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长栖迷茫地抬起头,一双凤眸里满是柔软。
    风长栖幸福地摸摸肚子,孩子,她和玉无望的孩子,已经有八个月了。
    很快就可以出生了。
    风长栖每日忙着给自己的孩子做肚兜,做鞋子,她仔细想象着自己孩子的小手,小脚,她和玉无望长得这样好看,生下的孩子若是女孩,一定倾国倾城,若是男孩,一定所有的女子见了他的外貌就会情不自禁地爱上他。
    风长栖才发生给孩子准备的东西这么琐碎,听着嬷嬷的话,原来小孩子是那样的脆弱,稍不注意就有殒命的危险,现在众人精心服侍着,她还担心一不小心就会伤害自己腹中的这个小生命,当年白欢可是在冷宫孤苦无依地生下她。
    自己的阿娘到底费了多少心啊,才将她从一个小肉 团带为了现在智勇双全,倾国倾城的大姑娘。
    “阿娘。”风长栖低低地贴着她的胸脯,“就当为我这个未出世的孩子,积点德吧。”
    她微微吐出一口气息,心里满是自己的心思,“阿娘,咱们刚刚和熣联作战,死了不少人,现在又要和奂齐作战,只怕百姓会不满,而且长栖觉得,孟丽也该休养生息,这样作战下去,对国力也有消耗。”
    要是真打.....奂齐那里不知是什么歌模样,风长栖眼眸一沉,无论如何,一场战事孟丽还无所谓,可两场战事下来,必定会对孟丽国力有一定消耗。
    白欢摸着她头上的碎发,只浅浅的笑容:“我们长栖是个心软的,只是日后做了孟丽女帝,可不能这么心软了,不然孟丽子民也跟着你遭殃。”
    风长栖点点头。
    见白欢没什么异议,风长栖放下心来。
    白欢应该和自己想的一样。
    先作为附属国吧,然后慢慢削弱,就算要变成几十座城池,到时候也会好啃许多。
    窗外一片姹紫嫣红,暗影纱糊在窗上,暖融融的光芒照在人脸上,风长栖眼里有些迷离,“阿娘,有了孩子,我想抱着她回风国一趟,让他也见见这风国的景致....”
    白欢为风长栖梳理着头发的手停了下来。
    “你可想清楚了,这是你最后一次回风国了。”
    风长栖泪眼婆娑,低声说:“孩儿想清楚了。”
    反正早晚都要有这么一回事,就现在吧。
    白欢手抚摸着风长栖的额头,态度温和,却不容置疑,“那好吧。”
    泪水不可抑制地从风长栖的眼里掉落,白欢说一不二,她清楚,真的就是最后一次了。
    难道风国和孟丽真要交战?风长栖闭上眼睛,真的有点不敢想象,她已经见过战场的血腥残酷,如果这样的残酷发生在风国和孟丽之间,她该如何自处呢?
    她是在风国长大的,做了不少日子的风国公主,若风国发生这样的惨剧,她真做不到,像熣联那样漠然处之。
    等风长栖胎满九月时,玉无望就赶了过来。
    玉无望系着青色的斗篷,身后只带着他的两个贴身随从,那样的风尘仆仆,胡子也长得好高了,可见这些天他都没心思打理,风长栖看着忍不住心疼,他衣衫简朴,全然不像权势滔天的当朝驸马,尽管隔着明亮的光,风长栖看不清那人的面容。
    风长栖几乎要激动得哭起来。
    身形也不像他,他瘦了,可见他平定南梁的局势,一定很费力吧,都怪她的手下云驿,把玉无望好不容易弄下来的一点声望给败完了,各路暗部纷纷起义。
    风长栖对他招着手。
    玉无望一下子冲过去,将她给抱起来。
    风长栖爱怜地摸着他的小脸:“你瘦了。”
    “你也是。”玉无望笑道,摸着她脸形的轮廓,一阵心疼,“怀孕了都还不好好吃点。”
    “想你嘛。”风长栖紧紧将脸贴在他的胸口,生怕他马上就会飞了似的。然后亲昵地抬起头来,“局势都平定了?”
    “嗯。”玉无望笑着翻身下马,将马拴在一旁,“我该做的都做完了,剩下的交给云驿没问题了。”
    “你不怕他又惹祸了?”
    “守江山光怀柔可不够,我看云驿那刚直鲁莽的样子,压住那批人正合适。”
    “一切凭你安排就是。”
    风长栖知道,玉无望的决定一向是妥帖的。
    这时她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只是感觉,有些一抽一抽的痛,像是什么在用力绞着她的肚子,血肉一团,她快要生产了么?风长栖的眼里迷茫一片,为什么?为什么才九个月孩子就要来了呢?
