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今之计,亭主最好是以不变应万变,方为上策。”上官寒月了解宁芷莟,知她不是急躁之人,却还是忍不住想要提醒着她。
    “我心中有数,多谢王爷好心提点。”宁芷莟边说边为自己斟了一杯酒,然后以袖掩唇,仰头一饮而尽后方又道,“为小女和王爷共同的敌人,小女也该敬王爷一杯的。”
    宁芷莟一句话撇清了她和上官寒月的所有交情,如今他提醒她是因着他们有着共同的敌人,她谢他便自然也是因为相同的原因。
    上官寒月见宁芷莟举起酒盏一饮而尽,自己便也顺势举起杯盏一口闷下了杯中的酒,或许是喝的太急被酒水呛到,他竟是以拳掩唇不住地咳嗽起来。
    “你体内牵机的余毒尚未完全拔除,日后还是要少饮些酒的。”上官寒月在云雾山所中的牵机剧毒需要七七四十九日才能除尽,虽说此番来时宁芷莟已是下定决心要与上官寒月划清界限,但到底还是忍不住关心起上官寒月的病情来。
    听着隔壁雅间忽然安静下来,飞云忙将方才宁芷莟与上官寒月的对话原原本本的转述给了上官清峑。
    “本王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即可便去将乐雅亭主身边的素心请到这里来。”上官清峑看到领命而去的冷情再一次强调道,“是将人请到这里来。”
    冷情表面上从容应下,心里却很是为难,他自是知道上回于云雾山受困后素心便一直苦练着暗器功夫,如今一手暗器功夫亦是了得,若是出其不意将人掳来他倒是有几分把握的,如今却要客客气气的将人请来,怕是有些难办了。
    “王爷,可否将您的贴身之物给冷情带去给素心姑娘一观。”冷情知道因着各种机缘巧合,素心曾于上官清峑一同绝处逢生,自是对上官清峑的贴身之物看得分明的。
    雅居的后院中明飒正在与飞云切磋着武功,因为飞云常年跟在上官寒月身边,而上官寒月又是最随性不过的性情,故而飞云也没有其他随扈那么拘谨,明飒说要同他切磋武功,他便一口应下与明飒切磋武功,也没有顾忌着那么多所谓的规矩。
    素心的眼睛虽然停留在明飒和飞云的比武招式上,可心里想着的却是宁芷莟会对上官寒月说出怎样绝情的话来,面对对自己真心付出之人却只能恶语相向,素心实在知道宁芷莟的心里也定也是不好受的。
    冷情见明飒和飞云正在切磋着武功,压根没有注意到这边,于是捡起一块石子丢在了素心的脚边。
    素心见到忽然滚落至脚边的石子,目光看过去时正见攀在墙头之上的冷情朝着自己晃了晃上官清峑的玉珏。
    素心立刻会意找了个理由出了雅居的门,而冷情也在为自己方才找上官清峑要了信物而颇感自得。
    “冷护卫,不知来找素心所为何事?”素心心里虽已经猜到了是上官清峑要见她,却还是故作不知询问了冷情的来意。
    “那个……我家王爷要我来请姑娘到流琼阁叙话。”冷情平日里寡言少语,平日里更是少于女眷交流,如今回答的亦是有些磕磕绊绊的。
    “劳烦冷护卫为素心带路。”素心待人接物自然要比冷情从容不迫的的多,这也不禁让冷情想到了那日猎宫中知道宁芷莟遇险,便是不惜豁出性命也要去搭救宁芷莟的场面。那时冷情便觉得哪怕是亲兄弟,亲姐妹都或许不会为了对方这般不顾生死,更何况素心只是宁芷莟的贴身侍婢而已。
    素心对待主子的一片忠诚,便是连性子寡淡的上官清峑都不免对她生出了几分敬重之意,这才会特意强调了要将她请到流琼阁叙话,而非蛮横的将人虏到流琼阁中来。
    这厢流琼阁的雅间里良久的相顾无言后,上官寒月终是打破了屋内沉闷的气氛,话语中亦是掩不住的关怀之意:“恒亲王为人深不可测,亭主切记要多加小心。”
    自从上官寒月得知那日在云雾山拖住黑衣杀手的竟是上官清峑与素心时,便更加笃定了上官清峑对宁芷莟或许不仅仅只有利用而已。
    上官寒月虽与上官清峑争夺皇位,却也不得不承认比起皇贵妃蛇蝎心肠的歹毒,上官清峑虽心肠硬冷,手段狠戾,却也是不屑于用些下作的鼠辈手段成事的。
    “这些恐怕就不劳毓亲王殿下您费心了,再者,恒亲王虽非良善之辈,我亦是别有所图,用心不纯,即是以利相聚,我自是会小心提防着的。”这一世宁芷莟再也不想和任何人牵扯上任何关系,他与上官寒月今日之后便成陌路,与上官清峑也不过是因利而聚而已。
