是湿的,更懊恼了。
    “你身上都湿了。”
    他一路策马回来,雪那般大,能不湿吗?
    “你,你你快快回去换身衣裳吧。”
    朝歌忙推他往外走,让他赶紧回去换衣裳。
    她心疼了。
    霁月也就被她推出去了。
    外面风雪大,她又忙拿了自己的披风想让他用一用,霁月直接转身走了。
    她的披风,他能披得上?
    朝歌轻哼了一声,逞什么强啊!
    他又不是铁打的。
    待他一离去,她这边也忙拿了披风,把自己一裹,往外跑。
    霁月这大半夜赶了回来,一身冰雪,她多不放心啊!
    她一路小跑跟了过去,霁月步伐大得很,转眼就不见了。
    他回了自己屋,换了身上的衣裳。
    大晚上赶回来,本意是想到她屋里看一看她,并没想惊动她,不料这一回来,就遇着了狼孩守在她屋里。
    那一拳砸得不轻。
    他又忍不住轻咳了一声。
    朝歌人已过来,知道他人在里面换衣裳,就没好意思大大咧咧进来了。
    她靠在门口悄悄往里看了看。
    见他咳嗽,于心不忍。
    “霁月,你干嘛这么着急赶路,你可以等雪停了再回来的。”
    他正背着她在屏风那边整理衣裳,听她说话,便道:“你十万火急,我哪敢不回。”
    “话虽如此,你若是因此伤了风寒……”
    她会内疚,会心疼的。
    霁月走了出来,里里外外都换掉了。
    外身加了一件保暖的裘袍。
    公子绝世风华。
    来到朝歌面前,伸手摸了摸她的脸。
    她脖子一缩。
    他手上都是冷的。
    “你赶紧坐下来吧。”
    朝歌忙把他往榻上推,拿了锦被往他身上盖。
    霁月也就抬了抬脚,坐进来了。
    他人不在府上,这榻上都是凉的。
    朝歌不由蹙眉,怕他冷着,说:“要不你去我屋里歇息吧。”
    “不折腾了。”霁月把她往榻上一拽,掀开锦被,把她一堆盖进去了。
    “你这里好冷的。”没点热气,包括他身上,她觉得都是冷的。
    “一会就不冷了。”他把小姑娘往怀里一抱。
    柔软,舒适,暧和。
    就是一行走的火盆。
    两人到底不曾成亲,这般亲热,她怪不好意思的。
    他故意拿自己脸去碰她的脸,又冷得她脖子一缩。
    嫌弃。
    “你饿不饿,要不要先吃点?”
    他说不饿,又把她抱紧了些,免得她往外挣。
    霁月让她先说说她的发现。
    这么急着把锦言派了过来,他想她定然不是随便猜测的。
    小姑娘不是一个拎不清的人。
    朝歌被他困在一方小小的角落,他的怀里,勒得她透不过气。
    他倒是自在舒服的很。
    她挣了挣,没挣开,捶他一拳:“你抱得太紧了。”
    霁月被捶得咳了一声。
    朝歌一怔,她的拳头也没那么重吧?
    霁月蹙眉,道:“沈朝歌,你这是想要谋杀亲夫不成。”
    他看起来真被打痛了的样子。
    朝歌又于心不忍,忙问:“你怎么了?受过伤?给我看看。”
    她拱起身来要检查他哪里受伤了。
    他说心口受了伤。
    朝歌担心得不得了,扒了他的衣裳,要赶紧看看他的伤势如何了。
    霁月也就由着她了。
    衣衫被她一扒,露出他结实的肌肤。
    她面上不觉一臊。
    她这是在干啥?
    退回去也来不及了。
    又不是没看过。
    她索性仔细瞅了瞅,就见他心口真的好像紫了一块。
    她拿手轻轻戳了一下,问他:“怎么回事?让人打了?”
    霁月说:嗯。
    情绪不高了。
    明显不高兴了。
    “谁打的?这仇咱一定报回来。”小姑娘眼见的心疼起来。
    打她的霁月,是不想活了吗?
    她都舍不得碰一下的。
    霁月说:狼孩。
    朝歌被噎了一下。
    她好像想起什么来了,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自己人把霁月打了,顿时没了底气,她忙把他衣衫给拢在一起,帮他掩好了,轻声哄他:“你别生气,你听我解释。”
    他又没生气。
    “这狼孩我是特意安排在这里保护我的,想必你也已听说了。”
    锦言去见他,肯定把府里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他了。
    她假装可怜兮兮的说:“我已经等了你好久了,我本以为你今天晚上不会回来了,才先睡下了,让狼孩守在外面保护我,他一定以为是坏人过来了,才会出了手。”
    他猜着也是这样子,才没去计较。
    不过,他很享受小姑娘小心翼翼可怜巴巴解释的姿态。
    受用不少。
    “你是不是生气了?”
    见他没说话,她小心的询问。
    未来的太尉大人,向来也是个不肯吃亏的主。
    让她的人给打了,怕是要放心里了?
    他本是为了她马不停蹄的赶回家的。
    该不会回头去把沈朦打一顿吧?
    霁月这才说:“亲亲就不气了。”
    她面上一红。
    霁月被打了一拳,还都打紫了。
    被他这么一提,她还真想亲一亲他。
    所以,她没有犹豫的又扒了他的衣裳,就亲在他被打了一拳的紫痕上了。
    小心翼翼,虔诚的一吻。
    “……”他没让她亲这里的。
    小姑娘却很认真,很认真的亲了好几下,又给他轻轻一吹,问他说:“不疼了吧。”
    他勉强闭了闭眼,压下那股把她摁下的冲动,说:还疼。
    还疼啊!
