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雨还在噼里啪啦地下着,伴着电闪雷鸣,声势颇大,秦影喝着茶水,静静地凝望着门外的雨。
    记得那天江楚歌把孩子抱还给他之时,就是这样的大雨,他坐在山洞中闭关养伤,突然听见了孩子的啼哭声,差点走火入魔,吐了一大口血。
    他强撑着身子走出去,就看到了被一床红色的被子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孩子,哭的简直比雷声还要响亮。
    他抱起他来,他却又不哭了,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瞅着他,那双眼睛和他娘一模一样,瞳孔的颜色却又那么像他。
    一瞬间,他便知道这是他的孩子,他的骨肉。
    可当他朝远处眺望过去之时,江楚歌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这一走,便是三年。
    “咳。”
    一声轻咳,楚老汉端着茶壶走过来,“姑爷,再添点茶水吧。”
    “劳驾。”秦影端起茶杯,由他添上。
    抿了口茶,他淡淡道:“岳父有什么想问的,直说便是。”
    从他进门之时,楚老汉的目光就一直追随着他,一副探究、疑问、惊讶、纠结的表情,实在令人难以忽视。
    楚老汉抓耳挠腮了半天,一直如鲠在喉,突然间被秦影这么一句话挑开,又忍不住红了脸,窘的一张老脸跟关公似的,半天才恢复血色。
    犹豫再三,他还是一横心将心中的疑问脱口而出,“小鱼儿,就是江楚歌生的娃娃,是不是?”
    秦影眉心微蹙了下,沉着声音道,“当然是。不然我为什么会娶江楚歌呢?”
    得到他的肯定回答,楚老汉心顿时咯噔一下,刚要再说什么。
    “砰——”
    一声清脆的声响,江楚歌手里的盆顿时翻在了地上,螃蟹们开始横着往四面八方奔去,一道闪电忽然划过,将江楚歌的脸照得煞白!
    灰色的天空响起一声“轰隆”的响雷,震得整个屋子都跟着晃了晃。
    江楚歌的身子也陡然一颤。
    她这人从小胆子就大,小时候敢上房揭瓦,敢一个人在家看恐怖片,敢玩蹦极玩跳楼机,却没想到有一天会被一句话吓得心惊胆战。
    小鱼儿,竟然真的是她生的,她的亲儿子?!
    秦影看到了江楚歌煞白的脸和放大的瞳孔,眉心倏然一蹙。
    她明显是被吓到了。
    可是她怎么会被吓到呢?
    难道她自始至终都没有认出小鱼儿的胎记,不知道他是她亲生的儿子?难道她真的失去了记忆?
    “娘亲……”
    小鱼儿听到动静从厨房里走出来,一扫地上,“呀,螃蟹怎么都跑出来了?”
    他赶紧过去抓螃蟹,秦羽也跟着出来帮忙。
    江楚歌回过神来,下意识地蹲下身子想捡螃蟹,结果和刚刚抬起头的小鱼儿撞了个正着,娘俩头碰在一起,同时“哎呦”一声,一起翻了过去。
    “小心!”
    秦影和楚老汉一齐上前,扶人的扶人,捡螃蟹的捡螃蟹。
    场面登时一片混乱。
    江楚歌顶着满头包和一脑袋的官司苦大仇深地煮着螃蟹,心道这叫什么事啊?
    她这会儿才后知后觉地想明白,原主以前生过一个孩子,说是和外面的野男人搞出来的,还差点因为这事被浸猪笼。
    合着那个野男人就是秦影?而她生的孩子就是小鱼儿?
    不对啊,不是说那孩子生下来之后就夭折了吗?
    江楚歌闭上眼睛想搜寻一下原主的记忆,却还是只能想起童年时期和孩子夭折之后的,剩下的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越想越头疼。
    她捶了两下脑袋,干脆放弃了。
    只是她弄清楚了一个事实——
    秦影娶她,并不是巧合,而是早就知道她的身份,才到这临溪村定居的,所以说他的前任,就是楚老汉的大女儿江楚歌。
    那么问题来了,秦影和原主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四年前为什么会在一起?
    三年前又为什么会分开?
    好不容易解开了一个谜题,没想到还有这么多谜题在等待着她。
    生活不易,江楚歌叹气。
    饭菜终于被端上了桌,最令人期待的还是又大又红的螃蟹,小鱼儿眼巴巴地瞅着,坐在那里嗷嗷待哺,额头上还肿着一个包。
    江楚歌也不例外,小鱼儿那铁头功撞的她脑袋都差点脱了脖子,眼前直冒金星,额头上顿时红了一片。
    一人一个包,看着就更像娘俩了。
    江楚歌吃螃蟹讲究得很,拿着小钳子和小叉子把蟹腿夹断,再把肉捋出来,沾上姜醋喂到小鱼儿嘴里。
    另一边,只听嘎嘣嘎嘣的脆响,江楚歌和小鱼儿齐齐望过去。
    秦影把蟹腿把往里一塞,一通咬,然后腿里的肉吃进肚子,壳被撸的干干净净,扔到一旁。
    “……”江楚歌震惊了,卧槽吃蟹神功啊!
    她张了张嘴巴,“你一口嚼啊?”
    “嗯。”秦影用睥睨天下的姿态瞄了一眼她手里的小钳子和小叉子,吐出来的话有些嘲讽,“我这人粗,不如你讲究。”
    江楚歌当即想拿小钳子和小叉子夹断他的腿。
    老娘要是也有你那吃蟹神功,还讲究个屁啊!
    小鱼儿一脸崇拜地看着秦影,当即把凳子往他身边挪了挪,“爹爹,怎么吃的,您教教我。”
    “……”
    江楚歌暗骂小兔崽子,这么快就叛变了,这能是亲生的吗?
