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姑姑以为提起缙云翁主的孝顺,皇太后必定是会欢喜的,却不料皇太后听了冯姑姑一袭话后反而是蹙起了一双眉峰。
    “谁都不如哀家的容儿,谁都替代不了哀家的容儿。”屋内昏暗的烛火映照在皇太后深潭般的眼眸中,“那些人存了怎样的心思哀家心里清楚,她们是不会如容儿那般真心孝顺着哀家的。”
    “太后,蓉妃娘娘到底是太后您亲手带大的孩子,与太后您自然是感情深厚的。”冯姑姑顿了顿又道,“宫中之人若都是蓉妃娘娘那样的性子,想来这红墙青瓦的紫韵城也不会被称之为是红颜埋骨的所在地了。”
    “你是想提醒着哀家容儿性子太傲,心中又太重情义,这样的人是不适合留在这红颜埋枯骨的紫韵城中的,唯有那无情无义,贪婪浮华之人方才能生存下去。”皇太后在说完这番话后便觉得心口疼得厉害,冯姑姑忙从白瓷小瓶中取了一粒丹药倒在了皇太后的手心上,而后又倒了一杯热茶递给了皇太后道:“太后心口疼的毛病又犯了,快将这颗天王保心丹服下。”
    皇太后接过了冯姑姑递来的天王保心丹送入了口中,跟着又喝了一口温水将药咽了下去。
    “太后,您要保重身子才是。”冯姑姑忙为皇太后抚着后背顺气道,“皇贵妃与萧氏一族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储君之位,您还没有亲眼看着王爷坐上储君的位子,您可千万不能倒下啊。”
    皇太后深吸了一口气,待到缓过一口气后方才虚弱地开口道:“哀家定是要小心护养着身子的,哀家的皇孙还未坐上储君之位,容氏一族的姑娘也还未成为皇储妃,哀家定然也是不能倒下的。”
    “太后,您心口疼的毛病最近发的越发频繁了。”冯姑姑觑着皇太后的脸色缓声道,“二小姐医术高明,便是连鸩毒都可以轻易化解,不如……”
    “哀家还撑得住。”皇太后看向冯姑姑的一双眸子里含了几分警告的意味,“哀家心口疼的毛病不能泄露给任何人知道,尤其是寒儿。”
    “奴婢知道的。”冯姑姑忙不迭地应声答道,“这些年一直都是瞒着外间的,想来这紫韵城中除了皇贵妃,怕是没有任何人知道太后您有心口疼的毛病的。”
    “始作俑者,其无后乎。”皇太后因为方才的一阵心口疼,现下四肢已是酸软无力,却还是用力地握紧了拳头道,“她巴不得哀家明天早晨起来便穿不了鞋,下不了榻,哀家又岂能让她如愿。”
    当年蓉妃去世时皇贵妃曾故意命人将皇太后引去了冷宫,让皇太后亲眼瞧见了孤孤单单地在冷宫里咽了气的蓉妃,皇太后自此便落下了心口疼的毛病。
    “十一,吩咐小厨房熬上一锅浓浓地姜汤送来。”皇太后吩咐着身边的冯姑姑道。
    冯姑姑当即便领悟了皇太后的意思,知道那锅浓浓地姜汤乃是皇太后为毓亲王准备的,意思是要松了口宣毓亲王入内了。
    冯姑姑屈膝应道:“奴婢这就吩咐下去,让小厨房熬上一锅浓浓地姜汤送来。”
    “王爷,现下都过了二更天了,太后娘娘怕是不会见您了。”飞云弯下身子劝着上官寒月道,“明日大长公主寿辰,太后娘娘必会驾临公主府的,王爷不如到时候在寻了机会求见太后娘娘。”
    笔直跪在地上的上官寒月却是并未理会身边的飞云。
    飞云接着又劝道:“王爷,您身上还有伤,莫珏特意叮嘱过说您……”
    “有人来了。”上官寒月打断飞云道。
    上官寒月话音方落便瞧见守在门外的松针为冯姑姑掀开了门帘,冯姑姑跟着快步来到上官寒月身前道:“王爷快起来吧,太后娘娘宣了王爷入里间说话了。”
    上官寒月朝着冯姑姑道谢道:“多谢姑姑肯为本王求情。”
    冯姑姑忙侧过身子避开了上官寒月的道谢,和善地笑道:“哪里是老奴为王爷求的情,是太后娘娘舍不得王爷跪在外面受冻了。”冯姑姑跟着又催促着上官寒月道:“外面冻坏人了,王爷还是快些进去吧。”
    上官寒月进了屋后径直便来到了皇太后的内室,跟着已是走到皇太后身前双膝跪地道:“孙儿给皇祖母请安。”
    “快起来,快起来。”皇太后吩咐着跟在上官寒月身后 进来的松针道:“松针,快扶了王爷起身,快给王爷赐座。”
    上官寒月却是避开了过来相扶的松针,转而又向着坐在上首的皇太后磕了个头道:“孙儿夤夜前来并非只为了给皇祖母请安,还请皇祖母屏退左右,孙儿有话要禀。”
    “你这孩子真是个实心眼,有事相求也不知道要事先讨了哀家的欢心。”皇太后抬手向着一众侍女挥了挥手道,“你们都下去吧。”
    “是。”松针将小杌子放在了上官寒月身后便领着一众侍女躬身退了出去。
    皇太后慈爱地看着上官寒月道:“如今只剩下咱们祖孙二人了,有什么话尽管说吧。”
    上官寒月抬首看向了倚在软塌之上的皇太后道:“皇祖母,请恕孙儿不孝,孙儿不能娶缙云翁主为妻,孙儿心中已是有了意中人,孙儿正妻的位置只会留给她一个人。”
    “你可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皇太后眸中慈和地笑意逐渐被收敛了起来,语气中转而已是透出一抹严厉之意,“哀家从来疼爱着你,你从来也是众皇子中最孝顺懂事的。”皇太后最后提醒着上官寒月道:“不要让哀家对你失望!”
