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是觉得有点不对劲,但是看了看后面,最终没说出口。
    凤无淞俨然昏厥。
    这个时候,她还能逃走么?
    “走吧。”玉无望柔声说。“别多心了。”
    风长栖摇了摇头,在凤无淞的旁边坐了下来,“不行,我得守着她,看看她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风长栖这话说得坚定又固执,一时间,玉无望竟找不到什么话来反驳。
    “那好吧。”玉无望转过头,“我去抓药。”
    房间里渐渐走得只剩一个风长栖一个人了,这里异常地安静,空气中漂浮着尘埃,风长栖看着旁边躺着的凤无淞,她脸色苍白,呼吸微弱,她松了一口气。
    有自己看着,才是最安全的。
    突然凤无淞手猛地抽搐了一下。
    她要醒了?
    风长栖警惕地走上来,凤无淞微微睁开了眼,虽然只是一条缝。风长栖一怔,碗里的汤药也洒了出来。
    凤无淞嘴角微微动着,像是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凤无淞,你也有今天。
    风长栖冷笑一声。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坏事做尽,能有今天的下场,也算是恶有恶报。
    凤无淞眼里好像有一股深深的执念。
    风长栖走近些,凤无淞居然伸出手来,在她手心上轻轻写了一个西字。
    这是什么意思?
    风长栖眼睛一眨,眼睫毛微微动着。
    凤无淞深深吸了口气,缓缓地闭上眼睛,又陷入了昏睡的状态,她一张精致的脸上毫无表情,仿佛一个木偶。
    风长栖嘴角勾起一个微笑:“接下来你的日子可不好过了,要是能聪明点,能够不卖关子,对你还有好处。”
    凤无淞却好像真的昏迷了一样,闭上眼睛,一言不发。
    风长栖挑了下眼皮,扭过头。
    现在,她丝毫不担心这贱人还能翻出自己的手掌心。
    在医馆休养了整整三天后,玉无望才带着凤无淞回了玉府。
    凤无淞已经筋脉尽断,承受不起任何剧烈的伤害。
    她可以说是随时处于崩溃边缘,轻轻一下,就足够让她魂归西天。
    玉无望面无表情地听完郎中说完了这话,然后付了赏金,但走到外面,看向地上的柳树,突然怒目圆睁,咬紧牙关,不由分说,一拳就狠狠打了上去,柳树簌簌摇晃,吓人得很。
    风长栖连忙上前扶住他。
    风长栖知道他的心思,也没说什么,只是低着头,看着他那已经红肿的拳头,玉无望紧咬牙关,脸色青得吓人,“也不必急于一时。”
    风长栖糯糯地开口安慰。
    玉无望嘴唇动了几下,最终在娇妻面前说什么。
    风长栖惯会体贴人意的。
    “咱们,总有办法。”
    尽管风长栖现在心里也是一片慌乱,但是还是这样说。
    玉无望没有说话,慢慢走上了马车。
    无法对凤无淞用过激手段,那还有什么用?
    不用过激手段,凤无淞如何肯说?
    风长栖也觉得心头烦乱。
    但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总是会有办法的。
    玉府依然是那副安静遗留世外的样子,走进去,就立刻被山清水秀包围了,好像遗忘了一些烦忧那样。
    “许久不来玉府.....”风长栖呆呆地站在门前,喃喃地念道,“倒是觉得心里有点想念了。”
    “你若是想来,可以常来。”
    玉无望将马拴在一旁,走了进去。
    想想前路会如何,风长栖就一阵心塞。
    此事解决,势力清除,她的地位得到稳固,但再来玉府,也不知是何年何月的事了。
    看着玉府精致的建筑,风长栖突然一阵悲伤难耐。
    凤无淞被安排在一间简朴向阳的房子,不说里面有多豪华,但起码空气新鲜干净,有利于她的恢复。
    郎中说凤无淞是由于真气紊乱导致筋脉断裂,没想到,那些人给凤无淞下的药,成了他们生擒凤无淞的助力,也成了他们得到情报的掣肘。
    门外整整一天都有精英把守,就是凤无淞插上翅膀也别想飞出来。
    “风长栖.....风长栖.....”
    人逐渐散去,床铺上了干净的被褥,凤无淞突然眼睛睁得很大,直直地看向床顶,口里涌细弱游丝的声音说。
    风长栖在房间的另一边都听到了,凤无淞浑身渗出寡淡的血迹来,她睁着眼睛,一缕发丝黏在惨白如纸的脸上,看起来就像身上的血是一点点挤出来的,真是凄惨万分,风长栖靠近了她,脸上却一点同情的意思都没有。
    她虽心软,但也不是滥用。
    她淡淡地说:“你还有什么话说?”
