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邓巢还是少不了糊弄着涂骥去刚才的藏身之处,好看一看是何情况,自己的人究竟损失了多少。
    当两人赶到时,暗卫正在收拾残局,正想押着刚才抓获的一些前朝余孽离开。
    于是两人立即联手,将那些暗卫杀了个干净,将人解救出来。
    因为涂骥的武功更高一些,少不了他出力颇多,邓巢跟着在一旁帮手,有时候根本用不着他掠阵,出力较少。
    而看到自己一部分的人有所损失,邓巢嘴上不说,可实际上心疼的不得了。
    但是他知道自己现在就是在押一个赌注,而那个赌注就是萧易安。只要自己赢了,在最终收网的时候,会得到不计其数的好处。
    之后几人到了另一处藏身之地,是一座废弃已久的古屋。
    这个地方全然是邓巢所安排的,他较为熟悉,便是那狡兔三窟中最隐蔽的一处所在。
    考虑到现在与行宫内的所有眼线都失去了联系,只能做出最坏的打算,他们的身份都已暴露,都被抓住了。
    几个人里面总有一个守不住严刑拷打,可能会吐露出真话的,所以其余地方都不安全,邓巢觉得只有此处无人知晓,最是安全。
    安排妥当了之后,涂骥放出了其中专用的联系的讯号,没过多久,玉娘就带着其他的人来了。
    相比于涂骥和邓巢两人,萧易安还是更愿意看到玉娘。
    她对自己的母亲的尊重和交情不浅,都是真心实意的,这种真挚的感情比什么“公主”的虚名,“效忠”的借口都来的真实。
    譬如邓巢表面上装的冠冕堂皇,大道理一套套的,可心里未必会真的尊重自己,指不定暗中在怎么埋汰呢。
    涂骥武功虽高,品行正直,但为人是个死心眼,一旦固执的认为一件事是对的之后,便会拼尽全力去做,很难变通,属于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格。
    而且他的行事方式很独特,有时候会顾全大局,但有时候我行我素,依照自己的喜恶想法行事。
    即便是初心是好的,但会让人产生许多误解。
    偏偏他性格冷淡,不爱与人交流,且不屑于解释,每次的惜字如金,几个字几个字蹦出来的说话,实在是让人接受无能。
    但凡与涂骥交谈,非得是极有耐心才行,否则他那种对话方式能把人活活气死。
    玉娘看到萧易安也分外亲切,因为她那一双极其熟悉的双眸,总是能让自己想起当年还在宫廷里与公主相处的日子。
    两人说了几句话后,玉娘向后指了一指,“路上顺便救了一个人,所以咱来的晚了点,呐,是个老熟人。”
    萧易安顺着她的手指着的方向而去一看,那人竟然是无相。
    玉娘解释说:“我是在城外遇见他的,当时他正与一群暗卫缠斗,已然负伤,我当然不能袖手旁观,所以就把人救下来了。”
    一听说“负伤”,萧易安才注意到无相的袖间果然有斑斑血迹。
    浸透了他那一身纯净洁白、纤尘不染的僧袍,不过袖袍宽大,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而他手上持有的那串佛珠,也已经被沾染上了血色,晶莹透明中带着一丝丝的腥气。
    萧易安想到自己有今日一劫完全是拜他所赐,更让人悬心的是,紫苏还陷入危险境地之中,生死不明。
    心中便极为不快,忍不住说:“无相大师,你这“高明”的一招棋,反而把自己害了吧?”
    无相嘴唇紧抿,沉默不语,他的脸色苍白憔悴,身形瘦弱,表情不明,自身状况看起来很糟糕。
    因为这次仅仅是一步棋失算的问题,意味着他精心筹划的一场戏也随之落幕,燕皇居然还有余力能反杀,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这次的失败,是对于他的一个不小的打击。
    玉娘和涂骥还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对无相的态度还好。
    但是邓巢这个知道内情的人立刻不乐意了,尤其他自己培养出的下属还牺牲了一批,见到罪魁祸首自然恼火。
    他立即上前说:“好你个和尚,居然还有脸面出现在我的面前,这次的事情还不都是你惹出来的祸端,平白连累了我们给你善后。若是你还有些羞耻心,就该立刻离开这里!”
