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话音刚落,只见着周遭狂风骤起。
    周遭萤火纷繁,尽数向四周飞散而去。不多时,只听得几声狼嚎,林中仿佛多了千千万万个人,手中都持着火把,迅速奔涌而来。
    漫山遍野的都是人,地面剧烈颤动,像极了数年前护佑岁运城,面对千万敌军之时,好像也是这样的声音。
    惨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风长栖眉头轻蹙,隐隐听着玉无望凑在自己的耳边轻声道:“这是江湖之中有名的灵邪,谁碰着他,只有死路一条!”
    风长栖扯了扯嘴角,那方才冷幽若为何非要将此人激怒,这不是自寻死路是什么?若是一门心思想死,为何还要伤及耀京城无辜百姓的性命?
    她现如今是愈发闹不明白这些江湖人士的心思了。
    没见着大部队跟随前来,她只见着一个金光灿灿的影子,瞬息之间就冲到了冷幽若跟前,狠狠地摁住了她的咽喉。
    “数年不见,你还是一样找死。”
    风长栖看的清明,他的右手,并非血肉,而是……铁甲?
    只见得铁爪将冷幽若的脖颈划出了道道血痕。
    那人却依旧是笑着的,阴测测的,叫人听着便不寒而栗。
    他手底下的人一一都跟了来,一时之间山林之中灯火通明。
    风长栖目光直直地盯在那个带着铁爪的男子身上,本以为他是个妖邪人物,未曾想到,不过就是一个三十余岁的男子,生的有模有样,很是健壮,站在一边,如同一座小山。
    很高,大抵过了九尺。
    一脸威猛模样,看着冷幽若的眼神,带着几分凉薄之意。
    “你还敢提我的孩儿?”
    “怎么不敢?”冷幽若冷哼一声,狠狠地挣开了那人的禁锢,连带着脖颈上头的一小块皮肉都撕了下来,一时之间鲜血淋漓。
    “你帮衬着无极宫的贱人,江湖中人哪一个是看得上你的?无极宫的骚蹄子,除了那些狐媚功夫,还会什么?怎么?你这是贪图冰霓姿色,还是想借着她的身子,再得来一个健全的孩儿?”
    “你!”冰霓气的浑身发颤,“冷幽若,你且客气些,现如今你是落到了我们手里,还敢如此强词夺理。”
    “强词夺理?”冷幽若骇笑两声,将口中的一口子淤血又吐了出来,“你不过就是个贱人,婆罗门的人收留了你,不还是被你害的失了一个门徒?你冰霓是个什么人,江湖中人一早就看透了。”
    天辉面色不定,看了看冰霓,又朝着一边的花珑看了一眼。
    这女子最是阴狠不过,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固然是有几分道理,却不能尽信。
    “将天枢交出来。”天辉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只要你交出来,也不必一个接着一个地找人吞心,我给你两罐子白樗都不在话下。”
    “那东西?”冷幽眸中精光一闪,“你若是有,必定会留着自己消遣,怎会给我?”
    “你若是交出天枢,我必定给你。”天辉也不想跟冷幽若多话,伸出手,“交出来,你今日若是不交出来,也是死路一条。”
    冷幽若抬手拢了拢鬓角,忽而阴测测地笑了一声,“我在江湖之中,也不过就是个不入流的小人物,自成一派,可怜的很。倒也不知你是从何处听闻天枢在我手里。你也瞧见了,现如今我只有这么一个破败的身子,指不定何时就这么死了。”
    “元子墨说的,难道还有假的不成?”
    冰霓凑上前,看着冷幽若那张似仙似鬼的面孔,冷笑更甚。
    “现如今元子墨都招了,你还挣扎?”
    元子墨?
    冷幽若双目圆睁,呆呆地看着跟前的冰霓。
    “子墨兄?”
    “可不是。紫元斋都被毁了,你还留着天枢做什么?与其是留着那样无用的东西,倒是不如……将天枢给了我们。”
    “休想!”冷幽若真气翻腾,袍袖滚滚,硬生生地将跟前的冰霓震出了一丈开外。
    天辉彻底没了耐心,移步幻影,飞身而下,如同猛禽扑兔,狠狠地在冷幽若右肩上头拍了一掌。
    冷幽若哪里受得住这个?固然是被震的肝肠寸断,却依旧报着一记冷笑,朝着那人冷声道:“你若是打死了我,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天枢,那东西于我来说并无什么大用处,可是若是到了你手里,足以叫你称霸江湖了。”
    她哪里还敢逗留,迅速背过身子,迅速往白马山下去了。
    这一走,日后若是在想捉到冷幽若可就难了。
    天辉当机立断,右手一挥,身后的一众人马,迅速跟了下去!
