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王子檀溪之本就对什么缩骨功很好奇,不然也不至于半夜里拉着杨长史到这个地方来。
    看看地底下突然冒出来一个人,身量矮小,拿着一把铁铲,非但不害怕,还乐得他眉开眼笑,心想这次算是来着了。
    但听到这人一上来,说后边儿还有个姑娘。
    心想,“哎哟,不好,这家伙不会是惯常去了王妃的闺房,还把齐王妃给带回来了吧。”
    他之前就觉得这种偷窥别人闺房的举动大大不妥,非君子所为,此时更是紧紧皱眉。
    便出声道:“你怎么还带了个姑娘回来,这样不好吧?”
    武三这才注意到屋内的远处有两个人,立刻厉声说:“你们是什么人?干嘛要闯进我家?”
    同时疑心他们是来找自己寻仇的,蹑手蹑脚的后退两步,随时准备再次溜走。
    萧易安在后面弯着腰行走,虽然是慢一些,且地道里黑暗不已,又没有灯,只能摸索着前行。
    此时刚想攀上洞口,却听到外面有人,不知道是敌是友,于是立刻止住脚步。
    檀溪之平日里外表稳重,但私下里最爱开玩笑,性格活泼,一遇事却有根呆筋,格外认真。
    他自幼学习诗书道理,遇事以人品道德为先,以敌友立场为后。
    不管对方是不是大燕的王妃,都是个无辜女子,心想这人若是真的劫掠了齐王妃,定要让他再把人送过去。
    当下讲理说:“这位兄台,你是不是把齐王的人抢来了?如此行径,可不是君子所为。在没有东窗事发之前,你还是尽早把人送回去,免得误了这位姑娘的清誉,于你自身也是一件善事。”
    武三弄这地道挖了一路,早就累得手脚酸软,哪里经得住还和人争执。
    听他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通,还要自己把人送回去。
    愤怒又无力地回了一句,“你这人有病,我不和你讲话!”
    檀溪之俯视着对方,一脸的委屈。
    “哎,你这人怎么不讲道理,我好心好意的劝你洁身自好,不要为非作歹,怎么却反过来骂我……”
    长史杨硕见事情还未明朗,二王子就已经凭感觉给人家定了罪。
    劝他说:“前后因果不明,先切勿冲动,还是问清楚再说。”
    藏身在地底下的萧易安已经忍不住笑出声了,因为她认出了这是檀逸之王弟的声音。
    当初两人在千秋节的宫宴上有一面之缘,突厥公主阿史那燕为难自己时,他还出声帮忙解围。
    只不过时间有些久,所以乍听到的时候没想起来,直到听到了杨长史的声音,才想到了前一人是谁。
    她伸出双手撑住出口的两边,从洞口走了出来。
    笑眯眯的说:“二王子,不必再吵了,我可以证实他是没有恶意的。”
    “噫,这不是王嫂吗,你怎么在这里?”檀溪之立刻认出了她,欣喜又觉得意外。
    另外的杨长史和武三两人也觉得诧异,齐声发问。
    前者问,“萧姑娘是怎么从天牢里逃出来的?竟然一丝风声没漏?”
    后者问:“你认识他们?这两个家伙是谁?”
    萧易安没办法同时解释这么多问题,只好将事情经过简明节要的说了。
    齐王如何威胁自己成为他的侧妃,自己又如何借助他从天牢里逃了出来,之后在王府里见到这位钻地打洞的人,请他将自己带离王府等等……
    几人这才明白,这正好是误打误撞的把人救了出来。
    武三听完之后,更是直接乐得跳了起来,一蹦三尺高。
    他没想到自己正好救对了人,楼主知道了肯定会对自己另眼相看的,嘿嘿直笑,连说:“甚好甚好,这次老子是立了大功啦!”
    一句话颠来倒去,重复说了三遍。
    萧易安看着他,笑说:“原来阁下是余楼主派来打探消息的,早知如此,我便直接透露真实身份了。刚才有所隐瞒,还望切勿介怀。”
    “无妨无妨,反正我刚才也没对你说出全部实情。”武三哈哈一笑,“咱们两人扯平了,这可不算扯谎。”
    檀溪之凑过来,“这位兄台,真是抱歉,刚才我误会你了,还以为你是将王妃抢出来了,如今事情已经澄明,还望你也不要介怀啊!”