    又有些埋怨的对玉娘说:“你怎么把这种人救了回来,让他在外面自生自灭就是了,救谁不好,偏偏救了这么一个大麻烦回来……”
    无相的脸色越发憔悴了,苍白如纸。
    听他越说越刻薄,萧易安忙打断了他的话,“邓统领,这里的事情我来处理。你还是先去安顿受伤的人吧,他们的伤势还需要医治,拖延不得。”
    语出突然,邓巢知道萧易安是借此故意支开自己。
    但涂骥和玉娘都在,不好当众与她发生冲突,只好愤愤的走出去了。
    萧易安知道邓巢恼的是什么,这次的事发突然折了不少人手,他必然已经暗中记恨上了,担心他会借机再找无相的麻烦。
    于是就将无相的住处安排在了自己的隔壁,这样闹出些什么动静来自己也能及时知道。
    几人无事,便各自散去了。
    萧易安临离开时,一瞥之下,突然看见无相的背后有一大块儿血迹,而且晕染了开来,僧袍还有撕裂的痕迹,伤势好像不轻。
    无相虽然这次的计划鲁莽了一些,导致了这个意外,但是他的初衷不是此意,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并非他所想所愿。
    这次离开的匆忙,她没有来得及携带出来任何东西,以前那些随身带着的伤药也没来得及拿上。
    萧易安不忍心袖手旁观,便去向玉娘借了一瓶上好的金疮药,对治疗外伤很是有用。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给无相送过去。
    来到无相的住处后,轻轻地敲了敲房门,但是无人应答,而是里面传来了异样的声音。
    听到里面的声音不对劲,萧易安微一思索,立即推开了房门。
    房门没有上锁,一推即开,而且无相住的屋子不算大,便可窥见全貌。
    无相正坐在椅子上,手中拿着一枚小刀,在咬牙处理自己的伤口。
    他的身上有三处负伤,一处在胳膊,是刀伤;一处在腹部,是暗器所伤;还有一处在背后,也是暗器所伤。
    他可以处理自己胳膊和腹部的伤口,但是却无法可以自己却给后背上药,这才刚刚要取出暗器,谁料得萧易安就闯了进来。
    萧易安进来后,映入眼前的就是他的肩后。
    只见得有血肉模糊的一片,分不清形容,伤势远远比外面看上去要严重许多。
    随着房门推开的一刹那,无相连忙将自己僧袍拉上去,遮掩住了伤口。
    他自小在寺院长大,对男女之情毫无兴趣,心如止水,还不曾在异性女子面前如此失礼。
    “你怎么进来了,男女授受不亲,萧姑娘还是速速离去。”
    萧易安看他下身衣衫整齐,只是后背因为包扎才露出来了上半身,而且只是一个肩膀。
    自己不过是无意当中看了一眼,不算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吧。
    明明是好心来送药,她可不愿意这么平添一顿数落。
    “无相大师,枉你还是个出家人,可知要六根清净,须得不妄言不妄语,可是你张嘴就是世俗谬论,看来还是得再好好修行一番。”
    萧易安将药放下,“我是见你受伤才好心来送药,可惜了,被人当作驴肝肺,那算了,我看你也不愿意用不上这药了,还是丢了吧。”
    说着,作势要丢出去。
    无相身上是没有伤药的,他连忙阻止说:“哎……这、这还是把药留下吧,多谢了。”
    萧易安这才笑着说:“这才对了,无相,你的性格怎么比之前别扭多了,三年前在广源寺弹琴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子,”
    无相叹了一声,“以前久在寺院之中,昼夜受佛音所化,心境澄明;现在处于朝堂之中,受污秽泥淖所染,自己也变得不似以往了。”
    萧易安走近了说:“莲花出污泥而不染,清远高洁,你亦是君子品格,何必自轻自贱。”
    无相面色惭愧的说:“这次的事,你不怪我?”
