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的地方就有流言蜚语,都有争斗,口口相传,便免不了被议论。
    除非是找到一处深山隐居避世,不与其他人打交道,否则难以真的逃开别人的口舌,尤其是万众瞩目的人,总难以免俗的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几日的流言越演越烈,连随州管理最严的行宫内,都能不时地看到一些人他们在私底下偷偷的说什么。
    檀逸之为此颇感头痛,因为他没办法去阻止别人在谈什么话题。如果下令禁止谈论,反而会有欲盖弥彰的感觉,让人家认为此地无银三百两,这些传言一定是真的。
    而且三人成虎,那么日久天长下去,流言一定会被传成真的。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一个人议论起来不是什么大事,但是那么多人都在议论,已经发展成了大势,根本弹压不住了,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时光冲淡传言。
    幸好这两日萧易安没有异样,恍若未闻,让他放心许多。
    这日的清晨,檀逸之洗漱过后,服侍穿衣的两个婢女上前,为他披上了外衣,接着系上衣带。
    但是她们的动作却格外轻缓,流连之处甚多,似有撩拨之意。
    檀逸之双眉一皱,这才垂下眸子来打量她们,看这两个婢女的模样眼生,不是以前见过的。
    左边的婢女,眼波荡漾,色若春晓,的确是有几分姿色,再看她身上穿着的是藕荷色的纱衣,系着一条粉色的纱巾,更衬得芊芊细腰,神情羞涩。
    而右边的婢女更是胜于她,不仅五官精致,唇若红脂,而且眉间天然带着一段风情,婀娜袅袅,只是妖娆太过,有些不像是良家女子。
    这样的容貌和身段,哪里会是普通的婢女,即便是王宫之中,也不会选这样轻浮举动的人来当差。
    檀逸之的心思灵敏,虽然这两个婢女还未曾言语,但从她们试探的举动中,立刻猜到了十之八九。
    怒气升起,立即冷下来脸色,向后退了一步,与两个婢女隔开距离。否则若要让人看见,传将出去,可真是说不清楚了。
    他的声音陡然喝出,呵斥说:“可真是好大的胆子,你们两个原本是在哪里做事的?”
    两个婢女被他这冷不丁的一喝,立刻吓住,左边那个胆小些的,双眸中已经有泪珠在打转了,嘴唇颤颤巍巍的张了张,想说又不敢说。
    还是右边那个定了定心神,率先开口回答说:“回世子,奴婢们是礼部侍郎贾大人送进行宫来服侍您的,负责起居之事。”
    这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檀逸之的双眉已经拧成了结,但是嘴角去露出一抹冷笑,“礼部侍郎,贾步仁……”
    问出了幕后指使的人,他眸间的神色越来越冷,就像是结了一层霜冰,宛若寒冬之雪,看得人不寒而栗。
    等他再看向这两个不知好歹,想用随侍暖寝的方式为自己谋取富贵生的女子,眸子的寒冷并未褪去半分。
    淡淡的说了一句:“本王这里容不得你们,滚出去吧!”
    檀逸之的话里没有一丁点儿感情,就像是在打发两只不听话的小猫小狗,显然是对她们没有丝毫的留恋之意。
    左边的婢女那个胆子小,再加之被送进行宫本来就不怎么乐意,听了这话忙不迭的就退下去了,一路快步疾走,仿佛这位西秦世子是个会吃人的猛兽凶禽。
    但是右边那个婢女胆子大些,又是一个敢冒险为自己求个富贵的人,并没有跟随同伴一起离开,只是向外走了两步便又折返回来。
    因为她见到世子与世子妃并不是同房,觉得两人的感情不过尔尔,哪里是什么伉俪情深,想来是外面的传言太过于美化了。
    还以为檀逸之不敢留下她们,是担心世子妃会嫉妒,弄得夫妻不和,所以才将人打发走。
    她不退反进,上前几步,露出来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仿佛自己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泫然欲泣。
    “这里是您的寝殿,世子妃不会知道的。世子丰神俊朗,简直是天上神仙一般的人物,奴婢是真心爱慕您,不求什么名分,更不敢有什么越轨的行为。只求能够伺候在您的左右,便已足矣,不敢有任何的奢求。”
    她的双眸中泛起了一层薄雾,这么一副可怜见的模样,如果换成其他的男人见了,纵然不喜欢,肯定会心软的留下了她。
    但是檀逸之是何等人也,他从来不吃这种装可怜扮弱势的一套,仿佛是她弱她就有理,就要逼得别人退步,越是这种人越反感。
    如果刚才檀逸之的脸色用“寒冰”来形容,那么现在简直就成了霜雪风刀,那眼神中充满了厌恶,简直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入眼的脏东西。
    他厉声道:“滚下去!别让本王再说一遍!”