    他见萧易安三言两语,这怪人的气便消了,自己说了同样的话,他应该也会消气。
    却怎料武三的小眼一瞪,定睛瞧着他,“你这歉道的没诚意,老子不要!”
    檀溪之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心想自己这道歉怎么没有诚意了。
    但既然是自己错怪他人在先,也不能强言狡辩,于是又上去缠着他继续道歉。
    那边,杨长史却是在同萧易安说:“萧姑娘从天牢里逃出来,为提防不走漏风声,暂且还不能回宁阳侯府,不如且跟着我们回世子府。”
    他顿了顿,又说:“这段时日,世子因为你身陷囹圄一事费心不少,如今能看到你毫发无伤的归来,定然是欣喜万分。”
    想到檀逸之,萧易安心里不由得涌上了一股莫名的情感。
    可是在大局面前,这份情感现在却是不得不克制。
    “我现在是戴罪之身,如果世子府平白无故多出一个人来,会更加引人注目,我又怎能牵连了你们?”
    这边的檀溪之听到这话,转过头来说:“王嫂你这话说的就太见外了,有什么牵连不牵连,反正迟早都是一家人,暂且避避难又有什么了。”
    萧易安认真答道:“事关西秦与大燕的邦交,牵一发而动全身,不能冒这个风险。”
    檀溪之看着她认真的神情,那一刻竟然与王兄有几番相似,不禁怀疑地捏了下自己的脸颊,确认这是真是假。
    脸颊吃痛,的确是真的,他说:“那王嫂你要去什么地方?我们送你过去。”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还得再回齐王府。”
    听萧易安说完,众人俱是诧异,好不容易从王府中逃出来,怎么还要回去。
    尤其武三,更是吃惊的再次瞪大双眼。
    “不是吧,好不容易把你救出来。我如果再把人送回去,该怎么和楼主交代啊!”
    “我这次从王府逃出来,就是想把自己的踪迹消息送出来,如今既然遇到了你们,正好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省得再跑一趟了。
    如今慕容晟虽然从天牢中把我救出来,但是还不是离开的时机,等到天牢中传出我拒绝不认罪、咬舌自尽的消息后,此事方才尘埃落定。”
    杨长史一边听她说,一边点头。
    心想怪不得世子这么喜欢她,如此心思缜密的女子,且有勇有谋,能够抓住机遇扭转劣势,且不骄傲自得,沉稳善断,的确是世间少有。
    “为了提防慕容晟起疑心,我还得再回齐王府,暂且稳住麻痹他。就劳烦杨长史把这个消息带回世子府了,让他不必担心,我如今平安无事。”
    话音未落,却听到门外响起一个磁性的嗓音。
    “你行事这么不计后果,让我怎么能不担心?”
    众人俱是转头向门口看去,来人竟然是檀逸之。
    萧易安吃了一惊,虽然听早就通过声音听出来人是谁,但是他这么突然出现,还真有些不可置信。
    两人多日未见,如今忽然相见,年轻人正是血气方刚,都是一样的儿女情长,哪里有不彼此感动的道理。
    哪怕是什么都不说,只是静静的看着对方的眼眸,便觉得涌上一股热血翻滚,心头激荡,再看向对方时,那原本清澈的眼神中都充满着爱意。
    萧易安眼波流转,檀逸之款步近前,上前一下将人抱入怀中。
    见此情景,武三悄悄捡起了自己的铁锹,然后慢慢地退出房内。
    虽然这是他的房屋,但是人家年青人爱意正浓,情人重逢宛若拨云见月,自己总不好站在这里堂而皇之的打扰。
    杨长史则默默地转过身来,同样也想退出去,给世子和萧姑娘留一点单独相处的地方。
    可是他刚走两步,却发现有一人站在原地动都不动。
    蓦地回过头来,发现二王子檀溪之充满兴致的看着王兄和王嫂两人抱在一起。
    他年纪轻,还未尝过男女之事,所以于情爱一道呆头呆脑,反而不知道要避讳这件事情。
    杨长史内心叹了一口气,然后运指如飞,直接点了二王子腰间和腹部的两处穴道,让他的下身不能动弹。
    接着又点了他的哑穴,让他不能出声喧哗。
    然后下一刻,杨长史直接毫不费力的扛着人走出了屋子,将这个多余的二王子带离。
    这一幕被檀逸之收在眼中,心里不禁暗暗夸赞师兄,一边又埋怨王弟不懂得看眼色,差点破坏气氛,等回去得好好的教训他一下。
    不过,现在还是软玉温香来得要紧。
    听到怀里的人儿轻声询问,“你是怎么来了这里?”
