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还等什么,快将萧易安送过来。”
    萧廷笑道:“公主,现在可不行,千秋节是陛下寿辰,国之盛宴,小女是皇上亲封的郡主,依照宫中规矩也要参加宴席。若是在这之前出了什么事,太惹人注目,所以要等到千秋节结束之后,方可办成此事。”
    阿史那燕心想,好事不怕晚,晚一些时候又有什么大碍。
    答应道:“好,本公主就等着,到时候定然在王兄面前为你美言几句,记上一大功。”
    两人约定好之后,萧廷带着得意的微笑离开了。
    想起那条三番两次将自己气到的小毒蛇,不由得带了一丝胜利的感觉。
    在萧府中人多眼杂,没办法光明正大的教训你,之前的吃亏也就只能认了。
    可是将你送至这驿馆里,交给突厥公主,好好的折磨一番后,看你还能不能像以前那样嚣张跋扈,目中无人,这下子你要在我的手上栽个大跟头了。
    等到萧廷前脚离开,后脚达利王子就从屏风后闪了出来。
    阿史那燕愣了一愣,大概是没想到他会在屏风后面躲着偷听两人的谈话。
    但随后就一脸得意的说:“王兄,刚才他说的话你可听到了?”
    达利王子笑了两声,充满着赤裸裸的嘲笑之意,还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莫名情绪。
    “听了个真真切切,想不到这个萧廷虽然有点真才实学,却是个卖女求荣的家伙,为了权势富贵,还真是不惜一切代价手段,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能豁得出去。”
    阿史那燕这下子算是心情好了,坐在床沿上,面有得色的看着那满地被自己打翻的饭菜。
    “说起来,还是突厥势力大,这个萧廷不敢得罪我们,所以连这样没有下限的话都说得出来,不过这样却正合我的心意。”
    达利王子将手背在身后,明知故问道:“你的心意?你就真的对那个萧易安那么感兴趣?”
    阿史那燕生气的跺跺脚,“王兄,你是知道的,我从没有受过这么大的屈辱。这个萧易安,连续两次让我在众人面前丢尽了颜面,这仇怎么能不报?”
    上次在齐王府的事情,那条莫名其妙出现在酒里的蜈蚣,还有后来在厢房里跑出来的蝎子、毒蛇等物。
    虽然没有任何证据,可是阿史那燕早就认定这一切都是萧易安所耍的把戏,心中早就对其恨之入骨。
    她向来最看重自己的颜面,谁想得到来到金陵之后,被一个手无实权的小小郡主,一而再地设计出丑,实在是难忍下这股心头之气。
    她扬了扬嘴角,“等千秋节过后,萧廷将萧易安送了来,我定要好好的出一出气,报一报这些时日来的积郁之情。”
    “王妹,你的脾气向来骄纵任性,如果这是在草原也就罢了,可如今这是在金陵,你如果再闯出祸事来可没有人能再帮你应付。论理,我应该偏向你,可是有些话我不得不说。
    之前那些事,固然是萧易安让你下不来台,可是难道你就没有一星半点的错误?上次在齐王府,让你适可而止,结果又逞意气闹成那个模样。再之前,在街道纵马那次就不用多说了,真是一言难尽。就算是将这些话禀告给父王,你也是要挨训斥的。”
    阿史那燕撒娇道:“王兄,我知错了,这段日子不是乖乖的呆在驿馆,哪儿都没去吗?你就饶我这一回,别把这些事告诉父王。”
    达利王子宠溺看了她一眼,“算了,之前的事情就到此为止。”
    他摸了下自己的披肩,邪邪的一笑,“至于这次嘛,是萧廷自己要卖女儿,与咱们无关,且看着吧。”
    阿史那燕之前听王兄说的那样,还以为教训萧易安一事已经没戏了。
    哪里想得到又峰回路转,立刻追问道:“王兄,那你不拦着我教训那萧易安了?预先说好,若是你不拦着,那以后也就不许插手了。”
