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长栖抬了抬眼皮子,眸中有波光流转,却也只是很短的一瞬间,她很快就把自己的情绪收敛起来,仍笑呵呵的面对着清秀:“我确实没有什么话好说的,这不是很寻常吗?在都城不知道有多少贵族三妻四妾,便是江城郡守,也同样有两个小妾呢,郡守夫人可曾说过什么?我看得很开。”
    嘴上说着,藏在袖中的手却悄无声息绞紧衣袖。
    究竟能不能看得开,风长栖心里明白。清秀在一旁,同样看得清清楚楚。脚往地上一跺,清秀急得来回走动,清丽面庞是尽是不平。
    “别人或许不知道殿下心中所想,轻易就能被骗去,但奴婢却不一样,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奴婢更了解您!您分明就是放不下的,为何不肯承认呢?殿下,国师大人与您一路携手共进,途中不知道经历多少磨难,他必定是向着您的,要不您跟他摊牌,将这件事做个了断吧!”
    风长栖幽幽道:“你以为我没做过吗?”
    昨日在凉亭之时,风长栖等待良久,便是想为此事要个解决方案,然而目的却没有达到,她终究还是太心软了。
    回想起昨日之事,风长栖闭上眼睛。
    精致面庞上所流露出来的情绪,还有不时露出的失落表情,让清秀心里已经猜出七八分事情的经过。她越发的心疼殿下了,却不知道用什么话语来安慰,好像所有言语,在此时此刻都变成苍白无力。
    清秀只能在心中将国师大人骂一千遍一万遍以解恨了。
    待梳好妆容,风长栖从位置上站起。
    她本来就是个美人,肤如凝脂,目似秋水,便是往旁边一站,什么话都不说,也能迷倒许多人,更别说此事此刻她还勾着唇角了,直接将清秀给看呆了。
    “殿下这是要出门?”
    风长栖点点头:“我与月舞约好今日要去外面走走,听说今日有庙会,江城一年最热闹的时候,正好去看看。”
    清秀瞬间精神抖擞,眼睛都闪亮不少:“这样也好,就当是散散心了!人一直闷在府中,心情也会变得烦闷的!”
    清秀以为风长栖出门,会像往常一般将自己带上,所以自然而然的转头去吩咐其他下人,让她们收拾打扫,看好小公子,千万别让那些意图不轨的人闯进小院来,尤其是风长栖的房间,更是一点东西都不能碰。
    谁料这个时候,风长栖却忽然开口:“清秀,你今日要留在府中。”
    此言宛若晴天霹雳炸响在耳畔,清秀整个人都怔住,一直到风长栖轻拍她的肩膀,小声的说了一句话,她才如梦初醒。由于太过震惊与慌张的缘故,清秀连礼节都顾不上了,直接一把拉住风长栖的衣袖,口中喃喃道:“殿下出门怎么可以不带我呢?”
    先前不论去什么地方,风长栖总要带上清秀,那是阿娘给她留下的贴身侍女,一心想着她,忠诚之意天地可鉴,没有人比她更值得风长栖信任。
    可就是这么一个人,今日要被落下,那种感觉就像是从云端跌入深渊,两者之间的差别太大,清秀一时间无法接受。
    “殿下不信奴婢了?”
    见她这幅打击太大无法相信的模样,风长栖忍不住噗嗤一笑,拉着清秀的手小声解释道:“正是因为我最信任的人是你,才将你留下来照顾孩子,最近这府里也不太平,师父与我之间又出了这种事,一时间我真的信不过别人。唯有清秀你在,我才能彻底的放下心来啊。”
    不得不说,风长栖拿住的正是清秀的命门,仅仅是三言两语,就将清秀心中的不满,疑惑,恐慌全部打发走,只剩下满满的感动。
    听得清秀郑重起誓道:“殿下您放心,奴婢一定好好看护小公子!”
    风长栖得到满意的答案,笑着点点头:“有清秀你这样一句承诺,我总算能够彻底放下心了。”
    与月舞约定见面的时间就快要来到,可风长栖不紧不慢,特地去隔壁屋子见了孩子一面。
    那粉粉嫩嫩的小团子,沉在被褥中正睡得香甜,压根就不知道自家娘亲曾经来过。也不知道他究竟都做了些什么梦,时不时手脚并用蹬上一两圈,累了再缩回去,直把风长栖给逗得咯咯直笑。
    “小公子是我见过最好动的孩子,平日只要醒着,一定要折腾一番,直到疲累才停手。万幸他嗜睡,一天天醒着的时间就这么点儿,不然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奶娘一脸无奈的感慨道。
    这话听起来没什么恶意,但对风长栖却等同于诛心。
    她每每想起这孩子的先天不足都是因为自己,心中便万分自责,除非他的病能够治好,否则风长栖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奶娘却没有发现主子情绪的变动,仍笑着说话,一只到青秀皱着眉头轻拍她的手,她才如梦方醒,战战兢兢如临深渊,生怕风长栖下一刻严厉责罚。虽说她不懂得察言观色确实是有那么一点儿错,但谁又想受到惩罚呢?