    小姑娘顺着他一路往上亲,他耐心的等着她亲上来。
    她最后一吻落在他唇瓣上,柔柔的亲他。
    他这才化被动为主动,噙住她的唇瓣,细细啄了起来。
    能被她这般主动又温柔的亲过来,被打就被打了吧。
    他也就不计较了。
    小姑娘甜甜的唇瓣填满他的心,化去他所有的不满。
    “大人,水准备好了。”
    外面传来护卫的声音。
    一路风尘仆仆,是该在热水里泡一泡,去去寒了。
    外面的喊声把两个人打扰,这才依依不舍的分了开。
    朝歌仰面望他,气息不稳的睁了眼,小脸通红,听他在耳边低语一句:“在这等我一会。”
    她红着脸没说话,霁月起了身,去沐浴。
    锦被里已经有了热气,随着他离开,她在里面翻了个滚。
    好羞人,又好欢喜。
    这辈子不求旁的,只求一直和霁月这般。
    霁月喜欢她,喜欢到爱不释手。
    会因为她一句话,马不停蹄连夜赶回。
    她虽心疼得不行,内心确实也是极为受用的。
    朝歌在锦被里窝了一会,想多了便羞得脚趾头都绻起来了。
    等自己害羞够了,才又坐了起来。
    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起来回自己院里歇息,还是该在这儿等他。
    她琢磨了一会,起了身,把衣裳整理了一下,往外走。
    当然是在这里等他了。
    霁月辛辛苦苦的赶回来,又被狼孩给打了一拳,她得继续安慰安慰他。
    霁月可不是那般大气的人。
    免得他怀恨在心,回头再以权压人,把狼孩给打了。
    做好了心理建设,她也就心安理得的在屋里等了一会。
    四下无人,她悄悄溜到门口听了听里面的声音,霁月沐浴,她也不是没见过。
    她听一下怎么了。
    小脑袋轻轻在门上贴了贴,不曾想把门给撞出声响了。
    “……”
    “朝歌你在偷看。”
    霁月的声音传了过来,她一慌,忙解释:“我没有,是风吹的。”
    她忙离这门远一点。
    她才没有偷看人沐浴的恶习,何况,她用得着偷看吗?
    霁月什么样,她前一世就看过了。
    想到曾看过霁月,一些不好的画面忽然就冒了出来,她一愣,顿时羞得拿双手把眼给掩住了。
    他们还没成亲呢,这些羞羞的事情是不能看的。
    不能想的。
    可是怎么办呢,现在满脑子满眼看见的,都是霁月那些羞人的事情。
    不着寸缕。
    肆意又张扬。
    从水里上来,走向她。
    这些羞人的画面想得她转身暴走,又拉开锦被躲了进去。
    怎么会忽然想这些呢,她还小呢。
    她还不曾成亲呢。
    她还是黄花小姑娘呢。
    她脸埋在锦被里差点没把自己扭成麻花。
    她不想去想这些事情的。
    霁月出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小人在锦被里一直在扭,不知道在扭个什么劲。
    无端就扭得他喉结一动。
    然后,他一言不发的隔着锦被扑过来,把人抱住。
    惊吓之余她小脑袋从里面一下子钻了出来,就听霁月说:“你在这样扭来扭去,哥就控制不住了。”
    控制不住……
    然后,迎接她的便是一阵天昏地暗的热吻。
    亲得她头昏脑胀,满心羞臊。
    满室缱绻。
    纠缠萦绕。
    霁月在她耳边说:“虽是狼孩,那也是个人,到底不是狼,让他进屋伺候总归不太合适。”
    朝歌微微蹙眉,正你依我侬着,怎么忽然就提起了狼孩,明显对她的作法不满意。
    她低声抗议:“你这醋也太能吃了。”
    就知道他会往心里去了。
    霁月到底是霁月,两世为人都没变。
    她轻声解释:“把狼孩放在屋里,那不是特殊情况吗?”
    凌陌花这来去无踪的,他又不是不知道。
    霁月叹了口气,起了身,摆出一副我不住你了的无奈表情,说:“朝歌现在是长大了,哥的话都不管用了,是哥不中用了。”
    连地下场那种地方,她都能找到去了。
    她现在是什么地方都敢去,都敢闯了。
    都不带支会他一声的。
    好大一股醋味。
    老父亲管不了女儿的气愤,但又无奈。
    朝歌嘴角扯了扯,起身往他跟前依,作小媳妇状,眉眼一笑,说:“你不用担心自己老了不中用,我不会嫌弃你的。”
    “……”
    瞧把她给能的。
    霁月抬头在她额上敲了一下。
    她撇撇嘴,这手贱的。
    没事敲她干什么,疼的。
    她把脑袋在他胸口蹭了蹭,疼。
    霁月也就伸手给她摸了摸,这才又询问她正事。
    “是怎么发现韩孝郡的行踪的?”
    提到这事,朝歌正色道:“这个说起来有点复杂,你相信我,韩孝郡一定在姑子庵,一定和夕歌在一处。”
    “沈朝歌……”他拖长了声音。
    相信她,不代表他不想听她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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