    “不怪你,想什么好事呢?本来我们只需等到两日后,西秦兵临城下,便万事大吉了,结果你弄出了这么一场幺蛾子,我怎么能不怪你?不过这和想让你死,可是两码事,我不是那么狭窄的人。”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再责怪毫无意义,还是想想有什么补救的方法吧。”
    萧易安说完,转身欲走。
    可这次却是无相叫出了她,“萧姑娘,我还有一事求你帮忙。”
    他有些无奈,但随后又坦然的说:“我肩后中了一枚暗器,你能不能帮我取出来?”
    萧易安打趣说:“怎么,这次不看重男女之别了?”
    “是我迂腐了,还望萧姑娘不要见怪。”
    其实无相心知肚明,在这里,他所能相信的只有萧易安一个人,她必然是不会加害自己的。
    萧易安仔细一看,才发现他血肉模糊的肌肤中有一片银光,像是枚制作精巧的银叶子嵌入进去了。
    不由得说:“这暗器好生奇怪。”
    “这种暗器叫铁蒺藜,上面的尖端处都有倒刺,一旦直接取出来必然勾出皮肉,伤及筋骨。幸好没有淬毒,不然我此刻已经不在人世了。”
    “那我要怎么取出来?”
    无相说:“你只需用刀子沿着暗器边缘的皮肉割划,小心将整枚铁蒺藜取出即可,尽量不要碰到周围的倒刺。”
    萧易安拿起那只有巴掌大小的小刀,掂量了一下说:“我不是胆小怕事的人,只是担心你会承受不住。”
    “放心,只要你下手快一些,我便受得住。”无相勉力一笑,“关云长刮骨疗伤,面不改色,与众将谈笑风生,今日我便效仿一回古人。”
    说完,他将肩后的僧袍褪下来,露出伤口的部分,可谓惨不忍睹。
    萧易安稳稳地攥住了刀柄,便沿着那伤口处动了第一刀。
    她虽然没有救助过病人,但是看到过清漪还有郭向明大夫动刀,心知自己不能慌张,况且无相已经说明白了,只要顺着伤口取出铁蒺藜就可以了。
    她下手尽量轻一些,快一些,让无相少受些痛苦。
    虽然整个过程并不轻松,但是无相一声都没吭,咬牙熬过了这场酷刑般的劫难。
    不等无相说,萧易安又帮着他上了药。
    同时,萧易安发现无相后背的皮肤很白,而且并不正常,是异于常人的那种白色。
    平时她看到无相的手指白皙,就已经很惊叹了。
    一个男人能保养的那样白皙如玉,已经很难得了。
    其实萧易安自己也很白,但她是因为护理得宜,才有这样的效果,而无相身上这种肤色之白,看上去有些奇怪,甚至……有些像是病态的白。
    这应该涉及到别人的隐私,萧易安没有多问。
    最近两日的随州城很奇怪,原本随着近来事情的发生,城内的守卫应该更加森严,进城出城也应该有着严格的把控,防止会有奸细混入。
    内忧外患,外有西秦的敌兵,内有齐王一事惹得动荡不安,按理说把控的应该越来越严才对。
    但是依照萧易安的观察,这两日城内好像越来越松懈,无论出城还是入城,守城的士兵们连询问一声都没有了,更不必说原来似原来那般逐个盘查了
    之前涂骥和玉娘带着人这么轻易的就混了进来,未尝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而根据战报,西秦的兵马越来越近,明日便到,而大燕所求的南越援兵还迟迟未到,约莫还要三四日,时间上怕是来不及了。
    于是燕皇想出了一个极为阴损的主意,在城中大肆抓捕无辜百姓,用绳索一串串的拴住了,将人押出去城外,用这些人做挡箭牌。
    之前西秦说不惊扰百姓,如果他们要强行攻进城内,动刀动剑,便必然要伤及百姓,那就是檀逸之自打自脸。
    如果他们不愿意伤及百姓,那便不能攻城。如此一来,随州还能再守上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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