    冷情在向上官清峑如实转达上官寒月的这一番说辞时,一旁地素心忙低下头看向了自己的鞋尖,好似生怕上官清峑会看出,她如今已是窥探到上他中对宁芷莟的情意似的。
    “王爷,这是十万两银票,雅居以及内里的所有仆从便算是小女从王爷手中买过的。”宁芷莟说着已是将银票放在了上官寒月面前,“从此我与王爷钱货两清。”
    上官寒月看着桌子上十万两的银票却没有伸手去拿的意思,但同时心中却也十分清楚,今日若是他如今不收这十万两银票,宁芷莟转眼便会携了明飒搬离雅居,另谋住处的。
    “本王收下便是了。”上官寒月心知如今这一开口,便是绝了从前与宁芷莟的所有情分,此后他们便是形如陌路,再无相交。
    听到隔壁雅间的关门声,上官清峑知道上官寒月与宁芷莟终是曲终人散了,这才将冷的没有一丝温度的眸光投在了素心身上:“本王请了素心姑娘前来这流琼阁,还未问过你的意思,是本王唐突了。”
    向来说话言简意赅的恒亲王,此刻竟然会如此礼遇素心一个小小的侍女。
    冷情惊讶之余又将余光投向了素心,心中真真是好奇一个小小的侍女如何受得起他家主子的如此的一番礼遇。
    只见素心依旧是垂着头,因着正站在窗扉逆光的地方看不到脸上的表情,却是能听到她的声音慌乱中,却依旧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稳:“恒亲王殿下与小姐既已结为盟友,那么殿下自然也是奴婢的半个主子,殿下有命,奴婢自然是要来的。”
    素心一番话虽因为慌乱有些颤音,但不卑不亢的态度,不随意攀附上恩的矜持与镇定,却是叫人不得不暗中纳罕一个小小的侍女竟能处世如此从容,当真是颇有些大家闺秀的风范的。
    倒是真正应了那句“人贵自重”,不论别人如何轻贱你都不要紧,只要你自己不自轻自贱,即便是身份在卑贱的人亦是能的得到别人的肯定的。
    那厢冷情正暗暗佩服着素心,这厢素心却是拼命的握住了广袖下的双拳,方才能不至于在上官清峑面前失态的。表面看似不卑不亢的对答,其实只有素心心里头知道,她在面对上官清峑时,整颗心都在扑通扑通的狂跳不止,若不是如今她整个人都隐逆在昏暗的光影里,这会子她面红耳赤的样子怕是藏也藏不住了。
    “皇贵妃驰骋后宫多年,心计手段皆在白氏之上。”上官清峑终是说出了他此行的真正目的,“近来白氏经常入畅春宫与皇贵妃叙话,其中的厉害你家小姐应该懂的。”上官清峑此番找素心来的目的居然与上官寒月的不谋而合。
    “恒亲王殿下请放心,奴婢一定会尽力规规劝着小姐,护小姐一个周全的。”其实即使上官清峑不说,素心也会拼劲全力护宁芷莟周全的,但既然他开口了,她便会给他一个笃定的答复,好叫他能安心。
    “冷情,送素心姑娘回去。”素心听到上官清峑在得到她肯定的回答后便下了送客令,心中却是没来由的一阵失落,她是不该失落的,因为她一早便猜中了上官清峑请她来是为着宁芷莟的。
    “殿下……”素心竟鬼使神差的出声唤住了上官清峑。
    上官清峑听到素心唤他,一双冰冷的眸子再度落在了素心身上,却依旧是半点温度也没有,根本不是素心见到的他将目光停留在宁芷莟身上的缱绻温柔。
    “奴婢一定会好生护着小姐的,奴婢告退了。”其实素心是想问上官清峑身上的伤是否痊愈了,可话到嘴边却又被生生咽了下去。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
    素心想到了幼时陪着宁芷莟读《牡丹亭》的情景,那时觉得情爱纠葛着生生死死的,先未有尝到愁苦的滋味,便已是因为少女的羞怯红透了脸颊。
    如今再度想到那句话时,竟不觉得会如当初那般羞赧难当,只是忍不住想要为那样生死相随的爱情落下泪来。
    同样是《牡丹亭》中颂咏爱情的千古绝句,如今听来却和从前听来大不相同。
    不过是心境不同了,从前不知情为何物,如今却是知道了,因为知道了所以心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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