    可糟了!
    玉无望心中暗惊,这若是闹到了耀京城里头,岂不是……那时候也不知会伤到多少无辜百姓。
    他越想越急,带着风长栖,一路紧随,直接跟了下去。
    冰霓刚转过身子就看到了玉无望跟风长栖,面色一变。
    “怎么是你们?你们听到了多少?”
    看着她面色发红,风长栖也不难猜度,方才他们所说的“天枢”是个多么重要的东西。
    只要跟朝廷扯不上半点干系,风长栖一点都不关心。
    那些江湖中人一拥而下,指不定会伤及无辜百姓,这如何了得?
    “滚开!”她冷喝一声,唬的冰霓微微一愣。
    趁着这个空当儿,玉无望跟风长栖侧身飞了下去,如同两个大鸟,不过刹那间,就没了踪迹。
    冰霓双目圆睁,发号施令,三五个人往南去了,其他人等,都跟着她下了白马山。
    也不知从何处传来的一声长啸彻底打破了耀京城的热闹。
    在那么一瞬间的噤声,整个耀京城如同一个巨大的火球,半点动静都无。
    那声音格外凄厉,听的人心里发毛。
    几个铺子里头寻欢作乐的公子王孙都奔了出来,直接上了马车,一路往府上去了。
    冷幽若断然没想到那些人还会跟上来,一时之间也没了主意。
    她若是往芝兰坊去,必定会被那些人发现司丽楼,那是她最长久的藏身之处,毕竟是在天子脚下,又是欢乐场子,那些人怎么都不会想到她会藏匿其中,这些年能保住性命,也亏得司丽楼这个幌子。
    现如今他们跟了过来,她该往哪儿去?
    幸好耀京城沟渠四通八达,她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强忍着身上的疼痛,没入水中。
    这样的情境放到了百姓眼里,也不过就会感慨一句:好大一条鱼。
    那些人气势汹汹,如同狼群,迅速奔涌而下。
    守着外城的何宁舟,看着这个阵仗,登时就有些发蒙。
    到底是驰骋沙场数年,他很快就留镇定了下来,调遣兵士,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就将天堑鸿沟起了,站在城墙上头看着那些人。
    “来者何人?”
    话音刚落,就见天辉奔上城楼,跟何宁舟面对面站着。
    “灵邪天辉。”他朝着何宁舟拱了拱手,“我们前来寻人。”
    何宁舟看他这样豪爽,也不好冷着面孔。
    “这是耀京城,朝廷地界儿,你们是江湖人士,若是闹得不好,到时候,可就不是你跟仇家之间的冤孽,可是整个江湖跟朝廷之间的事儿了。”
    “你们耀京城,前些时候可是死了人?那些人可是都没了心?”天辉见何宁舟这样坚决,采用了迂回战术,笑意渐浓,“我追的就是剜心贼人,她是江湖中的姽婳圣手。”
    何宁舟倒也听过这个名号,只是猛然间听一个江湖中人跟自己提及这个名号,也说不上哪里诡异,总觉着心里打颤。
    “那你们也不能大举进城,你也不能。”
    玉无望跟风长栖已经调遣整个惊云司的武士都赶了来,如同两军对垒一般,一里一外。
    何宁舟万万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看到风长栖,脸上氤氲着一股子愧色。
    “江湖中人,擅闯皇城,必死无疑。”玉无望目光阴冷,看着天辉的眼神,如同淬了毒。
    “玉无望?”
    天辉是认得玉无望的,看着他冷着一张面孔,心里也有些发憷。
    这人的厉害,风国子民许是半点不知,只是他们江湖中人,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一旦是惹怒了这人,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他的这些手下,还不够给他下酒喝的。
    “我在找姽婳圣手,她也是江湖人士,这会儿潜入耀京城。”天辉朝着玉无望笑了笑,“怎么?国师还不放行?若是任由此人在耀京城中逗留,我敢肯定,这几日都有百姓被剜心而死。”
    风长栖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谁,只是冷幽若是司丽楼的人,一旦是放任这些人去找,岂不是让全城的百姓都身陷危难之中?
    “那是我们惊云司的事儿。”玉无望冷笑两声,“灵邪,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莫要因为此事结了梁子。”
    天辉紧紧地攥住了拳头,半晌又松开了手,笑了笑,朝着底下人挥了挥手,不多时只听着白马山上响起了闷雷般的轰隆声,一群人瞬息之间就没了踪影。
    “这可是给了你的面子,”天辉冷笑两声,“至于姽婳圣手,我迟早还是要寻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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