    楚老汉在一旁看着,也想学秦影一口嚼,被江楚歌适时拦住了,“哎,爹,爹……您那牙口,就别跟着凑热闹了。”
    江楚歌将蟹壳剥开,肥嫩.嫩的蟹肉和黄橙橙的蟹黄都呈现在他面前,“您吃这个。”
    蟹腿则都被她掰了下来丢给了秦影,“你吃这个。”
    反正他有吃蟹神功,不怕扎。
    秦影挑了挑眉,没有拒绝,只是目光朝江楚歌看过去,见她撅着嘴使劲夹着蟹腿,拼命较着劲,死活就是不肯向他求教。
    实在看不下去了,他从她手中把蟹腿夺过来,捏着两端往中间用力一掰,一块完整的嫩粉的蟹肉登时冒了出来,“喏,不是很简单吗?”
    江楚歌再一次瞪圆了眼睛。
    这冰块还真是个吃蟹达人啊!
    最终江楚歌那脆弱的自尊心还是没有抵挡得住美食的诱.惑,不耻下问,虚心求教,到底还是get到了这项吃蟹技能。
    晚饭吃完,雨也停了。
    小鱼儿奔波了一天,吃完饭就困得睡着了。
    秦影抱着他,带着江楚歌和秦羽跟楚老汉道别,便往家走。
    刚下过雨道路泥泞不堪,没有路灯也看不清楚,江楚歌好几次都差点踩进水坑里,秦影最后干脆牵着她走,即便这样到家鞋上也全是泥了。
    小鱼儿还是睡的呼呼的,到家都没醒,秦影要将他抱进秦羽房间的时候,江楚歌开口道:“哎……”
    秦影回过头去看着她。
    江楚歌看着睡得憨憨小鱼儿,道:“今晚让鱼儿到我们屋子睡吧。你和小羽……”
    “不行!”
    没等她说完,秦影就打断了她,望着江楚歌有些吃惊的眼神,他抿了下唇,道:“男女授受不亲。”
    “?”
    江楚歌当即怒了,“什么男女授受不亲,这是我儿子!”
    “你孙子也不行。”
    秦影丝毫不给她希望,将小鱼儿塞进秦羽怀里,沉声道:“进屋,睡觉去吧。”
    秦羽被哥哥嫂嫂突如其来的争论吓到了,接过睡得依然憨实的小鱼儿,瞄着两口子脸色都不善,也不敢多说什么,赶紧关了门。
    江楚歌眼睁睁看着儿子离她远去,重重哼了一声,甩了秦影一个脸色便气冲冲地回了屋。
    这熊脾气。
    秦影无奈地笑了笑,眼看着江楚歌要将门关上,他眼疾手快地将手插进门缝里,顺势揽住了江楚歌的腰,一个旋转,将人抵在了门上。
    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小鱼儿刚钻进被窝,被这一声响惊扰了睡梦,迷迷糊糊地问道:“什么声音啊?”
    秦羽正心惊胆战呢,赶紧过去捂住他的嘴巴,“没什么,睡吧。”
    小鱼儿这才又沉沉睡了过去。
    秦羽钻进被窝里,不敢细听,但也知道隔着一道墙的那边,今晚恐怕又将是一场酣战,不到天明不罢休。
    江楚歌被咚在门上,圈进在秦影的怀里,感受到他霸道又强势的气息,觉得自己像是被如来佛压在五指山下的孙悟空一般。
    怂的一比。
    她缩着脖子,瞪着一双大眼睛怯怯地看着他,“你,你想干什么?”
    “怎么?”
    秦影垂眸看着她,眯了眯眼睛,“又想跟我分房睡?”
    “没。”
    江楚歌下意识地反驳,对上他清冷的双眸又有些心虚,摸了摸鼻子,“我只是想搂着小鱼儿睡。”
    “……”
    秦影心道这有什么不一样。
    “那我呢?”他有些委屈似的质问她,“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不能和你一起睡?”
    呃……
    江楚歌大脑有些宕机,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
    空气中弥漫这一丝酸酸的味道。
    她眨巴了一下眼睛,抬眸看着秦影,“你不会,是在吃醋吧?”
    本以为照秦影这个嘴硬的程度,是打死都不会承认的,没想到——
    “嗯。”
    他毫不犹豫地应了一声,还理直气壮地反问她,“不可以吗?”
    “……”江楚歌服了。
    跟自己儿子吃醋还能吃的这么理直气壮的,这厮应该是独一份了,只是他吃哪门子的醋呢?
    江楚歌忽闪了一下大眼睛。
    她能确定这冰块是喜欢她的,可她不确定他喜欢的到底是她,还是以前的江楚歌。
    脑子刚刚闪过这个念头,一张薄唇便就着这个门咚的姿势结结实实地砸了下来,吻的江楚歌七荤八素,大脑缺氧,思维也渐渐跟不上了。
    ……
    这一.夜江楚歌其实睡的并不踏实。
    她做了一场梦,梦里是一个女人和秦影在山洞里生活的场景,秦影的脸很模糊,和依偎在他怀里的女人脸孔却很熟悉,和她长得一模一样。
    他们一起打猎,一起吃饭,一起睡觉,岁月静好,琴瑟和鸣,看上去是那样的和谐幸福。
    江楚歌猛地睁开双眼,额头出了一层细密的薄汗。
    明明梦中的场景那么美好,可她为什么却像是做了一场噩梦?
    扭头往旁边看去,被窝的一侧已经空了,屋子里一片沉寂,只有门外顺着缝隙传来一点沙沙作响的轻微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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