    婢女慌乱的抬起头,看到了世子的反感,这时才相信世子是真无此意,立刻退下去,立刻速度简直可以用“跑”来形容。
    檀逸之余怒未消,高声唤了人进来,命令立刻将刚才的两个婢女逐出宫去。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知道她们两个人只是被当做棋子,被人当成是工具,虽然有罪,却不至于至死,只是逐出宫去便罢了,但是背后的朝堂大员不能轻易饶过。
    否则此等风气盛行,怕是其他官员都要效仿此道,广选美人送到宫中了。
    于是立刻下令将礼部侍郎贾步仁革除官职,抄家除籍。一名朝堂大员不想着怎么效忠报国,专门在这种事上下功夫,可见其居心不良,这种小人行径令人不屑。
    另外,又将宫内接受了金银钱财的打点,将这两个奴婢收进来的人从上到下全部处罚。
    这件事很快就在行宫内外传开,大家都知道世子打发了两个美貌的婢女,还将送人的官员重重处置了,及时倾轧住了这种歪风邪气。
    想来是与世子妃夫妻和睦,伉俪情深,不爱美姬良妾,不由得与他赞誉更佳。
    同时,更加好奇到底世子妃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才能让如此俊美的郎君对她一心一意,于是关于她的那些传言,热度不降反升。
    这件事当然瞒不过就在行宫里的萧易安,她没过多久没知道了。
    清漪恨恨地说:“这些人真是岂有此理,都是贱胚子,怎么就愿意去做这种下流勾引的事。因为流言之事,您与世子不过是两日没见面,就有些小人开始动心思了,着实气人!”
    “她们是被人献进宫内的,无论是有意还是无心,幕后之人才是着实心思叵测。”
    所以萧易安明白檀逸之的为何会如此处置,只惩罚两个棋子于大局无碍,像他这样雷厉风行的将幕后之人揪出来革除官职才最有效。
    经过这次的“杀鸡儆猴”,其他怀有用心的官员肯定是安分了,不敢再生事。
    檀逸之这也是在宣告世子妃的地位无可撼动,连一个小小的婢女都不收,更何况是以后的妾,妃嫔等等,震慑住了想要将劝他填充后宫的人。
    接着,萧易安垂下眼睑,因为流言的事情,自己的确是深受其困扰。
    不仅是檀逸之觉得自己没做任何的处置,心中有些愧疚,没主动过来见她,连萧易安觉得此事连累了整个西秦深受舆论的纷争中,也没有去找他。
    解铃还须系铃人,萧易安当然知道流言传播的速度之快令人咂舌,在背后推波助澜的人,一定是涂骥等人。
    此事若是不解决,还不知道要再惹出什么篓子来。
    于是,她带着清漪和陈序两人出了行宫。
    且说自从世子檀逸之下令搜查的那一刻开始,随州城内被彻底搜检,没有人敢抗令,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去触犯霉头。
    但是到了一处荒废已久的宅院时,却遇到了阻挠。
    本以为是荒废了的,但是一查检,才发现原本是有人住的,那这种情况更要好好的检查了,士兵们出示了命令之后,便要进去仔细搜查。
    可是却有人不识眼色,将他们统统拦在外面,就是不让进去。
    双方谁都不退,里外的人就这么对峙起来。
    邓巢斜斜的倚在门框上,冷眼相对,“你们是奉了谁的命令,敢搜查这里?”他的身后站了六七个人,都是武功高强之辈。
    不过对付这些不懂武功的士兵,邓巢一个人就可对付了,所以他的态度傲慢,浑然没将人家放在眼里。
    对方为首的人答道:“是西秦世子的诏令,要仔细搜查城内,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还请阁下让开,否则恐怕要担负上一条“妨碍公务”的罪名。”