    时间不对啊。
    果然还是她太任性了吗?她不该出来迎接玉无望,她太高兴了么,风长栖再也忍不住,死死捂住了肚子,底下一片湿漉漉,她抬起脸,眼里一片朦胧,用低低的声音着:“我的孩子....”
    “长栖,长栖。”玉无望顿时心慌,死死托住了她有些沉重的身躯,初春三月,柳絮飞扬,姹紫嫣红,明明这么好的天气,却让人觉得充满了一股股血腥气,裹得叫人踹不过气来,他们相遇的地点恰好在湖畔,湖光潋滟,风和日丽。
    风景真是极好,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呢?
    玉无望深深低下身,尝试用手捂住风长栖湿漉漉的肚子。
    风长栖看见他脸上近乎扭曲的惊慌和恐惧,在最危难的时候,她也没见到玉无望如此恐惧。
    “师父....别怕.....”他眉头皱得风长栖一阵别扭,她伸出手,试着替他抚清眉头的褶皱,“我....没事。”
    “长栖,长栖!”她听到了自己丈夫撕心裂肺的声音,和近乎崩溃的哭吼。
    她昏过去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师父,别怕....”
    她还试图抓着玉无望的手。
    风长栖醒来时看见了满眼的红色,地面也满是斑驳的血迹,都一下下地渗透在了金丝砖面里,留下了难看的痕迹,下身是撕心裂肺的疼,风长栖扯开嘴角,想笑,却发现笑不出来。
    身体盖着厚厚的被子。
    也是红色,还有被血晕染了好大的一块,她试图挪动,身体麻木又虚浮,十分轻盈,她感觉不到那个孩子的存在,她突然心慌起来,空气中充满鹅梨帐中香的气味,那样清甜,透人心肺,被子上洒满了菊花。
    她有些疑惑。
    她向来不喜欢这种香的气味,怎么今天又用上了呢?
    满眼都是刺目的红色,真让她不舒服,让她想到血,血粘稠的气味和那些罕见的香味融合起来,形成了一种难以言说的古怪气味。
    白欢紧紧捏着她的手。
    眼睛浮肿,脸上还有泪痕,看起来像是刚哭过,自家刚硬的阿娘,居然还会哭?
    她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阿娘,到底怎么了?”
    白欢擦拭着眼泪:“长栖,孩子没事。”
    风长栖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
    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坚硬的,好像所有的喜悦哀乐都沉了下去,只一点欣喜浮在了表面。
    随即风长栖又担心:“他才九个月时就出生了,真的能活下来吗?”
    “所以暂时不能抱给你看。”白欢脸上满是和蔼而慈祥的笑意,“你放心吧,长栖,有御医寸步不离地照顾着,他会没事的。”
    风长栖点点头,尽管她也很希望见到自己的孩子,但是,能平安就好了,晚见一会又有什么要紧呢?
    风长栖只觉得口里干渴得厉害,仰着脖子,却发现酸痛得很,全身上下没有哪一处不疼的,真是想不到,她居然在昏睡时生下了孩子。
    风长栖哑然失笑。
    “无望呢。”
    她捏着了白欢的手。
    白欢的笑容显而易见地出现了一丝僵硬:“长栖.....不用担心他,他没事。”
    “他在哪?”白欢越是这样说,风长栖越是感到不安,几乎要起身找他。
    白欢将她牢牢按住,“没事,长栖。”
    她仔细看着她,眼里突然充满朦胧。
    “御医说你的身体还康健,所以阿娘告诉你一件事情,你千万不要太过激动好吗?”
    风长栖点点头。
    关于什么?她的心突地揪紧了起来,一点关于孩子的喜悦也消散了,白欢缓缓地说:“你生下的孩子,是个女孩,跟你一样漂亮,也跟你拥有一样的命格,但是,她的命就和玉无望一样。”
    风长栖不自觉呆了:“活不过二十多岁?整日病痛?”
    她紧紧地咬着嘴唇,脸色一片呆滞。
    “为什么会这样?阿娘,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她为什么会早产?”
    风长栖哭了。
    风长栖这样看得白欢心疼,白欢捏着她的手,泪眼婆说地说:“长栖,别想这些,好好养好身体好不好?而且,这孩子的命,和玉无望并不完全相同。”
    “那是什么?”
    “这孩子转命要比驸马容易得多,只需要一个时机就可以。而且,她身体的病痛,可以用药物止住,全然不像驸马无药可解。”
    风长栖躺在床上,长舒了一口气。
    怪不得现在阿娘就敢把这样的事情告诉她。
    “阿娘。”风长栖哭道,“是不是女儿做错了什么?居然害得我孩儿早产?还要受这样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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