    达利王子看着王妹,目光却像是在看一个小孩子似的,充满了对其幼稚的打趣。
    “你以为,萧易安是个任人摆布的木偶么?如果萧廷真能那么轻易将她带到驿馆来,任你处置,那你也不会接连在萧易安手中吃那些苦头了。”
    达利王子看着窗外被秋风吹过的落叶,心里突然有一种畅快感,轻轻地摇了摇头,所戴的皮帽也发出几声窸窸窣窣的声音。
    继续道:“萧廷虽然老谋深算,可是萧易安同样聪慧绝伦,这两个人又是父女,彼此之间太过了解,谁胜谁负,真的斗起来,一时间还说不准啊。”
    顿了一顿后,想起那一张出尘脱俗的脸庞,清澈却又璀璨如同星辰的眸子。
    达利王子带有深意的笑了笑,“我倒是觉得萧易安会赢,她就像是一汪深不见底的湖水,根本猜不透内心所想,外柔内刚,从来不肯受人威胁,这样的风姿人物,真是极其罕见。”
    听到王兄对她毫不吝啬的夸赞,阿史那燕的心情又瞬间低落谷底。
    而且这教训不到萧易安,自己还高兴个什么劲儿,完全是空欢喜一场。
    撇了撇嘴巴,道:“啊?那这事情不就泡汤了,萧廷刚才的话不就成了空谈吗……这个信口雌黄的家伙,既然做不到就别胡说八道……”
    不过她转念一想,心头的阴翳又一扫而光。
    “王兄的话,说得也太过绝对了,萧廷再怎么说,也是那个萧易安的父亲,能伤害自己最深的,就是身边的人,尤其还是带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她有些期待的搓了搓手,“就算萧易安再怎么聪明绝伦,也未必能想得到自己的父亲会下手算计,要我说,到头来萧廷赢了也未可知。”
    达利王子轻轻地摇了摇头,显然不认同她的想法。
    不知怎的,在他的心里,觉得萧易安未必会将这种卖女求荣的人,当做父亲一般对待。
    成大事者,向来不会因为亲情而羁绊,也不会因为浅显的血缘关系而手软。
    无情则刚,无欲则坚,可是人都有七情六欲,那就要看谁最能克制住那些无用的情感了。
    阿史那燕的突然狡黠的笑了笑,因为这一抹笑容,这张明媚的脸庞,如同多了有抹阳光照映。
    “这样吧,王兄,咱们来打个赌。如果像我说的那样,萧廷真能把萧易安带到这里来,任我处置,那你不得横加干涉,也不许多管闲事……”
    她还未说完,达利王子就已经猜到了话中的意思。
    接话道:“如果如我猜想的那般,萧廷失败了,没能将萧易安带到这里来。那剩下的这段时日,你就要更加安分守己,不许再找萧易安的麻烦……不,是不许再找任何人的麻烦,直到咱们离开金陵……”
    阿史那燕想了想,就算这样,成功的几率也是五五分,痛快利索的答应下来。
    “好,一言为定。”
    达利王子吩咐下去,再去给公主准备一桌新的宴席。
    不远处有个站着守卫的身影,悄悄的退了下去。
    ……
    世子府
    檀逸之不知从哪儿拔了根草,正聚精会神的斗着蛐蛐,嘴里还断断续续的吹着口哨,看上去像极了一个吊儿郎当的纨绔子弟。
    府中新来的丫鬟,名叫尺素。
    她正站在不远处修剪花草,按照所学技艺,将长得杂乱的花枝修剪成精美齐整的模样。
    此时见四周没有旁人,便生了懒惰之心,放下手中的工具歇息片刻,再踮起脚,看了一眼那张无比俊秀的面孔。
    惊叹之余,却不由得叹息檀逸之智力低下,眼神浑浊,没有灵气,言行举止犹如三岁痴傻孩童,每日只知道变着花样的玩耍,毫无正事可言。
    在心内叹了一口气,暗想道:“哎,真是可惜这位西秦世子生的这样一副好容貌,却是个痴痴呆呆的人。”
    此时同样与她负责花房另一位丫鬟走了过来,见她站在原地怔怔出神,存心要吓一吓她。
    故意放轻了脚步声,然后重重的拍了下她的肩膀,“在发呆想什么呢?”