    邓巢看了他一眼,对其中的威胁之意不屑一顾。
    “西秦世子又算什么,不过是个名号好听。即便是檀逸之亲自来了,怕是也未必会像你一样大呼小叫,这般没有规矩,真是缺少敲打。”
    说着,他突然直起来了身子,不再倚着门框。
    同样的威胁回去,“少不得,今日本大爷正好闲着,要敲打敲打你了。”身后站的都是邓巢的亲信,听了这话,免不得哄笑起来。
    其实以邓巢的年纪和资历,他原不会做出这种无赖挑衅的事情,这等行事很像是纨绔子弟的作风。
    一则他故意要挑起矛盾,加剧前朝势力与西秦的不和,双方的矛盾越深对他越是有利;二则他心怀鬼胎,当然不愿意让这些人进去搜查。
    否则怎么能继续藏住慕容烈和李规两人,他的狼子野心更容易暴露。
    所以今日哪怕是打上一架,将事情闹大也好,反正无论如何,是不能让这些人进去的。
    他这番说辞甚是轻狂,一听起来似乎连西秦的世子都不放在眼里,弄得士兵们群情激奋,个个攥紧了自己身上所佩戴的武器。
    他们跟随着檀逸之征战沙场,自然都是敬佩他的,怎么能反过来容得别人出口嚣张。
    为首的人神色不佳,但是见他不是普通百姓,可能另有背景,或许是个招惹不起的人物。
    遂颇为忌惮的问了一句,“阁下既然这么嚣张,不知道是何来头?”
    邓巢面带不屑,“你要动手便动手,何须问这么多,显然是个胆小怕事之辈。放心,我不是什么大人物,只是一个无官无职的一介布衣而已。”
    他这样的话语,就像是脾气再好的人也受不了了。
    那人被激起了怒气,“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既然是世子下的命令,就要严加搜查,这么大一座宅院不能放过,任是谁要阻拦都不成!”
    邓巢火上浇油的说:“好啊,那你就试试,看你今天能不能过得了这道门槛!”
    那人被气的不行,对自己身后的士兵说:“还不快上!”
    士兵们早就个个摩拳擦掌,刚才就听这人口出不逊,一直等着长官的命令呢。他如今轻视大伙,定要让他知道厉害。
    这下听得号令,立刻冲了上去。
    但是他们哪里是邓巢的对手,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出手迅捷,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将这一队的士兵打趴下了。
    尤其是那个为首的长官,他还真的敲打了,重重的在其头盔上敲了三下,铛铛作响。
    虽然隔着一层头盔,但是那人还是承受不住这样的力道,敲到第三下的时候就晕了过去。
    邓巢说得对,的确没有人迈过了那道门槛。
    可是这个动静不小,引来了街上有巡逻的卫兵,而且还不止一队,足足有三队,他们见这些有人聚众斗殴,立刻围了过来。
    一看之下,哪里还了得,原来是自己的同伴们受到了袭击。
    大感震惊,“你这等刁民,如何敢偷袭他们?”
    邓巢扯了扯嘴角,言语犀利的说:“若说要打,也是他们这么人打我一个,厚颜无耻的以多欺少,真是好大的官威啊。谁先动的手,围观的百姓都可以作证!”
    这么一场打斗,周围已经聚拢了不少的百姓。
    他们倒是实诚,附和说:“是啊,是这些官爷先动手的!”
    这一幕正巧落在了萧易安的眼中,她庆幸自己出宫来碰上了,否则还不知道要闹出一场多大的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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