    “风长栖.....”凤无淞勉强睁着,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却牵扯着嘴角裂开,一丝淡淡的血丝缓慢地流下,她的笑容十分古怪,竟像是一整块肌肉都凝固了一样,风长栖看得有一丝心惊,凤无淞说出这句话后,竟像一句话又说不出来了一样。
    “你.....”她气息微弱地说,突然眼里又一下子射出了光亮,“有人要杀我。”
    风长栖一惊,看着躺在床上像是一具尸体的凤无淞,心里浮起一丝惊讶,“你,莫非....在车马上时,你都是醒着,只是装晕?”
    凤无淞脸上依然是那副诡异的微笑。
    风长栖手一晃,滚烫的碗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她以为她已经晕得死死的,其实她还在眼观八方。
    而且是如此敏锐的洞察力。
    风长栖手不住地在颤抖,凤无淞嘴角晃起一丝得意,是了,风长栖定了定心神,重新审视起自己面前这个枯槁如尸体的女子来。
    她毕竟是凤家传人,绝不容小觑。
    想着风长栖最后一丝轻视也收了回去。
    “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难道你不希望我活着吗,风长栖?”凤无淞有些得意地道。
    她自然是希望她活着。
    “别以为你还可以耍什么花招!”
    她才不会放任凤无淞从自己眼皮下逃过。
    想来因为灵婆为自己改命的缘故,她运气太好,凤无淞连连失利,可是并不等于凤无淞是等闲人物。
    “我就问你一句,你救不救我,风长栖?”
    风长栖警惕地看了一眼门外,确认没有人后,赶紧把窗子关好,她咬着唇,心头一丝慌乱,如果玉府也不安全,天底下还有什么地方可以作为藏身之地呢?“玉府如此防备,他们还进得来?”
    “那可不一定了。让他们加强防守吧。”
    凤无淞淡淡地说。
    这间简陋的屋子里,一面青纱帷帐在微微飘荡。
    “你写的是西字是什么意思?”风长栖警惕地盯着她。
    “你想知道吗?”凤无淞带着一丝戏弄地道。
    风长栖低头不说话了。
    这凤无淞明明是要吊着自己,不过,在这种濒临绝路的时候,她说的话反而很可信。
    虽然她不愿凤无淞如意,但是大局为重!
    “你的要求,别太过分。”
    “放心吧。”凤无淞嘴唇扬起得意的微笑,她直直地望着天空,眼里带着一点希翼,“今晚,先保住我的命再说吧。”
    风长栖下令玉府上上下下加强防守,结果,果然在送进来的汤药里发现了毒药。
    风长栖一阵后怕。
    要不是今日有她提醒,弄不好那伙人真会得逞,煮熟的鸭子又飞了。
    不过,连送毒药的办法都想了出来,怕是玉府防备森严,这些人根本没有机会亲自下手。
    只要时常注意,还是可以保住她的命的。
    晚上,狭小的屋子里有一盏青纱灯,青纱灯焕发着昏黄的光亮,凤无淞躺在一张没有多余装饰的床铺上,微微踹息着,被褥上已然是点点血迹,整个屋子,除了一盏灯,一张桌子,一张床,再也没有别的东西。
    风长栖静静看了她几眼。
    “你今天在我手上写的西字,是什么意思?”
    “耀京城最西边有一座宅子。”凤无淞有些气若游丝,却拧着头,一副倔强固执的样子,像是不肯认输,她猛地仰起头,“会有你想要的,你去看看吧。”
    “你不要骗我。”
    风长栖冷哼一声,离开了这里。
    凤无淞一只手腕已是枯瘦,连玉镯子都戴不上,她侧过脸,看着风长栖离去的背影,脸上浮现起一点难得的喜悦来,她死死地抓住被褥,深深呼吸着,她渴望活着,身上的缝隙还在渗着血,没关系。
    只要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安西郡王又算什么....
    反正为了活命,她任何人都可以抛弃!
    她闷哼一声,眼里的一点光,猛烈地燃了起来,灯光映着她的面庞。
    玉无望听了好好好待凤无淞,有点不乐意。
    但看着一桌子风长栖亲手做的小菜,他哪顾得说别的,魂也被勾了去。
    玉无望在外人面前向来一副高冷的样子,如今像个贪吃孩童似的,这反差,有些令风长栖哭笑不得。
    玉无望坐在桌子前,桌子上也没摆筷子,他就直勾勾地看着,张着嘴。
    “夫君。”风长栖将一双犀木筷子轻轻地交到他手上。
    “都是娘子你亲手做的吗?娘子贵为公主,十指不沾阳春水,也会做这些事吗?”
    玉无望带着点挪喻地道。
    烛光照得风长栖脸红扑扑的,她哈了一口气,放下筷子,假装嗔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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