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漪显然是有了经验的样子,没有将三人全部弄醒,而是选择先将其中一个领头的人弄醒。
    瞧这三人之中,这打扮的略微体面的是个领头的少爷,其余两个家伙则像是他的跟班。
    擒贼先擒王,捉贼先拿脏。
    先问他,或许能知道的多一些。
    这样分别审问,也能防止他们互相打眼色串供。
    只见她挥动衣袖,须得眼尖的仔细盯着才能看到,有什么白色的药粉从指缝中弹了了出去。
    接着躺在地上的那人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呛人味道,哎哟了一声,悠悠醒转,扶着墙角自己慢慢站了起来。
    他只记得刚才自己似乎闻到了什么芳香的味道,十分好闻,接着便什么都不知道的晕了过去。
    当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刚才那个女子就站在眼前挂着一脸笑意地看着自己。
    巷子口更是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辆马车,马儿轻轻扬蹄,还朝他甩了个响鼻,似乎透出了某种嘲笑的意味。
    旁边站着一个头戴斗笠的男子,低垂着头,斗笠遮住了大半张脸,看不到他的具体面容。
    但是对方一身黑衣劲装,双手抱臂,宽肩窄腰,身形高大,浑身上下散发着冷酷无情的气息。
    他回头看了看自己的两个跟班,他们还宛如两滩烂泥似的倒在地上。
    此时,这个之前还抱有轻薄之心的男子,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是危险的。
    他紧张的吞咽了下口水,然后瞪大了眼睛瞧着清漪。
    之前在糍粑摊子前看她的笑容只觉得明媚,可是经历了刚才这么一场突如其来的昏倒,再看向眼前这名女子时,就觉得说不出的诡异。
    她的笑容里带着蔑视,就像是高高在上的天神对蝼蚁般的蔑视,居高临下的姿态更是让人感到了一种无穷无尽的压迫感。
    她上前走进一步,笑眯眯的开口:
    “你姓什么叫什么?在罗县为非作歹,依仗的又是谁的权势?如今死到临头,一一从实招来,或许还能饶了你一条性命。”
    这话虽然是笑着说的,可是其中充满了威胁的意味,身边跟着响起了嗖嗖的冷风。
    这人看着穿着体面,实际上才是个最外强中干的,不用费力,他被这么一吓,连忙开始竹筒倒豆子似的主动交代。
    半个时辰后,清漪已经将这几人的身份弄清楚了。
    当先那个少爷打扮的人叫罗显玉,是当地的首富罗通之子,他们家做的是木材生意,府里的家仆不少,很是富裕。
    那两个看上去凶神恶煞的人是他的跟班,一个叫金乐,一个叫崔源。
    两人都是商户之子,颇有家底,仗着父亲的权势胡作非为,再加上罗显玉,三个人臭味相投,同流合污,索性就以兄弟相称。
    这三人平日里勾结在一起,没少胡作非为,他们的父母都忙于生意,对其不管不问,未尽教育指导之责,倒把来教书的先生气走了一个又一个。
    这三人明明出身于大富大贵之家,但挥霍家产,游手好闲,看起来却比地痞还要无赖三分,全是因为疏于教导之过。
    萧易安坐在马车里听了半晌,却一直没听到自己最想知道的重点。
    清漪也考虑到了这点,踹了他一脚,继续问:“官商不分家,想必一定是你们和当地的县令有勾结,否则他怎么会多加纵容包庇!”
