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檀逸之的声音有些闷闷的,又脸庞把埋进她的脖颈里了,轻轻地嗅着她身上不知名的香气。
    萧易安愣了一下,自己从未听过他用这种语气说话。
    她见过檀逸之在战场上恍若天神的模样,也见过他平日里老成持重的样子,还见过他挂着浪荡笑容故意逗弄人的时候,但是从没听过他这样柔和几近于撒娇的说话。
    好像觉得心里委屈,像是一个在向大人撒娇要糖吃的小孩子。
    这种软绵绵的郁闷语气,让萧易安根本无法抵抗。她不由得怀疑,是不是自己离开的太草率了,才会让他这样子不舒服。
    但是自己之所以选择留信出走,而不是与他见面详细的交谈之后才走,是因为知道他肯定不会同意自己来随州。
    兵荒马乱的时候,他不会愿意自己乱跑的,尤其还是随州这种危险的地方。
    所以这么想来,好像的确是自己做错了。
    萧易安用肩膀轻轻的碰了碰他的下巴,见他没反应,就直接上手摸了,但是坚硬的青色胡茬倒是把自己给扎到了。
    檀逸之长时间与士兵们在一起忙于征战,的确没有太多的时间打理自己,以至于原来他光滑的下巴长出了一片青色的胡茬。
    有些扎手,萧易安没有意料的“咦”了一下后这么想着。
    但是很奇怪,她并不觉得反感,反而觉得那些的青色胡渣有些好玩,于是没忍住的摸了起来。
    但是很快,她就听到檀逸之的喉咙尖发出一声不乐意的闷响,明白自己安抚的举动并没有能让他消气。
    这可是不行的,萧易安但心里笑了一声,虽然觉得这种近似于撒娇的举动觉得有些幼稚,但是自己根本就没办法抵抗。
    她不知道怎么鼓起了勇气,心里头小鹿乱撞,比以往任何的一次都要主动。
    轻轻地挑起了他的下巴,然后有些颤抖的落在了他的唇瓣上,那是一个时间绵长而又动作漫长的过程。
    因为萧易安虽然好不容易迎来了一次主动,但是技巧并不高明,还是得靠檀逸之来继续深入的撬开她的牙关,吸吮着里面独特的味道。
    两人的衣料碰在一起,不可避免地发出摩挲的“沙沙”声音,并且维持着一种奇怪的姿势。
    可以确定的是,如果长时间地保持这种姿势,两人的脖颈一定会很不舒服。
    即便如此,这个动作还是没有停下来,刺激和麻痹的感觉包裹着口腔,这下檀逸之算是把那种喜欢的淡淡清香吸吮了个够,是一种思念的味道。
    如果不是萧易安感觉到自己快要窒息,轻微的抗拒了一下,还不知道要继续到什么时候。
    檀逸之的双手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穿过她的臂下,扣到了双肩上,松开之后,他决定以后要教给她一些调整呼吸的吐纳法。
    当然,这些吐纳法或许能够起到延年益寿的作用,他绝对没有别的意思,绝对没有。
    假设龙椅会说话的话,它会告诉两人,历朝历代以来,自己还没有看到过这样的事情。
    没有人在龙椅上有闲心思做这种事情,哪怕再怎么糊涂的昏君和奸妃都没有,它没想到两个看起来还挺聪明的年轻人居然会这样。
    不可避免的,萧易安微微有些喘息,仿佛刚才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但是檀逸之还是不满足,尤其是看到了她那染上了红霞的脸颊,就是忍不住伸手去捏一捏,搓一搓,揉一揉,而且还总是不安分的蹭着她。
    这么一来,萧易安的脸变得更红了。
    “你别这样——”
    一出声,她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变得有多么的软绵慵懒,听起来很有几分欲拒还迎的意味。