    “哎呦,可吓死我了!”声音一出,方才后知后觉的用手捂住嘴巴。
    待尺素看清楚来人后,才松了一口气,原是是自己同阶的丫鬟绿羽,幸好不是负责花房的女管事,否则自己可就惨了。
    虽然两人闹出了这些动静,可是檀逸之仍旧在斗蛐蛐,半点的目光都没有多分给她们,似乎周边根本就无人存在,也没听到嬉闹之声。
    尺素自己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要被吓得跳出来了,放低了声音,“姐姐怎么这样吓我,幸好没惊扰到世子殿下,不然这罪过可就大了。”
    “哎呀,”绿羽摆了摆手,无所谓的道:“你是新来的,所以不知道,这位世子是个心智不健全的人,说通俗点就是个傻子。一个傻子能知道什么,你还真当他是个正儿八经的主子了?别大惊小怪的自己吓自己,没什么事的……”
    话还未说完,绿羽突然感到自己膝盖似乎被什么东西打中了,不受控制的身子一抖。
    “啊”了一声,右腿也不受控制的弯了下去。
    此时,不知从哪儿来的一只小小的黑影,毫无征兆的跳入她的口中。
    尺素惊叫一声,“是、是蟋蟀!”
    绿羽察觉出自己嘴里有异物,立刻将其吐了出来,口中却似仍然能感觉得到有触角,恶心的一直干呕。
    那只蟋蟀并未就此罢休,竟然顺着从脚下钻进她的裙中,绿羽吓得跳了起来,喊出声来。
    可是檀逸之却凑了过来,用他独特的嗲声嗲气声音,喊道::“你别伤害小黑!”
    “小黑?”
    “就是跑进你裙子里的那个小东西,快快快,把它抓出来,它还要和小红比个输赢呢!”
    主子是主子,奴仆是奴仆,世子就算再怎么痴傻,也不能当众违抗他的命令。
    于是檀逸之就半倚在栏杆上,垂手看着两人跳上跳下,等着她们将那只蟋蟀捉出来,手忙脚乱的样子颇为狼狈,没有了平日里修剪花草的雅致模样。
    好不容易将那只蟋蟀从衣裙中赶出来,它竟然又迅速的在地上跑开了,欢快的样子像极了调皮捣蛋的小孩子。
    尺素和绿羽两人急急忙忙的追赶,左右围攻,撞了个满怀,却又被这小东西逃脱了。
    于是,两人就开始了正式的追逐大战,与一只蟋蟀斗智斗勇。
    檀逸之中途还无聊的吃了两口苹果,然后将剩下的大半个抛在一边,自顾自的玩起了九连环。
    其实这个东西是他从小玩熟了的,就算是闭着眼睛也能解开,只是碍于在外人面前,所以才装模作样的瞎玩乱弄,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
    不时地瞥一眼正在追逐蟋蟀的两人,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绿羽直接累得瘫倒在地上,最后还是尺素将那只蟋蟀堵到了一个死角,然后伸手轻轻地捉住了。
    想了想,将这只满身泥土的蟋蟀用帕子轻轻的擦拭干净了,才上前交给檀逸之,“世子殿下,蟋蟀捉到了。”
    “嗯。”檀逸之低头看着手中的九连环,随口的应了一声,过了半晌,见人还站在原地没走,方才抬头,灿然一笑,珍而重之的将蟋蟀接过。
    然后随意从袖中抛出一枚金锭,“你既然找到了小黑,那这块木头就送给你吧。”
    这样的一枚金锭,尺素还从未亲眼见过,更不敢相信自己会拥有这样的一笔横财。
    她惊得不敢去接,“这、这是赏给奴婢的?”
    檀逸之却不回答她了,捧着蟋蟀,自己吹着口哨一蹦一跳的走开了,又去继续去斗蟋蟀了。
    尺素这才犹犹豫豫的将金锭拿起来,然后放入荷包中,只觉得心跳加快,犹如一场梦境,在心里盘算着应该怎么花这笔钱。
    一旁的绿羽则气得鼻子都要歪了,谁曾想这个傻世子竟然会赏赐下一锭金子来,酸得不得了。
    杨长史从外面走入,见尺素与绿羽两人都站在原地,都没有忙自己手中的活计,微微皱眉,“你们都站在此处做什么,算了算了,先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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