    金乐连忙告饶,“还望姑娘明鉴,我们家里做的是正正经经的生意,和气生财,都是老实本分的买卖,去勾结官府干什么,和县令老爷更是八竿子扯不上关系……”
    他一个堂堂七尺男儿,说着说着竟然还落下泪来,那神情模样不像是在说谎。
    清漪猜想,或许是他们的父母与官府勾结,这些人并不知情,也未可知。
    于是对马车里的人说:“小姐,他所说不像是假,似乎真的不知道具体的原因。”
    马车内传出一个轻飘飘的声音,“这有什么难的,将人带去县衙,咱们去找县令当面问问就行了。”
    这样大的气派,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浑然没将堂堂七品的县令放在眼里。
    听得金乐一怔,面色凝滞,好像被什么东西噎住了,心想自己莫不是得罪了什么大人物,这可是糟糕至极。
    清漪微微点头,然后看向陈序。
    后者会意,不知道从哪里抽出来几条结实的麻绳,将这三人的双手严严实实地捆了起来,再捆成一串,牢牢系在马车的后面。
    不管金乐的哀声求饶,直接驾着马车将人拖走。
    在地上被拖行的滋味可不好受,砂石和粗粝的地面磨的皮肉生疼,春日里穿着衣衫单薄,哪里经得起这么折腾。
    其余两人都被疼得醒了,他们从小娇生惯养,锦衣玉食,哪里吃过这种苦,受过这种罪。
    罗显玉和崔源开始哇哇的大喊大叫起来,招来了许多闻声而来的围观者。
    这“罗县三害”臭名昭著,只是平民百姓们向来畏惧他们三个的家底,不敢招惹反击,生怕惹了麻烦。
    譬如,那刚才卖红糖糍粑的老翁,之所以不敢出声,就是因为那整条街道是罗县的首富罗通名下,只是租给他们。
    只要罗显玉看这街道上的任何一个商户不顺眼,便可直接赶走。
    罗家少这么一点租金无关紧要,可是贫寒百姓就连个安身立命的地方都没了。
    这罗县里的人,大多都受过这三个人的气,只是想想还要继续生存,大多忍了下来。
    如今看到他们三个如粽子一般被绑在地上拖行李,都拍手称快,纷纷叫了自己的亲朋好友前来围观。
    陈序见此,故意将马车的速度放慢,好让来围观的人都能仔细的看清楚这三人吃苦受难的惨模样,故意丢一丢这“三害”的颜面。
    有的人大概是平日里受气太严重,有的人或许是记起来了陈年旧恨,单是这么看着还不解恨。
    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篮子,装了烂菜叶和臭鸡蛋扔到他们身上,包含怒气的力道砸的那叫一个准。
    有的人家中没有放臭了的鸡蛋,又不舍得扔自家的新鲜鸡蛋,便跑去小摊前买了臭豆腐和咸鸭蛋。
    陈序非常懂,围着罗县整整绕了一圈,故意放缓速度,弄得声势浩大,几乎没有人会错过这场盛事。
    这下可苦了罗显玉、金乐、崔源三人,一边要忍受辱骂,一边还要经受“殴打”,被这场浩大的阵仗折腾了个半死。
    被鸡蛋液砸得流到衣服里,臭豆腐糊到脑袋上,烂菜叶啪啪打脸,就算是游行也不过如此。
    这样的动静早就惊动了三家的家仆,收到消息后,连忙来解救自家的少爷。
    听说少爷被什么恶人挟持了,连忙带上刀枪棍棒之类趁手的家伙,有一个算一个,约莫百十来人浩浩荡荡的朝着街道的方向而去。
    陈序驾驶的马车速度慢,自然容易被人追上,当然他根本就没想逃。
    “放了我们家少爷!你知道我们家老爷是谁吗!”
    “你这贼人,快放了我们家少爷!”
    “好大的胆子,快点放人,不然叫你小命不保!”