    萧易安立刻懊恼的闭上嘴,一定是因为刚才的事,她觉得自己唇瓣上还残留对方的味道,是一种银丹草的清凉气味,入药能舒缓疲劳。
    檀逸之的身上有时会佩戴这种草药的香囊,还有一种能提神醒脑的功效。
    但是他现在可一点都不庄重,意味深长的说:“什么这样那样?你是不是还想再来一次?正好刚才我还没有尝够,不如——”
    他剩下的话,被萧易安的一记白眼瞪了回去。
    檀逸之无辜的撇了撇嘴,委委屈屈的样子,好像自己是一个受害者,然后极其不顾形象,就这样斜斜的倒在了她的肩膀上。
    在士兵眼里,他是统领三军的主帅,承担着无可比拟的重任;在大臣的眼里,他是西秦世子,他的“檀”姓都被赋予上了沉重的意义;对于家人和朋友,他也是足够让人信任的存在。
    在别人的眼里,他有很多重身份。
    但是在萧易安这里,他仅仅是檀逸之,能够随意卸下任何身份的年轻人,所有的压力都会烟消云散。
    两个人心意相通,什么话不用多说就能明白,这种默契是旁人无可替代的,在这世上,能够找一个与你灵魂契合的人是多么难得,甚至比见鬼还难。
    可是他找到了,檀逸之无比庆幸自己当初受伤的时候溜进了宁阳侯府,无意中躲到了她的屋子。
    想到这里,他回忆起两人的初见,那是一场很有意思的交谈。
    对不明身份的人互相提防,处处试探,但是又愿意相救昏过去的陌生人,哪怕是一个危险的人物,这本就很矛盾。
    在端阳宫宴的太液池旁,她宁愿得罪一众显贵子弟,也要站出来帮自己维护尊严,那时的她在侯府里处境堪忧,举步维艰,不应该多惹麻烦才是。
    对于檀逸之而言,显然并不愉快,那是很可耻的一段回忆。
    但是萧易安的出现,是他的一道光,那种温暖可以照耀人心,那是第一次,有人站出来阻止了对自己的捉弄。
    这样的她,没办法让人不着迷。
    檀逸之不满足于趴在她的肩上,又磨磨蹭蹭的动了动,这次,居然直接倒在她了的双腿上。
    还说:“头疼,躺一会儿。”
    真是越来越嚣张了,萧易安看向殿外,大白天的,如果被人看到了他们这幅样子,传出去恐怕会很糟糕吧。
    但是又根本推不动他,萧易安尝试了一次之后就知道是徒劳无功,这人根本纹丝不动。
    檀逸之动也不动,仰着头,用那双亮晶晶的眸子盯着他,“别白费力气了,你回答了我的一个问题之后,我就自己起来。”
    萧易安不明白,他为什么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肆无忌惮,如果这个时候有人进来禀告事情,自己应该会尴尬地钻到桌子底下去。
    连忙说:“那你快问。”
    檀逸之故意慢悠悠的问:“当初在太液池,你为什么站出来救我?当时你我素无交情,你难道不怕牵连到自己吗?”
    太液池,原来他说的是那次端阳宫宴的事,萧易安的记忆被他的话带回到几年前。
    当时身为西秦世子的檀逸之被一些官宦子弟捉弄,他明知道那些人居心叵测,却不得不伪装自己是个白痴,而落入他们的陷阱。
    自己当时气不过,就站出来教训为首的那人,让他颜面扫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萧易安想到当时的情景,露出一抹笑意,敲了一下他的额头问:“那次我应该算是挺身而出,美救英雄吧,对吧?”
    檀逸之才不会告诉她,她现在的笑容有点傻气,还带着点可爱。
    只是发出一声“嗯”,算是认同了她的说法。
    萧易安回忆了下,说:“其实当时我没怎么多想,只是觉得应该站出来帮你,毕竟那些纨绔子弟以随意欺负人为乐趣,实在是太过分了。”
    “就这么简单?”檀逸之看起来有些不满意,闭上双眼,赖在她的腿上不肯起来,“不成,再说一个理由。”
    萧易安傻眼的说:“你不是说,只要回答完这个问题就行了吗!”