    “王弟的心思稀奇古怪,非要来见识这钻地打洞的本事,他留下一张纸条便带着师兄溜出了世子府,不许左右护卫跟着,我不放心,所以前来看看。”
    檀逸之松开她,却又抓住了她的手,凝视着那副姣好面容。
    “不曾想到,咱们却是心有灵犀,竟然能在此地相遇。你被关在天牢里,生死相忧,我整日担心的坐立不安,可知是连老天爷都不看下去了,所以才让我能得见你。”
    “胡说什么了。”萧易安拽着他的衣襟说,“你也不怕别人听到了笑话。”
    “别人想笑话,就让他们笑去。咱们情意真挚,又何必担心别人的议论了。”
    檀逸之环上她的纤腰,靠近她的耳边说:“更何况,这里并没有其他人,只有你我二人。”
    最后几个字清气如兰,听得萧易安浑身一颤,不知怎的,有时候即便是再普通不过的话语,当檀逸之故意用低沉的嗓音说出来时,都别具一番味道。
    可是现在不是风花雪月的时候,两人没那么多时间慢聊细说。
    萧易安对他说:“你来得正好,用轻功带我回齐王府,需得尽快。否则若是再走一趟这地道,我的腰可就要受不了了。”
    这弯着腰一路走来,萧易安的腰现在累得直酸疼。
    刚才见武三累得也不轻,拿着铁锹挖了一路土,满头大汗的狼狈模样自不必讲,当然不好意思将自己这点小酸疼宣之于口。
    但是当面对着檀逸之时,便无所谓露出什么脆弱的情绪了。
    听到“齐王府”三个字,檀逸之的眸光一寒,“慕容晟是个见色忘义之徒,手段卑鄙,你若是与他周旋,未必能占得上风。这齐王府,不回也罢!”
    接着右手帮她揉着腰间的酸疼,严苛又温情。
    萧易安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既然知道了慕容晟对自己有非分之想,依檀逸之的心思,当然不愿意让自己再回齐王府,免得“羊入虎口”。
    只是,自己又哪里是什么的毫无城府心机的羊了,谁吃了谁还不一定呢。
    不由得嗤嗤一笑,“好端端的,你喝什么醋啊……慕容晟品行不良,我对这种人是没有半分恩情的,只是现在行刺一案未毕,还需仰仗他了结此事。你难道不知,我只在利用慕容晟吗?”
    “我知道,可是那等小人,着实多得是诡计手段,让人防不胜防,让你再回齐王府,那便如同……”
    檀逸之说着,脑中如醍醐灌顶,突然想起来她与慕容晟乃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关心则乱,他刚才担忧至此,竟然将这么一件血缘相关的事忘了。
    虽然慕容晟不知情,可是萧易安知道啊。
    依她外柔内刚的性格,又怎么会放任两人之间发生任何越轨的事情。
    于是立刻改口说:“我相信你做的决定……就算慕容晟的手段再厉害,又怎么会是你的对手,我派两个武功极高的下属在暗处保护你……有什么危险,交给他们去解决。”
    萧易安听后,高兴不已。
    踮起脚尖,靠近他的唇角轻轻的啄了一下,犹如蜻蜓点水般在自己的领地轻轻掠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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