    ……
    这群人家丁来势汹汹,仗着人多势众,二话不说就要上前打人。
    首先打的却不是驾着马车的陈序,而是正要扔臭鸡蛋的一个中年妇人。
    可是棍子举过头顶,还没来得及落下,就已经被飞身赶至的陈序一脚踢飞。
    那妇人却正好是刚才在菜市场议论嚼舌根的人之一,说过他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
    可是才不到一个时辰,却被人家救了,这一下子是惭愧的满脸通红,愧疚的都说不出话来。
    陈序救人没指望着对方道歉,立刻与那一群家丁厮打起来,三拳两脚,已经将七八人打倒在地。
    清漪见状,也从马车上跳下来帮他,双方登时陷入混战。
    原本的四周围着看热闹的百姓纷纷躲避,防止会误伤到自己,却又不舍得就此离去,都悄悄地躲在暗处继续观看。
    陈序武功卓越,不用兵器,单凭拳脚就能将这些人打个落花流水。清漪用毒如神,吐气如兰,喷出一股子毒雾,立刻将围上来的人迷晕过去。
    两人对付这一群没有武功根基的家丁,当然是易如反掌。
    只是这些张牙舞爪的恶仆人数众多,就算是捏死个蚂蚁,踩死个蟑螂都得费些时间,何况是一群习惯了为虎作伥的家丁。
    这样的动静,可比刚才的声势又壮大了几倍,很快就惊动了官府的衙役。
    两个年轻巡街的衙役见到这阵仗,吓得目瞪口呆,不敢掺和这等乱象,回府衙搬了一堆救兵,这才敢上前阻拦。
    这时陈序和清漪两人已经打的差不多了,地上歪七扭八的躺着一堆家仆,连声叫苦,要么是被打得是鼻青脸肿,要么就晕了过去。
    领头的衙役近前问话,“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敢当街斗殴,目无王法,罗县可不是猖狂……”
    话还没说完,陈序从腰间摸出一块腰牌,直接怼到了他的脸上,使得这名衙役的话音被迫中断。
    “哎,你这人怎么……”
    腰牌怼的太近,只能后退两步才能看清上面的字。
    衙役连忙后退两步,看清楚是“齐王府”的腰牌后,脸色大惊,立刻将后面想骂人的话咽了回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这三年,大燕朝堂上的局势越发明朗。
    自从燕皇遇刺之后,身体越来越差,精神不济,楚王慕容旻因为算命道士一事失去陛下的信任,齐王慕容晟步步紧逼,形势大好。
    不仅在暗中连消带打的拉拢和收服了不少朝臣,连陛下亦是对他青眼有加。
    连今年的祭天大典,都是齐王奉旨代陛下举行,其中的深意不言自明,皇储之位的人选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打出了齐王的旗号,不论是真是假,罗县这种地方小官都不敢得罪。
    是假的还罢,可万一是真的,那是得罪了要掉脑袋的显贵,俗语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话说的半点不假。
    陈序当年是宫中侍卫,当下摆出架子来,怎么看都是气势十足。
    冷冷的丢下一句,“主子要去县衙,你们前头带路。”然后一跃回到车架上,没有再说第二句话的打算。
    这正是陈序的打算,他不知道去县衙的路,所以就用这种方式把县衙的人找来,让他们带路。
    “是是是,小人这就带路。”
    那衙役一面让人回去向县太爷报信,一面带路,把人客客气气的请回县衙。
    正在午后小憩的县太爷收到消息后,惊得从躺椅里滚下来,然后立即穿戴好一身的官服,戴上了自己的乌纱帽,恭恭敬敬的站在门口等候。
    一坨肥肉的脸上,还挂着礼节体面又带着三分谄媚的笑容。
    瞧见马车缓缓驶近,周围跟着两排衙役保驾,后面还跟着许多百姓,心知定是贵人到了。
    他连忙扶着自己的大肚子,三步并两步的跑下台阶行礼,后面的衙役们瞧见县太爷身形肥大,却突然变得手脚灵活,都是吃了一惊。
    马车停住,一名明媚亮丽的女子先行下来,众人刚才见过她的面容,不怎么吃惊。
    她掀开车帘,只见又从里面走出来一位身穿白衣的女子。
    容貌绝佳,身姿倩丽,一双眸子如星似月,两弯柳眉含情非情,这般翩翩而来,似非尘世中人。
    且浑身更是透着一种风华绝佳的气度,一看便知不是平民女子。
    有不少人“啊”的一下轻呼出声,不仅是因为容貌的缘故,因为都知道大燕出了一位神秘的白衣女子,人们只要看到穿着一袭白衣的女子就会联想到她。
    此人正是萧易安,她这三年来周游各地,行侠仗义,救济穷人,所以在大燕的名声不小,容貌更是没办法不惹人注意。
    县令刚开始还有几分怀疑,心想齐王的人怎么会来罗县这种小地方,怕不是个假冒的。
    可见到如此宛若天仙的人,疑心尽消,这种端庄曼妙、仪态万千的人,怎么可能会是个冒牌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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