    “殿下,奴婢知错了……”
    风长栖并没有看她,全盘心思都放在孩子的身上。当白皙修长的手轻抚过那孩子肉嘟嘟的白嫩脸庞,她眼角眉梢闪过一抹温柔:“你不过是阐述事实罢了,何错之有?没有人会因此责罚你,放心吧。”
    奶娘这才送了一口气。
    难怪外面的人都夸赞殿下贤明,殿下确实很温和可亲,与那些高高在上,只会凭借自己身份作威作福贵族们,不知道好了多少倍,等以后有机会,她一定要多多夸赞殿下!
    看过孩子,风长栖便打算出门。
    府门前,来自林府的马车已经等候多时。
    月舞就在马车上,一见风长栖从府中走出,立即兴冲冲的从马车上跳下去,又一把抱住风长栖的手。
    “风姐姐,今日你怎么突然想到要去外面闲逛?”
    如果青秀在这里,听到月舞问出的这句话,必定会大吃一惊,毕竟风长栖要出门的时候,说的可是月舞约自己出门。然而事实却恰恰相反,率先发出邀请的是风长栖自己。
    此时跟在风长栖身后的,是一个颇为机灵的小侍女,这是青秀被落下之后特地为风长栖挑选的。
    可风长栖却不想有人跟在后面当一条尾巴,见到月舞,她便转头吩咐那位侍女道:“你可以回去了。”
    那小侍女大吃一惊:“清秀姐姐要奴婢跟着殿下……”
    “我是主子,还是青秀是主子?你按照我的吩咐去做便是,如若青秀那边问起,你就顺月舞姑娘带了几个人,让她不必担心。”
    说罢,也不管那侍女作何反应,直接拉着月舞上了马车。
    月舞好奇探究的目光在风长栖身上来回打转,心想怎么几天不见,她就变成另外一副模样:“风姐姐,说谎可不好,我平日出门,身边都是不带人的,今天也是,只是林远平怕我受累让准备了马车。”
    风长栖回眸一笑:“我知道”
    既然知道,又为何要将自己说成理由?
    两人上了马车后,车夫立即驾车,随着马儿嘶鸣声响起,整辆马车开始动起来,车轮碾过路面上的片片落叶,缓缓向着目的地进发,隐约中,马车里的她们好像听见不远处传来的喧嚣声音。
    风长栖半掀开帘子,目光落到外头,她神情之专注,竟连月舞在跟她说话都没有发现,径自望向窗外出神。
    说话得不到回应的月舞也恼火了,冷声一声,目光也跟着往外头转去:“哼,我倒是想要看看,究竟什么东西能牢牢抓住风姐姐的心,竟然连我说话都不理会!”
    马车动得慢,再加上太守府出门这条路极为平坦的缘故,坐在马车上透过车窗向外望去,也能瞧见府邸门前的景致。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有一辆马车停在门前,随着管事笑眯眯迎上前,一位婀娜多姿的女子从马车上走下。
    紧接着,又一人出现在视线中。
    那两人距离虽远,可月舞眼神一向不错,隔着很远她也能够看清楚那两人之间的互动,时不时凑近,或是做出的表情都如此一致,他们分明就是在说话!
    月舞瞳孔微缩,下意识转过视线去看身侧之人,却见风长栖淡定的坐在约定,如玉雕琢而成的精致面庞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她明明看见了一切,却将这些都视为空气。这一回,月舞总算明白风长栖的违和感究竟从何而来了!
    “国师大人怎么可以这样三心二意!真是气死我了!他身边的女子是谁,他们为何从同一辆马车上下来?又为何举止亲昵好像很熟悉的模样?不行,我要去找她问个明白,不然我一整天都无法安心!”
    月舞是真的气急了。
    她对感情的理解,源于在密林时见到风长栖与玉无望亲近的画面,后随着接触与了解,才渐渐在感情一事上动了心思,否则她一辈子不开窍都有可能。在月舞心中,这两人的感情正如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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