    “可是我不满意这个说辞,再说一个答案。”
    檀逸之双手抱臂,枕着她的腿,就像是躺在最舒适的枕头上,根本不想起身。
    他甚至振振有词的说:“秋闱科考的试题,即便你是洋洋洒洒的写上一大篇,如果最终答错了,主考官还是会让你落榜的。”
    听起来居然有些道理,让人找不到什么话去辩驳。
    萧易安不得不思索着,再给出一个什么样的回答能让他满意。
    而檀逸之则是一脸不在乎,他顺手从桌上拿起一本书卷,懒懒的说:“你继续想,我来看看下次科举要给士子们定什么题目好。”
    然后真的在捧着书看,目不转睛投入的样子,倒像是个在认真准备科考的文人士子。
    但是萧易安不禁去想,这个姿势看书真的会舒服吗?怎么看都是有些怪怪的,而且这样躺着,好像是随时都要睡着的样子。
    可是檀逸之似乎真的是乐在其中,倒是让她怀疑自己的念头。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之后,过了很长时间,萧易安说出了很多理由,搜肠刮肚的想出了很多的答案,可是统统被否定了。
    檀逸之一个都不满意,哪怕有些答案他听了之后,嘴角明明已经浮现了笑意。
    明明心里不是那样想的,可是口中还是一直在说着自己不喜欢。
    “不成,这个理由太肤浅了。”“这个答案我不满意。”“你是在敷衍吗,这可不足以让你蒙混过关,再想一个。”
    到最后萧易安已经放弃了,她看得出自己说什么都会被否决,与其再生气,还不如就这么让他躺着。
    哼,她不甘示弱的也拿起来一本书来,随便的看着。
    不过很可惜,是本经史子集,萧易安难对这里面枯燥无味的内容感兴趣,她忍不住悄悄的移开书卷,偷偷地看一眼躺在自己腿上的那人。
    结果发现,那双如同黑耀石般的眼睛,正在盯着自己。
    檀逸之还得意的挑了挑眉,似乎知道自己会看他一样,“想看就光明正大的看嘛,我又不会说什么,你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什么叫想怎么看就怎么看,难道还能变着花样看吗?
    萧易安的脑袋里闪过了一些念头,但是她轻咳一声,立刻用书卷挡住了自己微红的脸。
    尽管她已经听到了檀逸之那低声的笑,可还是佯装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是檀逸之却握住了她的手腕,无情的戳穿着说:“你的书拿倒了。”
    无可避免的尴尬,她只能说听起来坚定的语气说:“我乐意倒着看!”
    檀逸之又笑了一声,但不是嘲笑,“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还有倒着看书这种本事?听起来有点意思,能不能教教我?”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萧易安直接将那一本看了半天,但还没记住什么内容的书丢下去,按照预估的样子,应该会正中他的脸庞。
    但是檀逸之的反应速度何其之快,一抬手就将那书打到了一边,落了个空。
    非但如此,他伸手勾出了萧易安的脖颈,直接欺身靠近。
    这个距离很近,气氛非常暧昧,两人都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声,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了这个声音。
    白皙修长的指节穿过浓密黑发,又扣到了她的脑后,凑上来的鼻尖轻轻地触碰了一下,这个姿势更加亲密,让人不由得想入非非。
    檀逸之的嘴角显现出了一抹坏笑,“看来要给你一点教训了。”看样子,他好像又有了什么坏主意。
    萧易安感觉得到,这次见面檀逸之更缠着自己了,这是从前所没有的。
    这些时日的不见,好像在无形中影响着什么,一种情感越是积压,越是迸发得厉害,这是谁都控制不了的事情。
    可是,很不巧的是,天公不作美。
    当萧易安看到檀逸之的脸色变青的时候,就知道这次不如意了,同时,她还听到了从殿外传来的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这次笑的人轮到她了,抬起他的双臂,然后在身边及时溜走,躲在了龙椅的大理石屏风后面。
    檀逸之没有再拦着她,只是冷着脸看走进来的那人。
    可那人毫无察觉,一脸谄媚的说:“世子,臣要状告宁阳侯萧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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