    上官寒月却是坚持己见道:“孙儿是认真的,孙儿绝不会娶缙云翁主为嫡妻的。”
    “哀家可以马上让你的心上人从这个世上消失。”皇太后慈和的笑意僵在了唇角处,眼中跟着闪过惊怒之意,“哀家若真是派人结果了她的性命,你莫非还能提着刀冲入寿康宫取为她报仇不成?”
    皇太后说这番话时恰巧正赶上冯姑姑掀帘走了进来,惊得她当下便摔落了手里头端着的一锅姜汤。
    “孙儿是万万不敢对皇祖母不敬的。”上官寒月仰头看向了皇太后此时已现了杀机的一双眸子道,“皇祖母乃是孙儿的亲祖母,从小对孙儿也是疼爱有加的,孙儿自然是不敢也不会前来向皇祖母寻仇的,但孙儿与她感情甚笃,若是她因孙儿而遭了杀身之祸,孙儿这一辈良心也是不会安宁的,唯有一世不娶方才能告慰她的在天之灵。”
    “你这是知道哀家心中看重着什么。”皇太后握住了楠木扶手嗔怒道,“不孝的逆孙,你这分明是在威胁着哀家!”
    帝都左相府云溪阁。
    “小姐……小姐……小姐……”未七得到了宫中传出的消息,知道事关上官寒月,才这会连声急促地唤着已是歇下了的宁芷莟。
    “素心……好像是有人在敲门了?”宁芷莟正睡得香甜,不想动弹便想要素心起身去开门。
    “小姐大概听错了吧。”素心迷迷蒙蒙含糊不清地回道,“如今已是三更天了,该是不会有人来叩门的,小姐定是听错了。”
    站在门外的未七瞧着里头久久没有任何的动静,只得是横下一条心朝着里面喊道:“走水了……不好了……走水了……”
    听到“走水”两个字,宁芷莟与素心几乎是同时从床上坐起了身来。
    “无缘无故的怎么就走水了?”宁芷莟随手扯了件衣裳披在身上便朝着大门走了过去。
    “哪里走水了……”
    还不待宁芷莟问出一句囫囵话来,未七便已是闪身进入了宁芷莟的房间,而后又利落地反手将门扉阖上了。
    “可是有什么重要的消息?”宁芷莟眼瞧着未七的这一举动,心念微转后跟着又问道,“可是宫里头出了什么事?”
    “毓亲王殿下漏液入宫求见了太后娘娘。”未七将上官寒月入宫之事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道,“起先太后娘娘是不愿见毓亲王的,听说是殿下在宫外跪了将近一个时辰,皇太后实在是拗不过,这才松了口召见了殿下的。”
    “我知道了。”宁芷莟一颗心起伏地厉害,表面上却要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道,“你赶紧回去歇着吧。”
    “是。”未七得了吩咐后跟着便躬身退了出去。
    “小姐……小姐……”素心推了推自未七离开后,便神情呆滞的宁芷莟道,“明日是大长公主的寿辰,王爷是一定会前往公主府拜寿的,到时候寻个机会……”
    “我有些困了。”宁芷莟打断了素心的话,打着哈欠朝着床榻的方向走了过去,“三更天了,明日还要早起了,赶紧睡吧。”
    “小姐,你的心思是瞒不过素心的。”素心看着故意背对着自己的宁芷莟道,“小姐这会子定是睡不着了,与其一个人挨到天明,不如让素心陪着小姐说会子话。”
    “素心,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宁芷莟这会子心里头真真是乱得很,她心中虽是笃定着上官寒月进宫是为了她的,却又不敢确定他会为她做到哪一步?接下来更是矛盾着,若是上官寒月真是为她拒了婚,皇太后会不会为此而恼了上官寒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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